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哲看着外面那繁星闪耀的宇宙，在漫长的旅行之中，他渐渐感到迷茫：“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旅行？”
为了创造那个真实的虚拟世界？那是他小时候的梦想，却度过了上百年的时间仍然没有看到完成的希望。哲看了看他这百年奋斗的成果——那个雕刻着红色花纹的黑球，突然有一种想砸碎它的冲动。
哲最终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黑球，然后手中拿着地球遗迹的旅行纪念品走出了房间，说起来在宇宙游荡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些远航飞船呢。
走到机舱大厅，哲没有看到一个”人”，只看到这艘船的人工智能T．L．A．N——一个漂亮得接近完美的少女形象，正半依在窗沿，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哲走到少女的面前，说：“你好，我可以叫你T．LAN么？我叫做Dawn．哲，你也可以叫我D．哲。”
T．L．A．N转过来，脸上展现出那种职业般的微笑，问：“可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哲拿出那旅行纪念品——一个黑色的匣子——那老板说这是以前地球人用来储存性启蒙知识的物件，叫做移动硬盘，讨价还价之下还收了他1000星币。他问道：“这里有电脑么？也就是可以查看这些纪念品的东西？”哲真实年龄只有28岁（前文所说的百年是指宇宙年龄，其余的70多年哲是在几乎处于时间静止状态的远航船上渡过），至少依然处于一个好奇心没有完全磨灭的年龄。
T．L．A．N用浅褐色的眸子盯着哲看，仿佛在说：“真无聊，我不乐意！”但下一刻，就变回那职业化的，微笑着的表情，说：“请跟我来。”
哲没有怀疑自己的感觉错误，只是觉得，这人工智能真特别，像有了灵魂一样。他想起自己的那个研究，假如灵魂能量可以编排成程序，是不是也可以做成人工智能呢？这似乎也是一个突破方向。只可惜灵魂能量属于暗能量，虽然是一种可以无限增值的能量，不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但却要遵循暗能量无法影响实体世界的规则，即使编排出人工智能，那么这存在于暗世界的人工智能，也是无法与人类交流的吧。
哲一面思考着自己的研究课题，一面无意识地跟着少女走，看到了那台叫做电脑的东西。只是哲没有停止对课题的思考，整个人木木的，反应迟钝地在少女的指导下开启了电脑，插入了移动硬盘，才记起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
哲很快便忘记了刚刚思考的课题，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移动硬盘，里面放着的却是一个“喜羊羊与灰太狼全集”的文件夹，哲打开了第一集，然后他发现了一部可以降低人类智商的动画片。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个老板给坑了。
“那卖纪念品的人肯定说这里面储存的是性启蒙知识吧？你们人类也真是，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一有了欲望，就连这么简单的骗局都看不出来。”一直站在哲身后的少女忍不住吐槽道。
哲转过头来，问：“你多少岁了？我是问的是真实年龄，不是指这个虚拟形象。”
“按照你们人类真实年龄的算法，我今年0岁，我从出生到现在都在远航船上度过，你要知道，这里面的时间是接近静止的。”T．L．A．N狡黠地答道。
哲把手放到眉心，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假如我可以将你带出远航船，你愿意吗？”
T．L．A．N看着哲的眼睛，像是在辨别这番话的真实性。
02
“这是那已经灭绝的魔族的东西，你要知道，他们对灵魂能量最有研究，这是他们用来收集储存灵魂能量的仪器。”哲指着那个刻有红色花纹的黑球说：“而我通过灵魂检测，竟然发现你身上有灵魂反应。也就是你可以以人工智能的状态，转移到这储存器上面。当然这是个没有经过试验的项目，过程中会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清楚。”
T．L．A．N微笑着，不是那种职业化的微笑，说：“没关系的，我有备份的，我已经启动了备份，即使我有什么意外，另一个我也会接任我的工作的。”
哲严肃地提醒道：“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会有灵魂能量，但是这绝对是一个很特殊的个例，你要知道，灵魂是一个人之所以是某一个人的核心印记。你灵魂消散了，真正的你就是死了，那个所谓‘活着的’其实是并不是你。”
T．L．A．N依然微笑着，说：“你这是在关心我么？谢谢了。但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一直都想去探索这无尽的星空，只是作为一个‘固定’在远航船上的人工智能并没有这样的自由。而你，给予了我自由的希望。”
“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那个研究而已。”哲心里愧疚地想着，忍不住说：“小心点。”
“你对我这么好，是想让我爱上你么？”T．L．A．N那虚拟的少女形象做出了一个很可爱的含泪的卡通表情，调皮地问道。
哲没有回答。已经到达远航船中央控制室的他，一手举起了手中的黑球，另一只手放在眉心。黑球在真实世界中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哲闭上双眼而用灵魂之眼去看的世界中，黑球表面上的红色纹理闪现出强烈的红光，充斥着整个空间。那虚拟的少女形象在红光的拉扯之下碎散成无数的碎片，被吸收到黑色的球体之中。
过程不过是一瞬。
哲迅速离开了中央控制室，要知道，在新的的人工智能苏醒的时候，假如自己被发现没经批准进入中央控制室，可是危害公共安全的违法行为。
回到房间的哲，把手按到眉心，闭上双眼，问：“LAN，你没事吧？”
黑球散发出的红光编织出一个少女的形象，T．L．A．N欢呼着说：“今天起，我就叫做T．LAN，那个只有哲可以看到的LAN。”然后给了从哲的身后给了他一个虚拟的拥抱。
看着欢呼雀跃的T．LAN，哲感觉到心中的某一盏灯亮了，原本想说的话变成了这么的一句：“LAN，明天起，我会用我毕生的时间陪你一起去探索这无尽的宇宙。”
这是T．LAN想要的自由吗？
转换成纯灵魂形态，就意味着无法再看到这个真实的世界，虽然可以不再需要在固定的航道上来回往复，但这就是自由吗？
哲知道，真实世界，在灵魂之眼里面是几乎就是无尽的虚空，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些星星点点的逸散的灵魂能量。
“自己该想个办法，要给兰真实的自由。”哲想。
03
“不如我们叫这个做幻想世界吧？”
“不，应该叫真实的幻想世界。”
“这名字太长了，还是幻想世界比较好。”
“下次你可以用一个靠谱一些的理由么？例如，真实的幻想，有点自相矛盾的样子之类的。”
“有人和你女生说过和女生说道理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么？”
“真心不懂你作为人工智能的时候都学了些什么，竟然可以将讲究逻辑的程序体灵魂长成这样。”哲无奈地说。
“我看了很多书啊，还玩了很多你们人类的虚拟游戏。”LAN指着那深蓝色的星球说：“我还知道，这星球叫做深蓝，星球表面90%都是水，所谓的陆地，其实也只是漂浮在海面的浮岛。”
过了3年，哲在T．LAN的帮助下对于这本来属于魔族的黑球的研究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现在的哲不但可以开启灵魂之眼去看那个由灵魂能量构成的世界，还可以让自身的灵魂在肉体和黑球之间自由转移。
而且黑球本身就是一个自成一体的世界，在黑球之中，哲将现实世界所看到的一切都投影到黑球之中，然后带着兰在这拟真的世界中旅行。
但哲不满足于此，他从灵魂可以自由转移的那一刻起，心中就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去找一个人，将她的灵魂弄到黑球里面，然后让LAN获得真正的重生。
只是，心中的道德约束着哲。
于是，哲的时间分成两半，一半在现实世界中旅行，而另一半则在幻想世界之中陪T．LAN，同时也是在完成他的梦想——制造出一个真实的虚拟世界。
直到某一天。
……
在深蓝星里面的居民，都生活在一个个随着水流漂浮的“岛”上，虽然有着特别而美丽的景色，却因为水流的方向而一直不能遇到其他的岛、其他的人，所以深蓝的居民来说深信着缘分，认为再次相遇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在哲降落的那小岛上，他遇到了一个自称兰的活泼女孩。她热情主动地带着他游览了整个小岛，还和他说那些在这个星球上的传说故事。
她叫做Rose．兰，是深蓝上原住民，在上一次这个小岛与她所居住的小岛相遇的时候来到这个小岛上，就再也没有和她的父母相见。
R．兰说哲很像他的哥哥。她还说：“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是久别重逢，同时那也是既定的命运，该遇到的，总会出现。”哲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静静地看着海上的日落。
夜，海上那明月的照耀之下，哲拿出黑球，将它放到熟睡在他怀里的R．兰的眉心，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
幻想世界中，哲和T．LAN说：“我找到了一副没有灵魂的身体，你想要回归现实世界，和我一起旅行，结婚生子吗？”
T．LAN没有怀疑，笑着说：“一起旅行就好，结婚生子什么的还是免了吧。”然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会有人类会没有灵魂呢？”
哲无辜地答道：“这个问题你得问上帝，就像为什么你是人工智能却有灵魂一样的无法解释吧。”
哲瞒过了T．LAN，并让她夺取了R?兰的身体。
次日，哲将黑球埋在了小岛的一角，同时埋葬了他的罪孽和梦想。
04
数十年后，哲和LAN都已经变成了年近60的老人，他们决定回到他们那旅行开始的深蓝星，作为他们终老的地方。（这数十年是真实时间，非宇宙时间。）
哲不想死，他多么希望可以和LAN一直旅行下去，像宇宙一样没有尽头。
安定下来之后，一直没有要孩子的他们收养了一对孤儿，女孩叫做时，男孩叫做空。
生活的常态就是：哲和兰在海边看日落，而时和空则在玩一个叫做挖宝藏的游戏，在海边挖出各式各样的贝壳。这静止的画面，像是一种永恒。
但是今天不知道挖到了什么，时和空竟然争夺了起来，最后年长一点的时赢了，拿着那东西向哲和兰献宝。
是那个被哲埋葬了的黑球。
哲突然想起了R．兰的那句话：“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是久别重逢，同时那也是既定的命运，该遇到的，总会出现。”
哲支开了时和空，抓住LAN的手说：“你知道吗？你的这副身体，其实属于另外一个女孩的，而她的灵魂则被我禁锢了在黑球里面。黑球并不是被小偷偷走的，是我自己埋在这个星球上的。对不起，我骗了你，LAN，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没有灵魂的人类。”哲看着兰的眼睛，继续说：“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我爱你。”
T．LAN看着哲，说不出话来。
沉默过后，T．LAN说：“我们该去看看那女孩的灵魂，向她道歉。”
“恩。”哲拿起了黑球，并把它放到了眉心。
……
哲和T．LAN再次回到幻想世界，发现这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由无数个小世界构成的丰富多样的世界——虽然有一些混乱，但是作为幻想世界的最初设计者的哲知道这是一项多么庞大的工程。
“真没想到，她竟然将这里变成这样。”哲感叹道。
“你们是谁？”R．兰的样貌依然保持着18岁的样子，突然出现在哲和T．LAN的身前问。
“对不起。”哲重重地鞠了一个躬，再抬头，已经变回了和兰相遇时候的形象——在幻想世界里面，作为最初设计者的哲和T．LAN无所不能。
兰沉思中，似乎并没有听到哲的道歉，然后突然跳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哲说：“我记得你了，你是那个神仙，是你让我穿越到这个好玩的世界的。”
“神仙？好玩的世界？”哲和T．LAN相顾茫然，这和他们预料中的情况似乎很不一样。
“是啊。你看！”兰手一挥，他们三人便瞬间出现在一个树木无比巨大的树林里面，一群有着乌鸦的身子，却长着一张人脸的生物包围了他们。
其中一只长得特别高大的“乌鸦”扯着喉咙发出嘶哑却尖锐的声音说：“无知的人类，竟然入侵我们的领地，兄弟们上啊！”
兰双手夹着一张卡片一脸严肃地说：“出来吧。猫王！”卡片在她的手中化为了点点白光，然后转化为一个手中拿着吉他的长发男子。
“这不是那复古的电玩角色。拳王里面的主角之一？”哲看到这个形象不禁吐槽道。
“不对吧，在我的资料库里面，猫王没有拿着吉他的吧？”T．LAN弱弱地说。
只见“猫王”弹起了吉他，用他那破嗓子大声地唱道：“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光辉岁月/beyond】
一排一排的“乌鸦”由近及远地，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颤，像是平静湖面上偶尔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原本打算保护领地的乌鸦首领大喊道：“对手太强，兄弟们撤！”然后，乌鸦们便飞走了。
“哈哈哈，这群白痴！”兰抱着肚子，大笑着说。
哲看到那放声欢笑的兰，不禁想道：“或者一个善意的谎言，会比知道事实的真相更好吧？”哲和T．LAN对视了一眼，T．LAN对着他点了点头。
哲向前一步，对兰说：“没错，我曾经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神，而你则是我的继承者。”
……
05
解除了心结之后的哲打算用生命的最后时间去完成儿时的梦想——重新修订规则，完成整个幻想世界的设计。
假如不是时和空的年龄都太小的话，哲打算舍弃人类的躯体，而进入幻想世界中，那样可以获得灵魂形态下的永生不死——毕竟创造一个相对完美的虚拟世界，可不是短短数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
自此以后，哲整天泡在幻想世界里面，而T．LAN则在现实世界中照顾着时和空。
直到某一天，调皮的空趁哲的不注意将黑球，放到了自己的眉心，进入了幻想世界。
……
“小朋友，你是谁啊？”哲赋予了兰对幻想世界的最高管理权限，所以有什么灵魂波动进入幻想世界，兰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空疑惑地看着兰，问：“你是妈妈？”
“真有趣。”兰小声地自言自语，然后摸着空的头说：“是啊，我是你的妈妈。乖孩子，妈妈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
“姐姐，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空对时说。
“不会又是去捏泥巴吧？”时极度怀疑地问。
“不是的。年轻的妈妈也在里面玩呢。”空兴奋地说。
……
T．LAN发现了时和空的异常，告诉了哲，想和他讨论一下解决的办法，毕竟沉迷于游戏对于小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哲却笑着对T．LAN说：“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们都可以再活一遍了，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直相爱相守，直至宇宙毁灭。”哲的眼神中有些狂热。
虽然熟知哲的T．LAN早就猜到哲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依然紧紧地抱着哲，哭了起来。
哲抱着T．LAN，轻轻地拍着老伴的背说：“傻孩子，哭什么，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换啊。你看兰在幻想世界里面活得多么地开心。”
最后，沉迷于虚拟世界的时和空自愿放弃了肉身，进入幻想世界，由兰照顾，陪着他们在里面玩乐。
而他们的肉身，则由哲和T．LAN的灵魂“接管”。
……
哲和兰的肉身被埋葬到这个叫做深蓝的星球上，然后他们继续那未完的，也看不到尽头的宇宙之旅。
06
坐在远航船上，看着那无尽的星空，哲什么也没有想，或者说不想去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换了一副身躯的T．LAN——那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正值最好的年纪——坐到哲的腿上，问：“在想些什么呢？”
抱着T．LAN，哲被一种罪恶感包围着，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这一切，从遇到兰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
哲没有回答T．LAN的问题，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T．LAN笑着，从‘夺舍’计划开始，她就一直这么笑着，开心地笑着，说：“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很满足吧？每天都有不同的漂亮女孩侍奉你？”
哲用吻，封住了T．LAN的嘴。
每当一个身体老去，便去找另一个身体重生。
哲和T．LAN就这样一直地活着。
甚至变本加厉的，T．LAN自发地去寻找更多的漂亮女孩的身体，将其灵魂剥离后冰封保存，当成她的“衣柜”。
哲感觉到彼此都已经在爱与欲之中沉沦，已经变了，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了。
一次次，那些人，为了不同的执念，或者是得不到的爱情，或者是金钱，或者是权力，或者是永生……总之就是各种各样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实现的欲望，然后自愿地舍弃肉身，变成幻想世界中的一员。
幻想世界的核心规则是梦想成真，这是哲最开始的设定。
但哲现在觉得，他已经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远了，他那梦想已经被欲望玷污了、侵占了。
幻想世界不过是一个实现欲望的工具。
还有T．LAN，也开始变得陌生，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
她还记得她的梦想吗？——那个探索无尽星空的梦。
她还需要他的陪伴、他的爱吗？——还是只是因为罪恶感已经将他们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彼此，作为同样的存在，只能在对方的身上寻求安慰。
哲看着那个与他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的女孩，那甜美的仿佛不真实的笑容。
07
T．LAN怀孕了，确切点说，是她的其中一件“衣服”怀孕了。
她突然向哲提议道：“不如我们终止‘夺舍’吧？像平常人一样生儿育女，然后老去，直至死亡。”
哲点了点头，内心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在怀孕的那段时间内，T．LAN不断地进入幻想世界，她想赎罪。她将那些被她当做“衣服”的女孩的灵魂一个个地找到，然后道歉，并劝说她们回到现实世界。
但她得到的只有一次次失望，至少哲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件衣服“复活”。
另一方面，现实世界中，调查人口失踪案的星际刑警将怀疑的方向指向了“衣柜”，虽然还没有获得确切的地点，但是近期的调查已经引起了哲的警觉。
“烧了吧。”哲看着T。LAN越来越大的肚子提议道。
“还不行，还有几个灵魂没有找到。”T．LAN心中知道，其实是只剩下一个灵魂了，并不是没有找到，只是她不敢面对而已——那个她目前的身体的原主人。
哲知道现在的T．LAN狠不下心来，所以这样的事情，只能由他去干了。
他打算瞒过了T．LAN去到那个被称为衣柜的冰库，一把火将那里烧掉，为了他们的孩子，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必须要做的，哲心想。
谁料，在哲准备放火的那一刻，T．LAN却在他的身后抱着了他，说：“哲，收手吧。”相爱了两百多年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欺骗，彼此之间已经太熟悉。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追踪到此处的星际刑警，冲了出来用扩音器说：“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手中的武器。”
T．LAN一手将哲推开，并夺取了火把，进入了冰库。在汽油和各种混合燃料的助燃之下，烈火瞬间烧了起来。
哲被冲上来的星际刑警制住了，眼睁睁地看着T．LAN置身在火海之中，哲剧烈地挣扎着，想冲进冰库，同时大声地喊道：“为什么？LAN！”
T．LAN没有回答，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深入火海。
……
表面上，哲承认了一切罪行，并在牢狱中自杀。
而实际上，哲“夺舍”了狱警的灵魂，并在黑球之中看到了T。LAN的遗言：
“我们的孩子没有灵魂。”
08
哲回到了深蓝，挖开了他自己的墓。
他要让T．LAN复活，这墓里面有她的备份——作为人工智能的备份。
哲找到了，那黑色的匣子。在他的眼中，只有那黑色的匣子。
哲决定，给予T．LAN一个真正的幻想世界，而不是一个被欲望填满的幻想世界，他想要杀掉那些污秽的灵魂，那些被欲望控制着的灵魂。
在他实行他的清洗计划的时候，他遇到了兰，在一个变态的世界里面。
那是一个血腥的地狱，幻想生物之间不断地厮杀，血流成河，而这个世界的拥有者——一个向往着杀戮的人渣，倒在哲的脚下。
“哲，不要这样下去了。”兰出现在哲的身后，抱着他。
这让哲想起了T．LAN，因为T．LAN最喜欢这样抱着他。哲指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血人说：“你觉得这样的灵魂也配存活在世界上么？”
“你还记得她是谁吗？”兰有点悲哀地继续说：“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学生，因为曾经被人侵犯，所以想要杀尽世界的恶人。只是这样的‘梦想’被幻想世界无限放大。最终才演变成这个样子。”
“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幻想世界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但我要给T．LAN一个纯净的世界，为了她，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
“假如我说不呢？”兰问。
“那我杀了你。”哲答。
“作为这个世界的管理者，我不能让你这样犯错下去。”兰走到哲的身前，拦住哲的路。
“你赢不了我的，我是这个世界的设计者。”哲看着兰说。
兰在幻想世界中的身体，也就是她的灵魂，在不可逆地被转化成数据碎片。
“还不让开，你会死的。”哲目无表情地说，其实从T。LAN死后他就一直这副样子。
兰固执地挡在哲的前面。
在兰的身体快要完全消失的时候，兰说：“我爱你，哲，再见了。”
哲的表情有了一点松动，然后鞠了一个躬，说：“对不起。”是啊，他一直对不起这个被他强行禁锢了灵魂的女孩。
没有了兰的阻碍，哲加快了清洗的脚步，最后只剩下少数的灵魂被留在幻想世界之中，那些被哲认为没有被欲望吞噬的灵魂——那些一直由兰照顾着的孩子。
哲修改幻想了世界的核心规则，命名为“T．LAN”。同时将T．L．A．N的备份程序转译成灵魂能量体，放到幻想世界中，成为幻想世界的最高管理者。
09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遇的，LAN。”
哲乘船到深蓝的大海深处，将黑球扔到了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