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万物交映。
南苑技工专修学院也因此变得蓬荜生辉,就仿佛是被镀上了层铂金一般。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与饱满的热情,欢迎10界的优秀毕业生巩立上台致辞,大家欢迎!”
清风微漾,不同的是,掌下如春雷四起,而声响却似一波又一波的洪涛汹浪,倒腾,推涌,直至覆手移为一潭安宁。
只见,她谦逊地将头昂起,马尾儿轻巧地在空中挥芒,额间被整理得雪白,毫无一丝多余的杂发,细眉微翘,薄睫下的双目,灼灼,却不失大方与素雅。整个妆容显得干练利索,唯一不合时宜的便是鼻翼下的那双勾人红唇,虽显得格格不入,却足以能引人注目。
她坦然地跨步向前,待走到升旗台前,蓦然止步,将身体微侧,而面向台前,微笑。黑白套裙在烈阳下越发挥芒,灼灼,即将发光似的——耀眼。
莫名地,就因为她的这组不紧不慢的动作。
所有人,台前幕后,都将目光锁定在她瘦小的身躯上——甚至就连呼吸也变得迫不及待。
她笑着,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今天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回到母校,带着崭新的自己;感谢昔日悉心培育我的学校,感谢辛勤浇灌我的老师,感谢陪我奋斗的同学……”
那声音就宛如一汪江水,细细直流入每个人的耳道,滋润着,净化着。
在这燥热的天气里,这淌清泉,毋庸置疑成了大部分人的内心慰藉,正当台下的同学们坐直了腰身,想要进一步聆听时。
溪流在倒退。
只听见,她狡黠地来个转音“……唔?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说下去吗?带着满心的感谢、衷心的祝愿,无比官方流畅地美化这个世界,让你们都抱有美好遐想与期待吗?”
台上的她,熠熠发光。
只见她微倾了倾身子,将那红唇贴近麦克风,一闭一合间,语气里夹杂着难以扑灭的火苗:
“作为你们的师姐,我只能告诉你们一点,机遇是靠自己争取的。特别是在起跑线比别人低出一等的情况下,你们读的是技校,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你不靠自己奋力往上攀,就只能永远坐死在社会的底层,永远。”
说到这里,她没了音,合起红唇,环顾四面八方;台下的人神色各异,有惊讶、鄙夷、呆懵……也有独一。
她游离的目光停驻在右前方,只见一折高大的身段,笔直而无一褶皱的黑西服,宛如曜石,徐徐地走向坐席前,落座,他的背挺得很直,只见他微昂起头,轻点了下以示歉意:打扰了这场演讲。
他的出现,是那样的不合时宜,正如他们初见时的对视。
而她想的却不是这些,这个男人的眼中丝毫不见哪怕是一丝的愧疚。他的出现,仿佛是要宣告,他才是这个场的主宰,而他只是让给了她一席之地的喧嚣罢了。
那双眼睛,没有多余的情绪,就似清溪,徐徐流淌间不带走任何。
却正是这份清,让她不寒而栗。
她收敛了目光,再次环绕四周,最后落在坐席区的前排,他依旧如此让人不易忽视,因为他就坐在了坐席的最中央,很明显,那是院长和校领导乃至赞助商的位置。
她再次清了清喉咙,声线中带着慵懒,然而她所说出的话却并不能使人为之放松:
“此时,当着学校领导、甚至赞助商还有新生的你们的面,我能够毫不顾忌地说一句,”顿了顿,红唇一勾,“我今时今日的成功可以说与院校一点关系都没有。”
台下不免一阵唏嘘。
只见她自信地扬起头,展开微笑,一扫之前仅剩一点的谦逊。
说道:“并不是说这间学校教育设备不够好,没有提供给我机会。只是面对现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自己努力开辟道路,才有可能在那稳定扎根。想要做到年薪比别人翻上三倍四倍乃至十倍,就只能够更努力、创新,除了自身学的专业要灵活运用以外,还要多挤出时间去学习,并触及更多的新领域。清楚一点,学得多,永远不会落伍。”
……
她红唇的一张一合间,空气里的吐气如兰,正如声音里的强弱得当——徐徐而流地好比萧瑟之音。而台下的人虽没有正襟危坐,但大多数都是仔细聆听,也有不少的拿出本子做笔记,纵观全场,似乎竟无一人走神。
最后,她合上了红唇,满意地露出贝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