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绾才翻开书便是《上邪》,还有她那一排小小的题字。她叹了一口气手指拂上那一排晾干的字,那个男人到底算计了她多少?
她微微闭上眼。
“你很喜欢风筝？”
“到了明年草长莺飞的日子，皇上自可去放风筝。”
“那时故人可还在？”
往事历历在目，他的骗局太过华丽温暖，让人沉湎其中。陆婉华口里的诗经,众人口里的风筝宴,这些东西使赵绾不得不将他和她联系起来。
徐贵妃方才回了景和宫便直接去了屋里的一个角落里，对着还未完全盛开却已经绯红的花,这花还是早期的样子。徐贵妃抽出丝帕扯了一片椭圆的叶子笑着江碧华道:“这是换了的?”
江碧华点了点头答道:“正是,才换了的。”
徐贵妃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坐在了床榻上捂着大大的肚子皱了皱眉头只痛苦到:“碧华快去请御医,本宫肚子疼得厉害。”
江碧华一眼便明白了,急忙唤宫女太监道:“快些去找御医,娘娘肚子疼!”
又是吩咐人一阵慌乱,整个景和宫就已经炸开了锅。江碧华又推了一个身旁的宫女道:“去找皇上来!”
过了片刻,御医便慌慌忙忙跑来了,那御医给徐贵妃把脉,眼看徐贵妃淌下大汗捂着肚子痛得凄厉。
此时皇帝也来了,握着徐贵妃的手抚着她的额头道:“没事的。”
那御医狠狠皱了眉头道:“皇上,贵妃娘娘只怕是要滑胎了。”
皇帝猛地回头看他,起身之后一脚踹在那御医的身上:“你说什么?为何会如此?”
御医急忙跪在地上道:“贵妃娘娘是中毒已久!皇子是保不住了。”
“胡说!”徐如月起身半坐着,指着那御医她根本不信,明明说了只是中了毒不说滑胎的,这居然说到了滑胎还说到了以后再也怀不上了!
此时她却眉头紧锁又倒回了床上,是真的很痛,痛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她张大了嘴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绞痛。
“不,快给本宫保住孩子!”她张开了手抓住的却是皇帝的手。
皇帝回握着她的手也是不敢置信摸着她的头:“不要怕,朕会想办法!”
“皇上,保住孩子,保住孩子!”徐如月嘴唇迅速发白盖过了唇上殷红的口脂,握着皇帝的手臂上青筋毕现，痛得满脸狰狞。
皇帝回头看着那御医喝道:“还不快想办法!去把御医院的御医都叫来,朕要治好贵妃!”
御医也又再次把脉,不断颤抖着。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四五个老御医,都是把了脉全部都是战战兢兢站着。
皇帝看着还在疼痛的徐贵妃喝道:“朕养你们却连个女人也治不好么?”
“皇上,臣等无能,保不住小皇子。”众位御医跪下了。
皇帝向后跌走两步转头看着徐贵妃唤道:“月儿。”
“臣妾,疼,皇上。”徐如月抓着肚子又是抽气两声儿,眼见汩汩红血就从裙摆下流出来了。
皇帝暗了暗眸子挥手道:“还等什么!保住人要紧!”便大步走了出去。女子流产，男子呆不得，何况是皇帝这等尊贵的人物。
方才天才亮,赵绾就被九儿吵醒了,说是徐贵妃滑胎了。赵绾揉了揉额角,端着水抿了一口裹好了袍子坐在榻上。
“查出什么没有?”赵绾拿着本书慢慢看着,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了。
九儿愣了一愣道:“查出来说是这毒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只怕是今后想怀也要花些心思调养了。”
赵绾抿了抿嘴角翻了一页儿:“查出来这事儿和谁相关没有?”
九儿这才明白原来赵绾方才问的是这个意思:“说是淑妃娘娘还是皇后的时候赏赐了贵妃娘娘一盆虞美人,结果那虞美人是罂粟,说是长得像原先都没认出来,此时认出来了。”
赵绾凝了眉头又端着水抿了一口:“那淑妃娘娘现在呢?”
“听说这次连太后娘娘也出面了,正在景仁宫里审着呢!”
赵绾嗯了一声儿,又翻了一页书拢了拢衣襟没再说话了。
“依主子看,这事儿到底是谁?”九儿又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淑妃不可能傻到把证据留得那么明显,徐贵妃也不可能傻到真的打掉自己的孩子去栽赃淑妃。
赵绾放下书抬眸斜看着她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徐贵妃的孩子掉了淑妃娘娘又要受罚了。”她撇了撇嘴,能够这样一箭双雕的人绝不可小觑,不过与她暂时没关系。
九儿也被点明白了:“那咱们还是按兵不动吗?”赵绾一直都是属于沉寂在宫中的那种人,即便是外面已经风雨漫天了她依旧是安安稳稳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赵绾叹了一口气半晌起身去了铜镜面前坐着:“梳妆吧,备好东西去贵妃娘娘那里一趟!”
九儿眨了眨眼睛,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赵绾吩咐她出去的准备却没想到是梳妆的吩咐,她应了声儿,拿着梳子替赵绾梳着发髻。
“主子这次怎么又要卷进去了!”
赵绾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瘦削无神的眉眼抬手拂上了自己的眉毛:“既然淑妃娘娘没什么本事再保住我,自然要再换个帮手了。”
九儿一顿,取了簪子插在赵绾的发上:“可是贵妃娘娘能帮您吗?现在她才掉了孩子自身难保了。”
赵绾看着平凡的玉钗,扶了扶发髻笑道:“会不会帮我是要看了才知道。”此时她又取出卫容送给她的那枚戒子戴在了手上。
九儿撇了撇嘴,赵绾心思回绕,她做的都有一定道理。九儿又取出一根簪子插在赵绾的发上按了按头发道:“主子不是说了吗,没有帝王的恩宠就没有争斗,这现在正是没有恩宠,还要人护着?”
赵绾低头轻笑一声儿本是打开了口脂盒子又给盖上了,她果然不喜欢用这些东西。
九儿嘟了嘟嘴,赵绾没搭理她是懒得和她说了。
“主子,你就说说不成吗?”九儿缠着她非要她说。
赵绾转身伸手戳了戳九儿的脸颊:“就你这样子也别怪萧云将你吃得死死的。”
九儿脸腾就红了想起那个人怎么样都有办法制住她便羞赧跺脚道:“主子说到哪里去了!”
“想想已经没了孩子的孟贵仪还有已经被禁足的秦贵仪就能想明白多了!”赵绾看着九儿那样子笑出了声儿。
九儿低着头想了想恍然,孟贵仪没了孩子却还是死了,秦贵仪已经不被宠幸被关着了还是死了。现在赵绾也就差不多是那时候的秦贵仪,想要她命的人应该还是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