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日晨,寒气凝重,然宫中的热闹氛围立时便将这寒气驱散开来,荡开一片暖洋洋的喜气。
寅初起,宫中大小宫人,上至各署司总管,下至每一个宫娥太监,都早早的便起床做准备了。时辰尚早,宫里各处都亮着火红的灯笼。
鹿儿也在寅正时候就起了身,一番洗理过后,由着身边的侍女们为她精心梳妆。
然而她坐在妆台前,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昨晚段羿轩来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宿,越想越羞恼。
起初还会安慰自己,不过是做了场恶梦。可是嘴角被吻出的疼,明明那么真实。
铜镜中的她,虽还是极明艳动人,但眼周隐隐的那几许疲惫,却实在是让她感到刺痛。
索性,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面前琳琅满目的金钗玉凤上来,让那些亮闪闪的颜色晃乱她的眼睛,反倒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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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正,段羿夏身着明黄色龙袍前往苍神殿祭拜神灵。他本是最不信神的人,但既是祖宗定下的礼仪规矩,也只得耐着性子做完了这一切。
而且,只要一想到鹿儿,心中的暖流就源源不绝,便是现在忍受了些繁琐,也算不得什么了。
在祭祀这样的严肃之下,他却只想笑,亏得自制力好,才没在百官之前失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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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将至,迎接皇后前去凤霄宫的喜轿队伍早已过来待命。按照礼制,喜轿将载着皇后绕到进入皇宫必经的金澜门,由此门通过,再取道进入凤霄宫。此寓意皇后娘娘入我帝室门,便要协助皇上为天下苍生做主,摆平世间波澜。
初听这规矩的时候,鹿儿觉得很可笑。皇上皇后再有本事,也是凡人。摆平世间波澜,只是说得出,却做不到啊。
“皇后娘娘,老奴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日后,再不能侍奉您啦。”麻嬷嬷看着盛装的鹿儿,心里面有着说不出的伤感。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不摆架子的公主,有着皇上那般的宠爱,却从不恃此而娇,真真难得。她的心地亦是如此的善良,看见受欺负的小宫人还会出手相救。
若是她的蝶妃主子还在,也会打心眼儿里喜爱这样的孩子吧。
鹿儿的眼圈有些红。这么些天了,老嬷嬷给予她的温暖,何止是一点两点。
麻嬷嬷为凤冠霞帔的鹿儿盖上喜帕,扶着她坐进金顶朱红轿中。
“起驾凤霄宫!”执礼太监长声一喊,队伍便浩浩荡荡而去。
绫希宫的所有宫人们都向着队伍远去的方向跪着,直到队伍完全消失不见,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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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处御路上都是红毡铺地。喜轿所到之处,一干人等皆垂首跪候,恭肃严整。
乐声不绝,她心静如水。
该做的事情,她早已为自己计划好了。很踏实,很坦然。
喜帕下,鹿儿垂首凝视着大红色的凤袍。一只只金线绣成的凤凰,骄傲的让人折服,让人仰视。
嘴角微翘。此刻,唇上鲜红的胭脂所散发出的醉人香气,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