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姨娘之外,还有一人心情复杂,那就是大小姐霍灵芸了。
画锦堂是她母亲苏氏生前住的地方,她小时候也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直到渐渐大了才搬了出来,那里充满了她以前所有美好的回忆。
她原本以为,或许直到弟弟霍嘉娶妻之后,画锦堂才会迎来新的女主人,却从未想过小苏氏会入住画锦堂,鸠占鹊巢,占了她母亲的院子。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苏婉儿是外祖母送进来的傀儡,根本不值一提,也从来都没有真正把她放在眼里过,只有最近一个月,才稍稍对她另眼相看,但也仅此而已,她从不认为,苏婉儿的存在会威胁到母亲,会威胁到她和弟弟。
但是现在,苏婉却即将住进画锦堂,说不定有一天,她还会彻底取代母亲在侯府的地位,甚至是父亲心中的位置,到时候,这个侯府的后宅,可就是小苏氏的天下了,就连她和弟弟的婚事,她恐怕也有了插手的机会。她虽然有英国公府撑腰,不惧小苏氏,但到底也不敢冒险。毕竟,枕头风的威力,谁也不敢小觑。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心情就难以平静,胸口更是堵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苏氏一步一步地将本该属于母亲的东西据为己有。
晚上,霍渊又来了望秋院。
当他亲口告诉苏婉,打算让她住进正院的时候,苏婉也不由微微楞了一下。
虽然之前霍渊亲口承诺了这件事,但她当时却不怎么相信。因为她非常明白太夫人对她的态度,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的。
但是,霍渊却做到了,不得不说,这让苏婉十分惊讶。
然而,霍渊的神色却不怎么满意,反而颇有些愧疚之意。
“虽然你可以住进画锦堂了,但是,管家一事,怕是还得等一等……”
“已经足够了。”苏婉轻声打断他的话,微笑道:“侯爷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还怪你?何况,若不是侯爷一直跟太夫人周旋,我恐怕早就被休了,又怎么可能入住画锦堂?管家一事,还是不要强求的好,我当初要管家权,也不过是气话而已,岂能当真?”
虽然管家权依旧在王姨娘手里,但苏婉却表示已经很知足了。
她其实是不乐意去管家的。不但要管着侯府这么多人,还要管霍渊的那些小老婆和儿女们的吃穿用度,应付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恐怕一整天都会忙得脚不沾地,苏婉只要一想起来就有些头皮发麻。
最重要的是,她在侯府根基太浅,侯府里的关系又错综复杂。她对侯府的事情根本不了解,她又没什么人手,就算去管家,也不过是个睁眼瞎,被人糊弄罢了,她可不想去自取其辱。
王姨娘管家之所以会顺利,一是因为太夫人的缘故,二来,她又在侯府经营已久,收买了不少人心,对侯府里的门道也和清楚,管家自然没有太大压力。
能者多劳,所以,管家的事,还是让王姨娘去代劳吧!她也乐得清闲。
霍渊见苏婉如此善解人意,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苏婉微微一笑,脸色微红。
当天晚上,霍渊理所当然地宿在望秋院。
次日,外面还黑着,霍渊就要起来去上朝了。
霍渊已经在丫头的服侍下穿好了朝服,见到苏婉醒了,就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吧!”
苏婉乖乖点了点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霍渊又看了苏婉的睡颜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等霍渊走后,苏婉就立即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哪里还有丝毫睡意?
其实,她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那天晚上的事情,对她还是有着不小的阴影,尤其是现在跟她同榻而眠的人还是造成她阴影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睡得香甜?
霍渊应该是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和害怕,所以,昨晚并没有碰她,让她感觉好受了许多。不过,霍渊竟然肯为她做到这一步,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太太,您不继续睡了吗?”绿芙问道。
苏婉摇了摇头,道:“不了,睡不着了。”
苏婉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微微出汗之后,才停下来洗漱更衣。
此时,天还未亮,苏婉便又去练了会儿字,心情终于平复了。
霍渊昨晚告诉她,要她依旧每天去给太夫人晨昏定省,只是,以后切不可再跟太夫人起争执,太夫人若是为难她,也不要随意跟她顶撞,暂且忍耐,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苏婉虽然不想去见太夫人,但也知道,霍渊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再得寸进尺,霍渊恐怕就要对她产生不满了。因此,她只是适当地表现出一点担忧和不安,却没有反驳他的意思,这也让霍渊对她越发怜惜了几分。
不过,她还没去太夫人那里省晨,一直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些姨娘们,竟破天荒地向她来请安了。
苏婉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地笑容,便让丫头将她们请进来了。
“妾身给太太请安。”以王姨娘为首的一众姨娘,进来之后,均恭恭敬敬地跪下给苏婉行礼。
苏婉打量细细打量了她们一眼,发现王姨娘、孙姨娘、陈姨娘、吴姨娘甚至在养病的俞姨娘竟然前部到齐了。
这些人中,除了陈姨娘和吴姨娘经常来向她请安外,其他人都极少来。
陈姨娘只生有一女,就是如今的六小姐霍灵芳。吴姨娘以前虽然有过一个儿子,但是却夭折了,如今倒是清心寡欲的,不争不抢。这两人对苏婉还算尊重。
至于其他人,王姨娘就不用说了,孙姨娘是五少爷的母亲,大概因为自觉有儿子傍身的缘故,就一直称病不来给苏婉磕头请安,显然也是个不把苏婉放在眼里。而俞姨娘,以前是怀孕,现在是流产后养病,所以,也一直没有来。
苏婉收回目光,让她们起来之后,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说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竟然破天荒地来给我请安了,我是不是该表现的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