车水马龙,可能说的就是今天的虎掌市。
步步横抱着一个米白色大袋子就往出租车上奔,“啪嗒”一声打开车门,一上车就利索地报出个地名,声音还略带焦急,追加道:“师傅开快点。”
这出租司机倒是好闲情,与后座的顾客截然不同,打趣地回道,那嗓音有些沙石磨砺的质感,这是虎掌市的乡音特点:“姑娘家,你看着一排长龙的,想急也没法子不是”听了这话,步步还真的将车窗滑下来,伸出头往远处张望了下,一整条七七歪歪的毛毛虫时不时地在震动;她一屁股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倒也没接那出租司机的话,说道:“师傅,听你口音应当也是当地人,以你经验去到那大概要多久?”
那出租司机看了眼倒后镜,对上步步的眼睛诚实地说道,“这也不好说,按照这一秒一动的速度,好歹也得塞个一小时多吧?”听到这话,步步默了起来。心想有钱人真是剥削主义,薛林烨这家伙竟然只包带不包送,就只给了套礼服就打发她了,连化妆都要自己出钱。
真是越想越胸闷,而那出租司机眼看冷场了,打哈哈地说道:“小姑娘你也别这么介意了,这虎掌市三天两头总会有一天是这样的,我们这些出租车早就是见怪不怪的老油条了。这不,今儿好像还有什么大活动要弄。你说那些有钱人是不是就爱瞎折腾,这虎掌市就这么点大,还非得搞个什么张灯结彩举国同庆的什么酒会,这下好了,一大堆有钱人全涌在同个地方了,举行活动也就算了,还要同聚在一个酒店,那酒店的地理位置倒好,刚好是交通最密集的十字路口,这能不塞死我们这些老小百姓吗?你说是吧姑娘?”
看着步步没接话,倒是越说越上口……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真让人心寒不是?勤勤恳恳地读个大学,拿个文凭出来找个好工作不就圆满了。还非得去掺和这些上流的有钱人,参加什么酒会啊,基金会的。现在一个个都不指定哪个真的是为了参加品酒啊,做慈善的。他们开心了,却堵了我们这些老百姓!真是有钱人的奢侈,姑娘你说是吧?”
步步心急地摆弄着袋子里的衣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举动慢了下来。她抬起头看了看司机,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发冷,沉默了一会,说道:“司机大哥,现在还在塞车,你帮我个忙,就三分钟。绝不耽误你。”
说完一把将雪白色的真丝礼服从米白色的袋子中拿出来,然后将袋子顺手丢给司机,就开始脱外衣;这举动把出租司机弄得张皇起来,赶紧将车窗全部打上去,不太利索地接过袋子就一举挡住步步那边的光源,虽不能全遮住,但至少是挡住他自己那头的视线了,还忙不迭地扭过头,一手慌忙扶过方向盘。一边这么做一边还嘴上嘟囔着:“现在的姑娘家怎么都这样……这样……”
步步也不理三七二十一,脱完就把礼服往自己身上套。柔软的质感触及皮肤也全然不顾,一换完就夺过袋子,给了一张五十给司机,说了一句“谢谢师傅了”就赶忙下车。
刚往前小跑了几下,突然转过头来,正好与方才车内的司机眼神撞了个正着。就是这一秒的对视,她心里的汹涌浪潮反而平复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躲在车窗里的司机,就那么静静地,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脸上忽地扯出一抹微弱的苦笑。
就仿若冬日里虚弱的暖阳,虽不强烈,但却必不可少。
只见她摆正了身子,手提着洁白长裙,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她的肩膀上,显得那么的如玉般,纯净。
她目视前方,轻启薄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不好意思,我可能就是司机你说的那种人。但,我至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生活的坚持。”
她笑得很淡也很浅,可是眼里却似有些什么在发耀,静静的——
说完她立马转身离去,留下还在错愕中的司机;只见她一手提着袋子,里面装着一双恨天高和刚换下来的衣物;
就这样在这车响天鸣的长龙中穿梭,行走着、奔跑着地每越过一辆车,都在经过时有力地说着“抱歉,赶时间。”
这话语虽短暂,却不失诚恳。
漫漫长路,车水马龙,一条路,一个奔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