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珑比押粮队足足迟了三天没回来,张铭计算着日子,对这个不太听话的嫡长子有点生气。
在洛阳找到了一个知己,互相交流可以,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居然足足迟了三天以上都还没有回来,难道不把自己这个父亲看在眼里了?
不,不太可能,虽然那小子不太听话,但至少也不会迟那么多才对,最多迟一两天就一定会回来才对。难道,他在洛阳出了什么事?!
张铭一边思考着张珑的事情,一边在帅帐中徘徊着。
蓦然,抬头对着一个角落喊了一句:“出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帅帐,一侧的帐篷布被掀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见到张铭,拱手说道:“拜见主公!”
张铭淡淡问道:“洛阳那边有什么情报没有?主要是我那笨蛋儿子的!”
士兵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情报!洛阳那边的天眼,可能出了问题!”
张铭嘴角一翘,说道:“加派人马,我要知道我儿子在洛阳发生了什么!”
士兵单跪下来,说了声:“喏!”之后,就悄然离开了帅帐之中。
看着已经没有踪影的天眼成员,张铭拖着下巴嘀咕了一句:“果然出了问题吗?是谁?袁术还是张宁?”
目光看向了女眷所在营地的位置,又摇了摇头,嘀咕道:“她不太可能,毕竟她能调用的势力被我严密监视着,而且在归顺我以前她也没有派出过属下或者发出命令之类的行为。
也就是说,是袁术?或者说,是‘参与者’的同盟世家?呵呵,还真看得起我啊!我还活着,就为了让张家绝后而努力了!”
大叫一声:“来人!”
一个门卫走进来,拱手拜道:“主公!”
挥了挥手,张铭对门卫说道:“去叫典韦过来!”
门卫:“喏!”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片刻,典韦就急冲冲走了进来,拱手说道:“不知主公找韦有何要事?!”
张铭朝着他招了招手,典韦也是听命向前靠了靠,待来到张铭身边,张铭低声问道:“潜入洛阳将袁家上下全部屠杀殆尽,你有几分把握?!”
典韦摇了摇头,说道:“敌我未明,很难说到底有几分几率。而如果靠估计的话,则违反了末将的原则以及主公的教导!”
张铭不得不承认,典韦说的确实没错。袁家家大业大,府邸只怕也是卧虎藏龙,豢养了不少的死士。很难说,这些死士不会超过一千以上,而且每一个都有一流的身手。
自己对袁家,几乎是一无所知,或者说袁家隐藏着的势力,自己是一无所知,所以要直接对袁家动手,显得有点不智。
挥了挥手,对典韦说道:“如此,只能等等看了。但愿,张珑和何曼没事就好!”
何曼的存在,其实就是张铭断定张珑出事了的象征。 毕竟就何曼的性格来说,除非他死了,否则绝对不会让张珑落入危险之中。如果晚了一步,也会直接回来报告才对。
正因为他也没有了踪影,所以张铭才断定他们两个出事了。
虽然着急,张铭却没有立刻带兵前去洛阳,如今正是彻底剿灭黄巾的关键时刻,所以他还不能离开。
咬紧了牙,对典韦说道:“召集士兵,明日就随着大军杀往曲阳!”
典韦跟在张铭身边也有段时间了,知道张铭此刻心里只怕是非常的不甘。不过无奈下也只能拱手领命,前去宣布张铭的这个命令。
翌日,大军整备完毕,皇甫嵩一声令下,全军开拔,朝着曲阳进发。
而此时此刻在另外一个战场上,董卓和张宝黄巾相遇了。
此时的董卓年不过三十五岁,常年的征战生涯令他染上了一种沧桑而稳重的气质。和演艺或者历史传记中不同,他不是一个大胖子,而是一个绝对的伟男子。
一米八七的身高,整理得非常整齐的胡子。强壮的肌肉和帅气的样貌,使得董卓整体看上去仿若一个英雄一般。
此刻他默默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黄巾营地,有点不爽地朝着身边的女婿李儒问道:“文优啊,你说要我打一场旷世打败仗是什么意思?”
良家子出身,凉州豪侠的他,自幼就在凉州厮杀,常年和一族征战,一直位于不败之地。如今要他和大汉乱兵相斗,而且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情况下,居然要故意战败,这让他如何忍受得了?
一旁的年轻儒生笑了笑,说道:“岳父有所不知!若是其他地方的黄巾势力,岳父打也就打了,一切都是功勋。但眼前的张宝黄巾,岳父却是打不得的!”
董卓慢慢侧靠在榻上,说道:“说!说得好你就没事,说不好就算你是我女婿,我也要处罚你!”
李儒指了指地图上张宝的位置,说道:“主公或许不知,我方的探子前不久查探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自长社之后,不少黄巾渠帅突然消声觅迹,而那些没有消失的,麾下也有不少将领突然一夜就不见了!”
董卓还没听完,就直接抱怨:“这个和我们打不打有什么关系!?”
李儒摆了摆手,说道:“岳父听文优说完便是!其实根据情报显示,离开的渠帅和黄巾将领,麾下士兵无不精锐,至少也是一般黄巾无法比拟的。而这些消失了的渠帅,经过探子的用命跟踪,终于发现其中有一个渠帅,出现在某个世家的院子里面,而这个世家显然是认识这个渠帅的!”
顿了顿,给董卓思考的余地,作为一个谋主,他需要的不是将想说的全部说出来,而是引导主公去思考。
董卓也不是一个懒得动头脑的人,不爱动头脑的话他活不到现在。听了李儒的话,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反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那些不见的渠帅,其实都是世家子弟?!”
李儒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能说全部是,但大部分都是!”
董卓有点惊讶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黄巾起义幕后有黑手!
暴起,问道:“世家谋划了黄巾谋反?!”
李儒点了点头,说道:“就情报推断,确实如此!而最关键的是,张宝麾下渠帅里面,还没有离开的。文优可不认为,张宝麾下就没有世家子弟冒充的将领!”
董卓听闻,有点震惊之余,却是笑了笑,坐了下来,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要作为内应,帮助朝廷大军一举攻破张宝是吧?”
李儒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其中只怕不乏猛将!我军要进攻的话,为了不让张宝的人头落入我们这种‘不相干之人’的手中,估计会拼命帮忙抵抗,当然,也是为了解除张宝对他们的怀疑吧?”
董卓听了,显然有点不爽,吼道:“本将直接将他们都灭了,看他们拿什么抵抗?!”
李儒摇了摇头,说道:“岳父,关键不是我们能不能灭掉他们。而是我们灭了他们,我们可以得到什么?”
顿了顿,看了看情绪已经有点缓和的董卓,继续说道:“我们唯一能收获的是一颗张宝的人头,甚至有可能会被他们连夜砍下带走。换句话说,我们的激烈攻击,到头来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就算我们得到了张宝的人头,需知我们非世家之人,也不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故此,就算我们灭了张宝,也会有世家联名上疏,诬告我等一开始怯战不前,后面贪功冒进死伤惨重之类的。
所谓三人成虎,哪怕张让他们支持我们,但那么多的世家联名诬告,不明所以的张让和昏庸的刘宏,只怕会信以为真,不赏反而处罚我们!”
董卓听了,直接彻底爆发开来,朝着面前的小案几狠狠锤了下去,居然直接将案几给锤断成两半去。
李儒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董卓‘呼哧呼哧’地大口呼了几口气,恶狠狠地骂道:“世家!该死的世家!我出道以来,每次想要更进一步,都是这些世家在不断的阻挠在阻挠!想我董卓,年轻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意图远征西域重开西域都护府!
而如今呢?拼搏了十来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后十年,正因为搭上了董太后的线,和张让他们结成联盟,所以才出人头地,得到了一个河内太守的官职!一个武将不能靠自己的双手打拼未来,而要靠献媚与金钱才能出人头地,你叫我如何甘心?!”
蓦然站起,大叫:“该死的刘宏!你这个懦夫,明明知道世家为祸你的天下,你却要一而再地纵容!你等着,有一天你死了,我要当你儿子的老师!要把你儿子之中最出色的,培养成一个千古帝王!看着他,一步又一步地,将世家绞杀殆尽!让你在九泉之下,为你的软弱而无地自容!”
李儒默默在一旁颔首,没说什么,但感受着董卓的豪情壮志,不由得有点感慨:
是啊!就是这样,大汉需要一场变革!让TMD世家都彻底洗牌去吧!岳父啊!你可知道,你的忠义有谁能够真正明白?你的行为别人会以为你是一个暴君,但只有我才知道你的魅力与忠诚。你是真正的大汉忠臣,也是我们愿意奉献生命跟随的主公!
抱怨了很久,董卓总算是稍微安静了一点,淡淡问道:“真的要走?!”
李儒颔首,说道:“黄巾之乱这场游戏不属于我们!我们的游戏场所在西凉!此时不退走,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退走,最多就是有点骂名,而且打点那些贪婪的宦官需要点钱财而已。
我们得到的,是实力的保存!更重要的是,西凉又有羌族作乱,岳父可以请求出征西凉作为赎罪,然后在西凉一点一点培养改革天下的实力!”
董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李儒心里一惊:难道他不打算走?!
谁知道董卓最后还是说了:“那么,就走吧!”
如此,李儒这才真正安心了下来。
翌日,董卓和张宝大战,半日后大败而归。之后将大量钱财送去洛阳,交给张让等人,在张让等人的求情下,刘宏没有追究董卓的败仗,而是命其前往西凉讨伐异族,作为赎罪。
在返回河内的路上,手上身上打了绷带,精神却非常精神的董卓笑嘻嘻地对身边的李儒说道:“文优啊!真如你说的那样,曲阳集结了不少的猛将啊!这让让我明白了,我们的势力要发展,出色的打手也是必要的!此次回到河内,我们要好好招募一些猛将才行了,总不能每次都靠我亲征吧?”
李儒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以此回应。
董卓也不说什么了,将身上的绷带扯掉,抱怨道:“这些该死的绷带,老子明明没伤没病的,缠这些东西有够难受的!”
李儒笑了笑,说道:“可不是这样,如何骗得过天使?”
董卓听了,笑道:“也是!哈哈……”
两人一边欢笑,一边踏上了返回河内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