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也跟着跪迎显德帝。
竹帘被掀起,身穿姜黄阔袖夏衣的显德帝缓缓走了进来,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战战兢兢地绿芙一眼,却没有理她,径直走到苏婉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口中说道:“几日不见,夫人怎么跟朕生分了?可是朕没有及时来看夫人,夫人心里生气了?”
苏婉顺势站起身来,因为不知显德帝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也不敢立即为绿芙求情,怕适得其反,只笑着说道:“陛下日理万机,身边又有那么多美人儿相陪,能想起我来就不错了,我岂敢生陛下的气?”
“夫人心里还是怪朕了。”显德帝携着苏婉的手往里间走,似真似假地表白道:“朕这次来大觉寺,可没带几个妃子,何况,朕为了腾出时间多陪夫人几天,朕可是将紧急政务都处理完了,如今,刚脱开身就来见夫人,夫人可不能冤枉朕。”
走到西次间,显德帝携苏婉一同坐在坐炕上,习惯性地将她抱到腿上。
“我才不信!”苏婉如此说着,眼中却露出笑意来,“陛下就会拿好话哄我!”
“朕****思念夫人,连多一天都等不及,就快马加鞭地赶来见夫人,夫人怎么还要怀疑朕?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显德帝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的越发紧了一些,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话说的倒是实情,要不然,他明日等苏婉去附近那个庄子就是,何必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陛下松手,我相信您也就是了。”苏婉被他的力道勒得难受,立即投降说道。
显德帝这才稍稍放开了她一些。
苏婉到底还是记挂着在厅里跪着的绿芙,咬了咬唇,犹犹豫豫地说道:“陛下……”
她话还未说出来,显德帝就道:“朕知道夫人想要说什么,只是你那丫头实在太过胆大包天,不但在背后编排朕,还在夫人面前抹黑朕的形象,冒犯天威,若是旁人,便是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不过她是你的丫头,又一心为夫人着相,朕便绕过她这次,就让她在外面去跪上一个时辰,长点教训,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免得以后再口无遮拦。朕饶过这次,却不一定会绕过她下一次。”
绿芙在外间听到了显德帝的话,身上顿时一松,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毕生难忘,她也顾不得其他,立即砰砰磕头道:“奴婢谢陛下隆恩,奴婢这去院子里罚跪!”
苏婉闻言,心里大松了一口气,惊喜而偶又感激地说道:“多谢陛下。”
“那夫人想要怎么谢朕?”显德帝眼神灼灼地看着她说道。
苏婉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垂眸笑道:“陛下放心,我……自是说话算话的。”
“朕相信夫人也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显德帝看出苏婉的紧张,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说,他希望她自己能够想通。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她迫不得已地的屈从。
天色渐渐黑了,用晚饭的时候,苏婉发现这不是周厨娘的手艺,便看向显德帝,问道:“陛下,这是菜都是谁做的?”
“自然是朕带来的人。”显德帝笑道。
“那周厨娘……”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进来的呢?
显德帝无所谓地笑道:“这座院子里的那些下人,都睡下了,不到天明醒不过来,现在这座院子里都是朕的人,夫人不必担心。”
“可是,他们醒来不会怀疑吗?”苏婉还是有些担心地道。
“他们不会发现不对劲的,只会以为自己记错了,何况,只是这一次罢了。以后,夫人就去附近那个庄子,朕都已经安排好了,定然不会让人发现端倪,免得让夫人难做。”显德帝既然说了要护着苏婉,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苏婉这才放下了心,微微一笑,为显德帝斟了一杯酒。
谁知道显德帝却没有喝,反而亲手为苏婉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说道:“夫人也喝一杯,就当是跟朕喝交杯酒如何?”
显德帝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就不会允许苏婉反对,苏婉也只能端起了酒杯。
苏婉虽然已经决定接受他了,但她心里还是会感到不安和对未来的一种惧怕。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现在选择到底是对不对,不知自己的前路究竟在何方,也不知自己这样算不算得上是玩火自焚?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了她选择的余地,更不容许她退缩,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苏婉怀着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喝下了这杯酒,也压下了心中所有的犹豫和不安。
见苏婉舒展了眉头,不再像刚才那样,即便笑着,也难掩心中的忐忑,显德帝不由心情极好的勾起了唇角。
苏婉现在也稍稍有点酒量了,一杯酒下肚,也只是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而已。
“夫人再喝一杯。”显德帝又给苏婉斟满了,苏婉无法也只得喝了。
就这样,苏婉一连喝了三杯,脸颊都开始发烫了,显德帝才放过她,随后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摸着她酡红的脸颊说道:“朕知道夫人心中害怕,所以特意让夫人多饮几杯壮胆,现在夫人应该不怕了吧?”
苏婉眼神有些朦胧,反应也慢了许多,闻言,不由呆呆地微微点了点头。
显德帝见状,眼神越发幽深了,口中却依旧安抚她道:“夫人真是惹人怜惜,每次都让朕恨不得将你疼到骨子里去。夫人放心,朕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夫人的,不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就直接抱起了她,向里间的卧室的架子床上走去。床上悬着葱绿绣花卉草虫的纱帐散落下来,遮住了里面的春光,只透过晕黄的灯光,可以隐隐看到两个朦胧的、交叠的身影。
外面的天色越发暗了,夜,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纱帐里的大床上,向里侧卧着一名曲线柔美的女子,她身上只半盖着一张棉纱被,长发散乱地落在枕间、身上,甚至还有几缕头发落到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