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实言相告,你的身份,你的目的。”段羿夏自是不肯相信她口中所谓“奴婢”的虚假身份,随即凤眸漾出几丝凌厉的探寻。他相信来人的身份必不简单,只不知是怎样一个不简单法。
大殿中,女子唇畔依旧是嫣然的笑容,清清浅浅,却韵味深浓,“皇上想要知道的,奴婢不敢不实言相告。只是奴婢希望皇上能答应,和奴婢做一项交易。”
甫听得这突兀出现的女子竟然要和他做一桩交易,段羿夏却出奇的不感到意外。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境,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是无所求的人。
“你敢和朕谈条件?”他似是在质问着,心下却是头一回没了底,虽然语气中全然看不出半点底气不足,但他自己清楚的很,这种感觉和他从小经历的各种斗争都不一样,那些时候,他能轻易的猜测到敌人将要使出的是何种手段,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均应对自如。可是面前的女子,是个完全不曾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陌生人,他根本不晓得她会用何物来牵绊他。想来可笑,堂堂一国之君,竟落得同一小女子谈条件,而他居然还不知道他们谈条件究竟所为何事,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真是怪异的感觉。
“奴婢知道,和皇上谈条件,乃是犯上的死罪。只是,若这交易与皇上的心爱之人有关,不知皇上又将做出怎样的评判。奴婢话已至此,贱命微不足道,若是触怒了皇上龙颜,要杀要剐悉听处置。”言毕,女子竟屈膝跪倒在殿中,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与十分自信的从容。
心爱之人……慕容绯鹿似弱柳扶风般的娇弱身影倏忽跃上段羿夏的心头,让他的心不由的狠狠一痛,似被最为锋利的刀剑好一通狂刺乱砍。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止也止不住,却还是忍不住为她而动。他虽然对她的失忆早有怀疑,却还是选择了相信,给她自由给她所有的柔情!而她呢?她该是一向以伤他为乐吧。在她的眼里,他到底算什么?
呵,既然她根本就对他无情,那他又何须再对她有意?
只是实在不甘,他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她本来就只是他俘获的战利品,只有他不想要扔掉、不喜欢毁掉,绝没有她自己飞走的道理!
跪在殿中的女子望着玉石阶上俊美无匹的绝世龙颜,颇为玩味的静看着各种情愫在那双狭长的眼眸中一一闪过:痛苦、难过、悲愤、怀疑、不甘、决绝、阴狠。但也就是在这时,她终于清楚的知道,那其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是他对慕容绯鹿的真实感情。
他对她,该是怎样的一种复杂?如此漂亮如此幽深的一双眼睛,怕是也只有在他的脑际映出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一蹙眉的时候,才会显现出这么多的感情呢。
她对他的一席话,让他最痛最深的伤再次裂开了吧。
若非自己的心田里早已种下了公子的影子,她恐怕也会忍不住去心疼这个纵是颓废也凄美的让人窒息的男子;若非为了公子,她恐怕会忍不住去放弃自己的计划,也免去种种令她于心不安的苦恼。
可偏偏她的眼中只有公子,为了公子,一切都变的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