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认罪认的一板一眼,根本不知道她是在拆庄明觉辛辛苦苦造了一个月的台。
楚风不觉扫了明觉一眼,发现这小子竟然在憋笑,头很恭敬的垂着,睫羽却在颤动不停。
现在的年轻人,跟他们那会儿真不一样了。
楚风挥手,“让陈州进来。”
“回禀陛下,驸马爷刚出宫了。”
“怎么回事?”
“医馆来报睿郡主发热,恐怕是感染了鼠疫。”
屋中一瞬安静,好像没人听懂内侍的意思。
突然,怡然仓惶站起来,“让我回去,刚研制出来的香药对鼠疫初期的人最有效。”
“太极殿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靖王怒瞪了一眼怡然,回头对楚风振振有词,“陛下,下毒之事,今日一定要有个结论。”
楚风面部僵硬,看了眼靖王,又看向怡然,“你确定香药可以救她?”
“医馆已经有好几个突然发热的病人使用过有效了。”怡然连跪都没跪,脸上的焦急清清楚楚,“陛下,人命关天,等我救过郡主之后,再回来受罚行不行?”
楚风沉吟,“既然试过用,陈州本人也能使用了救她。”
“不是的。”怡然急道,“香药才研究出来两天,还只在我救治的几个人身上试用过。陈驸马一不熟悉这件事,二是这种香药需要特殊的热度,只有我亲自去做才有把握完全生效。”
“陛下!”
靖王还待进言,被楚风挥手打断,“救人要紧,其他随后再说。”
陈州急匆匆被从陈睿房中叫出来,身上的外衣叫人瞬间扒去焚烧,他扯下脸上的蒙面巾,穿着里衣跪在门口迎架,“不知陛下到来,有失远迎。”
“这种时候就不要多礼了。”楚风要往前走,被陈州再次拦下,“陛下,医馆收治了太多鼠疫病人,您不能进来!”
“陈睿平日对朕身体照顾有加,朕在外面远远的看她一下就走。”
楚风坚持。
怡然已经由两个小药童帮忙穿上大褂,脸也蒙了巾帕。明觉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驾着在后面唠叨,“你有把握吗?进去以后千万小心,有什么不适立刻出来。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在。小怡?”
怡然哪里有空回答,清点了必需品,就头也不回的冲向陈睿的房间。所有的门窗紧闭,只在她开门的刹那,大家看到床上的女子仍然美貌如画,只不过她沉睡着,双颊因为发烧,颜色鲜红。
早有人在医馆外放好了椅子,楚风坐下,忽然摸了摸自己眉间深锁的川字。
“别皱眉头啦,川纹都要摸不到底了。”总有人这样告诫,然后柔软的指尖按上他的眉心,“现在起不许想公事,休息!”
他发现,还真的,川纹深了会摸不到底。
“继续刚才的事吧。”楚风放下手,看向跪在地上的庄明觉,“君子墨,她要认罪,你也要认罪,就由你先说说下毒的经过。”
“是!”明觉点头。
他从流光重伤不治开始讲述,一直说到药沧海摸到了圣雪莲中毒之后,沈韵心机敏的发现他们之中有人泄迷。
明觉掩盖了沈韵心的名字,只说是他发觉了异常,道,“我最后锁定了两个嫌疑人,并让其中的一个将这朵圣雪莲上的毒粉洗去,改为毒汁浸泡。待到圣雪莲进入天都,交由太医院处理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接触圣雪莲的人,敢不敢触碰这朵花的表面,来得知他是从两个嫌疑人中的哪一个身上得知的消息。”
靖王冷哼,“所以说来说去,你下毒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身边的一个叛徒?”
“是啊。”明觉并不否认。
“可这碗药是要给陛下吃的,你最终还是在对陛下下手!”
“那就要看——我身边这个叛徒的主人是不是想要陛下的命了。”明觉看着靖王,笑的很是诡异,然后又突然一转,他问楚风,“陛下,您已经找到我的身边的叛徒,何不把他带上来,指认一下他真正的东家。”
楚风对身边的人点了下头。
一个中年儒雅的男子被带上来,跪在明觉身旁。靖王只冷看了那人一眼,便转开头,板着脸,似乎接下去的事与他是完全无关的。
“息鸣。”明觉很随意的拍拍身边人的肩膀,“我们相处五载,但像现在这样见面,还是头一次。”
息鸣不自然的抖动着,颤声道,“你……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只是依照你的吩咐给圣雪莲浸了毒,就是要害陛下也是你主使的。”
明觉笑,“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黑衣人,蛇群,唐蓁少将军,每次都能那么精准的出现在我送圣雪莲的路上?”
“这是……”息鸣犹豫着,遥看了眼背对自己的靖王,对方一点开口相帮的意思都没有,息鸣不由心寒,咬牙道,“没错,是我泄密,要他们挡在路上,不过不是为了抢你的圣雪莲,而是为了要你的命!”
“你可不能污蔑唐蓁哦。”明觉纠正,“他是朝堂认命的将领,与我一个小老百姓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他的任务不是杀你。”息鸣干脆一口气全说了,“动手的应该是南疆的驱蛇人,唐蓁取到圣雪莲,一样可以送上天都给陛下治病。而你,你其实在一开始就不应该活着,在药沧海跟你打斗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应该动手把你杀了。”
“你们的人?”明觉挑眉。
“王爷!”息鸣受不了被追问的压力,向靖王求助,“靖王爷,你说句公道话!”
靖王拂袖,“你们谋害陛下,与本王何干?!”
息鸣目定口呆,发现他竟然成了靖王的弃子,不由怒从心生,“我告诉你安逸候的秘密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你异想天开要做太医院守,求我……”靖王猛然住口,他像咬了舌头一样,整张脸煞白如纸,瘫倒在地,“陛下,陛下,老臣只是口误,老臣没有与这厮一起谋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