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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迟到

高中暑期报道,我很自然的便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还有夹杂着初中那支零破碎的记忆:毅飞,老白和我进了同一所学校。接着是与罗妈妈的告别——她去了我们这里最好的国际学校,还有那个爱编剧的姜梦,她选择轻轻松松的读一所中专,这样在读书学习之余还能有时间在网上写写小说,开着淘宝店。

在我们这群人中,姜梦对自己的人生是最有规划的。

那天炎热得很,仿佛火辣辣辣的阳光便是我们所要接受的第一个考验。因为是第一次去那个学校,一早便出了门,一心希望着千万别迟到。买好早饭,吃完包子。

“哦,天气很热,那我再去买瓶水。”很快时间便到了七点半,要迟到了。公交车却还是迟迟未到,这完全符合墨菲定律的现象。

“第一天就迟到,这可太衰了。“我心里念叨着,不久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我赶忙伸出手,司机懒洋洋的便停了下来:“小孩,你要到哪去儿?”连带一口浓重的上海话。“哦!叔叔,我要去永嘉路。”

一进车厢,便听到一阵热辣的摇滚音乐,这是崔健的《假行僧》,歌词魔性的在我脑海里盘旋:“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泪!”

“什么路,永嘉路?”那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怎么就不认路呢,我心里暗暗抱怨着,一边拿出手机打开流量飞快的查询着。

“叔叔,就是这里,我快要迟到了。麻烦你能不能快点。”

“好的!”叔叔一脸憨笑的看了看地址,就飞快的出发了。

在上海,出租车司机和乘客的关系总是出奇的好,因为这里的每一个司机仿佛都是能言善辩的八旬老人,我也很爱和他们聊天,叔叔在路上自然也和我攀谈起来。

“小孩,你是刚考进高中吧。”

“嗯,是的。“

“哈哈,那我女儿和你一样大哦,她平时成绩很好的,她还是班级里的宣传委员呢。”司机叔叔在说的时候,可以看得出他脸上的自豪。

我笑着点点头:“那她这次一定考了个不错的学校吧。”

“没有啦,中考语文那天她身体不舒服,她考砸了,最后也只是进了个普高罢了。”叔叔的左手搓了搓方向盘,右手关掉了车厢里那摇滚的音乐。

“叔叔,没关系的啦,我这次中考也只是运气好所以考上了这所高中罢了,你女儿一定能在新的学校一展拳脚的。”我慢慢的说着。

“呵呵,这倒也是,其实这次我也没多怪她,只是为她觉得不值而已,你看你们初三的时候个个都那么拼,我女儿每天做作业都要做到12点,这到头来…唉…”

“我这个做司机的也没什么办法让我女儿能走后门进好一点的高中,只能看着她难受,我心里真是惭愧。”说着说着,司机的眼角仿佛有了泪光。清晨的路有些堵,仿佛连我们的心也给堵着了。

我不想继续安慰那个叔叔,因为我知道在现实面前,语言只能起到反作用。特别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叔叔也不说话,强忍着泪,一路上,初中四年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回放着:早上上课老师不停的怒吼着:别睡觉啦;晚上不停地在qq上和毅飞抱怨堆积成山的作业;和姜梦他们一起排练课本剧;一天到晚喜欢和周围的同学讲一些毅飞的传奇故事.

时间过得很快,我到了那个学校的路口,我把卡递给司机叔叔,发票机僵硬的发出:“唧唧唧唧”的声音。我走下车,准备过马路时——

司机突然拉下窗户对我喊了句:

“孩子,好好读书。”

这是来自于只有一面之缘的司机的祝福。也是我整个暑假听到的最真挚的六个字。

当然,我还是迟到了。

但幸运的是

我的人生

还没有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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