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缺一向粗犷,并不追求口腹之欲,况且如今正有足够增补的丹药,以他的性格,多半宁愿选择那些美味佳肴,既能消去饥饿,又能享受美味,有丹药傍身,不愁会耽误修炼。
但是在这边境之地,本就人烟稀少,何况这大江附近,四周都是荒原旷野,没有野兽的痕迹,很难打到猎物。这让秦缺享用一顿户外野味的念头也只能悄然打消。
真希望立刻踏入先天啊,那时这区区一条江水,何足道哉。
一旦达到凤千秋那般的风云之境,不但能够横波万里,更能乘风揽月,潇洒自如。
风云境足以唤动风云,区区一柄兵器,自然能够驾驭自如,乘剑破浪,周游白云,都不再只留存于脑海之中。
这也就是世人所流传想往的御剑之术了。
御剑虽不难,但也并不那么容易,如果不是境界极其高深的话,便只能御使自己一直蕴养的兵器,想要摘叶飞花皆能乘渡,就不是一个风云境所能做到的了。
剑客御剑,刀客御刀,可惜秦缺现在连把刀都没有,何谈御刀。
秦缺的运气很好,正在他苦苦思索渡河的法子时,一艘巨船从大江的一头驶来,秦缺放声高呼,那大船的船头顿时冒出数个人影,往自己这边望望,为首的掌舵之人似乎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并不准备理会。
就在秦缺摇头苦笑,准备另寻他法时,巨船的甲板上又出现一群人的身影,为首的那个人向着秦缺指指点点,似乎下了什么命令,先前放弃和秦缺接触的那个掌舵者连忙点头哈腰,接着走向船头,指挥着那群水手将风帆的方向改成往岸边而来。
江水很急,岸边更是不知深浅,巨船虽然沉重,却也无法在岸边停靠,等到巨船距离秦缺所在的江岸还有十来丈时,秦缺挥手致意不用再靠近,回身一把托起穿云踏月,也不用助跑,只是走到岸边奋力一跃,竟然一下子跨越了这十来丈距离,落到了甲板上的空地上。
这时先前那人还在指挥着巨船继续靠往岸边,突然见到岸边的这个人举着一匹马,一下子跳到大船上来,不由吓了一跳,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处蹦出来。
秦缺目光四扫,找到那个先前下令接自己上船的人,那人年纪轻轻,唇红肤白,细腻的脖子上连喉结都没有,原来是位妙龄少女女扮男装。
秦缺虽然喜欢直来直去,却也不是木讷的愣子,自然不会直接揭穿少女的身份,他将略微受惊的穿云踏月安抚几下,转身走到少女身前行礼道:“在下秦缺,秦国的秦,无缺的缺,多谢这位公子能够收留,只是在下有急事赶往对岸,还请公子行个方便,再将这船靠往对岸,秦缺多谢了。”
那少女看着秦缺健硕俊朗的模样,突然面上涌出一阵粉色,但也只是一下子,她的目光很快被穿云踏月的雄健所吸引,边走近抚摸起穿云踏月的毛发边对秦缺道:“我叫冯文,秦公子既然上来了,为何急着走。”
秦缺有点奇怪,穿云踏月颇有灵性,虽然自己能够轻易将其驯服,但一个陌生人,毫无习武的根基,竟然能够亲近它而不受排斥,实在令人吃惊。
那掌舵之人已经走下甲板,来到秦缺身边,行了一个武人之礼道:“英雄,莫非是燕国的武人,早就闻听燕国尚武之风极盛,没想到如此年轻的一位俊杰,竟然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实在是令人佩服。”
秦缺一眼便看出这掌舵之人并非武人,虽然有过曾经筑基的迹象,但必定是半途就匆匆而废,所以纵然肌肉筋骨较一般人粗大,气血却同常人无异,见他向自己行礼,也便回了一个礼,将对少女说的话再次重述一遍。
那掌舵者立刻拍了拍胸脯道:“英雄请放心,这点小事,无需我家小、、、公子吩咐,在下即刻转帆掉舵,必不让英雄久候。来人、、、”
掌舵者正待呼喊手下转舵时,那少女匆忙打断道:“先别慌,这位,秦公子,这对岸数百里都是戈壁石地,并无半分人烟,想必公子只是想借道它处,敢问公子究竟去往何处,我这艘商船走南闯北,或许可以替公子省些脚力。”
秦缺想想的确,他只问了大概的方向,却并不知道那紫殃山脉的具体位置,本想一路询问前去,既然这里有机会,不妨了解一番,再加上这掌舵的虽然刚开始不愿搭载自己,估计也是害怕自己是哪来的强人,毕竟自己在这观察一番,船上竟然没有一个筑基成功的武人,真要碰上一个有些手段又心性莫测的人,在这大江之上并不好对付。
毕竟,不是每个武人都像秦缺这般无害,他们大多脾气暴烈,举止随性,甚至有很多人走的就是以杀证道的路子,绝非常人所喜。
秦缺点头道:“那就多谢了,敢问这位公子,可知道鲁国的紫殃山脉怎么走。”
那少女顿时喜道:“你也要去鲁国?”
掌舵的大汉则是道:“那可真是巧了,我等正是鲁国的商队,那紫殃山脉我也曾听过,离咱们这艘船的目的地涪江城也不远,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妨就坐鄙船,先将公子送到涪江城,公子再自行前往紫殃山脉。总比公子一个人在对岸摸索要快的多。”
秦缺想了想,这二人倒也没什么坏心,也就顺口答应道:“如此就麻烦二位了,冯公子,秦缺叨扰了。”
少女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船上环境简陋,还要请秦公子多多包涵。”
少女的心神仍然全部都牵引在穿云踏月的身上,竟然只是背着身子对秦缺摆手。秦缺微微一笑,对着一脸尴尬的掌舵大汉点点头,问道:“这位兄弟,不知船上可有饭食,我可是饿了许久了。”
那大汉想了想道:“平常食物倒是能现做,要不了多少时间,可是要说那些贵重的补物,还只能找大公子了,大公子在下面船舱,秦公子可要随我前去一见吗。”
秦缺愣了愣,没想到这少女还不是正主,大公子,那应该是她的哥哥了,或许是姐姐?
他摇摇头道:“见人还是等等,并非秦缺无礼,实在是饥饿太久,等不得了,就算见面也是失礼,船上有什么现成的食物都行,只要能充饥,要是能美味一点就更好了,至于补不补,我并不在乎。”
大汉奇怪的看了秦缺一眼,这个武人还真是奇怪,不过和那些大都岁数一大把、胡子拉碴的武人的确不同,这个武人太年轻了,他跑商多年,历经各国,极少见到如秦缺这般年轻的武人。
大汉裂开大嘴,笑道:“那公子可有福了,咱们船上的大厨可是出了名的,他手里做出来的菜肴,每一道都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公子且随我来,先吃几个热包子垫一垫。”
秦缺跟着大汉来到厨房,这大汉原来姓展,是那少女家族冯家世代的仆役,因为精通水文航道,所以常年跟随冯家的大公子冯庚跑这水上的商路,至于那少女,其实不叫冯文,而是冯雯。
展姓大汉叹道:“说起我家小姐,还真是个怪人,从小不似其他女孩子般,性情倒像是个汉子,而且极其爱马,碰到好马就走不动路,也不怕得罪公子,方才我见公子一人独立江岸之上,气势极盛,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我本不愿让公子上船,以免平添意外,但是刚好小姐出来一眼看到了公子的宝马,这才命着我将公子接上船。”
秦缺点点头,他这才想及自己为了上船,无意间凝聚的刀势竟然吓到了船上的人,听到大汉的话这才心蒂尽去,反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来,秦公子请,这里是小姐平时用餐的地方,当然也还是简陋,但总比外面要好的多。”
展姓大汉将秦缺领到厨房一侧的小门里,转身出去,没过多久,一个胖胖的厨子便跟在他身后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玉盆,里面煮的是时下的活鲜,香味扑鼻,秦缺尝了尝,不负它光鲜的模样,味道一样鲜嫩可口。
秦缺再要了十来个包子,慢慢的品尝起来,江上吃这些鱼虾,果然别有一番滋味,餐桌边有个小窗,被木板挡住,秦缺移开木板,清爽的江风顿时扑面而来。
厨子隔着门喊道:“秦公子,慢些吃,还有好多菜呢。”
胖胖的厨子长相憨厚,笑起来让秦缺也不由一乐,对他道:“哦,你且说说,还有哪些菜。”
厨子笑道:“吃了鱼当然要吃羊,这样才够一个鲜字,何况在这江上,最新鲜的不正是虾、蟹、螺、蚌,刚才公子吃了一堆杂鲜,现在上来的是嫩羊炖黑鱼,清炒江螺,油焖螃蟹,清蒸大虾,还有红烧蚌肉,样样都各有风味,我给您先搬个锅子来,到时候还能混在一起煮着吃,另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