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早就搬到望秋院来居住了,屋子里的摆设,也换成了她的家具,苏婉以前陪嫁的家具早就收起来了,倒不适王姨娘道德高尚,而是她根本就看不上眼。
如今的望秋院,以前找不到当初苏婉存在的半点痕迹了。
昌武侯太夫人到的时候,王姨娘还在抱着刚刚死掉不久的婴儿,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这么些天,她所有的惧怕、委屈、愤恨都哭出来。
王太夫人一进来,王姨娘就披头散发的下了床,跪倒在王太夫人面前,哭道:“老太太,您的孙子死了,他是被人害死的,您一定要替他报仇啊!要不然,我……我就死也不甘心啊……”
此时,二太太洪氏,三太太陶氏还有昌武侯的其他几个姨娘都在这边,见到王姨娘哭得如此悲痛,也不由红了眼眶,尤其是那些掉过孩子,或者孩子夭折过的人,都有些感同身受。
王太夫人听到孩子没了,也十分伤心,但是,因为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算能接受,只是听到王姨娘的话,不由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他是被人害死的?谁这么大胆,敢害我们霍家的骨肉。”
“就是那个小苏氏!若不是她,我怎么会早产,我的儿子又怎么会死?这一切都是她害得……都是她害得……”王姨娘恨恨地说道。
王太夫人听到这话,想要斥责,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是她害得又如何?她如今早已今非昔比,难道你还能找她报仇不成?”
王姨娘眼睛通红,恶狠狠地道:“怎么不能?她隐瞒身份,欺骗圣上,根本就是欺君之罪,是大逆不道,只要我们揭穿了她,她就必死无疑……”
“住口!”王姨娘话未说完,就被王太夫人打断了,“王姨娘,你疯了,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揭穿不了她,你凭什么能做到?”
何况,圣上未必不清楚此事。
“侯爷……只要侯爷肯指认她,陛下就一定会相信的。”王姨娘紧盯着王太夫人说道。
啪——
王太夫人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道:“无知蠢妇,你自己想死,也别拉上我们霍家,你难道非要害得我们霍家一起完蛋你才高兴是不是?”
王姨娘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脸颊,瘫坐在地上。
然而,当她看到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时,她却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不管不顾地爬了过去,抱住霍渊的腿哭嚎道:“侯爷,小苏氏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要为我们的儿子报仇啊……妾身求你了……妾身给你磕头了……”
说着,果然向霍渊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来者正是昌武侯霍渊。
霍渊散值回来之后,听到孩子没了,连衣服都没换就赶了过来,哪知道一过来就听到了王姨娘对太夫人说的这番话,脸刷的一下黑如锅底。现在见到她又状若癫地给自己磕头,让自己去找小苏氏报仇,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突破天际,额头上青筋直跳——
亏她怎么说得出口?
若非当初她故意挑事,小苏氏又怎么会被赶到庄子上去?以至于发生这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让他永远失去了她,早知如此,他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把苏婉送到庄子上去的,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们妥协。
这件事他是有错,可是,王姨娘才是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
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对王姨娘心存芥蒂,若非看在她为自己生了一双儿女,又身怀有孕的份上,他早就处置她了,没想到她直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孩子没了,竟然还怪到了苏婉身上,真是让他忍无可忍。
霍渊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又紧紧地握了起来,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好容易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这才冷冷说道:“王姨娘,我看你是疯了,小苏氏已经死了,她怎么害死你的孩子?你可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听到霍渊冰冷而有不善的话语,王姨娘额头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霍渊,伸手拉着他的衣服,哽咽着说道:“侯爷,小苏氏不守妇道,背弃侯爷,如今又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侯爷直到现在还护着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还能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享尽荣华富贵,像她这样的女人,就活该被浸猪笼,被万人唾弃……”
“你住口!”王姨娘这番话,就仿佛一柄利剑一般,狠狠地刺穿了他心脏外面的那一层层的保护壳,将他的心刺得鲜血淋漓,潮水般的痛楚和悔恨,几乎将他淹没。
霍渊狠狠甩开了王姨娘抓在自己身上的手,呼吸急促地喘息了几声,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看向王姨娘的眼神,却依旧阴沉地想要杀人,他冷冷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王姨娘说道:“我说过了,小苏氏已经死了,这世上早就没有小苏氏了,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这种话,别怪本侯手下不留情。”
“不,侯爷——”王姨娘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又爬了过去,仰头看着霍渊哭道:“侯爷,我们的儿子死了,难道你就不管了吗?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的儿子吗?你……啊——”
没等王姨娘说完,就被霍渊一脚踢开了,王姨娘狼狈地趴在了地上,她惊恐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霍渊面无表情的脸,到了嘴边哭嚎声一下子就被吓了回去,因为被刺激而失去的理智,也开始慢慢回笼,心里顿时惊惧无比,惶恐无助之下,只能地向王太夫人求救。
王太夫人心里虽然也在气王姨娘,不管不顾的大吵大闹,给霍家招揽祸患,但她到底还是她的亲侄女,又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一时失态也是情有可原,尤其是见到霍渊为了那个小苏氏,如此对待王姨娘的时候,顿时就感到心里不平衡了,说道:“侯爷,你这是做什么?王姨娘这还在坐月子呢,又刚失去了孩子,受了刺激,方寸大乱,这才说错了话,值得你对她下如此重手吗?”
以前,霍渊对王太夫人的话,不说听事事遵从,但是,也会遵守个七八分,听到她的劝,可能就偃旗息鼓,放过王姨娘了。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他早已经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已经不想一错再错了。他现在听进去她的话就已经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