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被他用布条包扎了,血却把大半个袖子染红。
伤口完全呈现在素颜跟前。
血肉模糊,两侧的皮肉都倒卷开来,同时周围的血肉又呈乌紫之色。
真的是中毒。
又怕用药中和了毒性,又不能什么都不管,她正在犹豫着,好像是猜到她的心思,战惊寒已经自怀里摸出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丢过来,“把这个先涂下,这个有些解毒效果,但我之前已经用了,好像没什么效果……”
硬着头皮清洗伤口,小半个时辰下来战惊寒这个受伤的人没面色。
倒是素颜又累又惶的流了一头汗水跌坐在了床上。
看着靠在床榻脸色有些虚白的战惊寒她挑了挑眉,“那毒很历害吗?”
“不是很历害,只是不能让我动武和用内力。”
才放下心思的素颜听到后面这句又翻起了白眼,这算是不历害?
不过转而一想又有些释然。
估计他说的不历害应该是说暂时送不了他的小命吧。
她正想着在问,外头传来两个小丫头的声音,“碧柳姑娘。”
是碧柳来了。
素颜冲着战惊寒使个眼色赶紧出声,“都在外头侍着,碧柳你也先别进来。”
“是,姑娘。”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碧柳应该是来看她醒了没有用晚饭。
她回头,用嘴形冲着战惊寒说了个放心,怕他不明白自个的意思素颜又伸手拉了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道,我一会就回来,等我,然后也不管战惊寒说什么直接把他按在床上,又用锦被盖起来,站在地下满意的抿了抿唇——
这样隔着重重的帷幔也不怕有人第一眼就看到他了。
而且这是她的卧房,没有她的允许是不会有丫头或是婆子随意闯进来的。
偏厅里杨浩然已然在坐,看到她进来不禁嘟了嘟嘴,“姐你来的好慢,饿死我了。”
“你饿不会自个先用啊,姐又不是外人。”
伸手在他小脑袋上敲了一记,素颜由着丫头扶了坐下,看着浩然一脸兴奋的表情摇摇头,“都是你爱吃的,这下开心了吧。”面前摆了一桌子菜,都是之前素颜交待了要厨房按着浩然的喜好煮的,之前在家里虽然柳氏也宠他,但终究是要顾着府里其他主子,而且他隔三差五要去柳府应卯,柳家几位主子虽然待他亲热,但他却始终记着素颜的话,那就是他是客,客随主便,自然不会在这些吃食上提什么要求,素颜也正是知道这样才心疼的给他做了一桌子菜,看他喜欢只把之前在屋子里遇到战惊寒的担忧给暂时抛到脑后,笑着亲自给他夹了菜,“不是饿了吗,快吃吧,吃完早点歇着,明个你不是说要去和三舅舅去上课的吗。”
“姐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做大将军,到时侯我来保护姐姐和娘亲。”
“好。”
浩然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
他也不过才九岁不到的孩子,能这样懂事听话,又能吃的了苦。
只要这样坚持下去,何愁没有前途?
姐弟两人用罢了晚饭,小丫头撤了碗筷,素颜又让碧柳拿了前段时间给浩然亲手缝制的春衫试了,看着一身天青色直裰,脚踏云靴,腰间束了玉冠,神彩飞扬绕着她嘻嘻笑的浩然,素颜心里头欢喜之余不禁升起几分怅色——
若勤哥儿还好好的,是不是也会露出这般孩子似的娇憨笑容?
只是可惜,勤哥儿却是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又笑闹了一番,外面一院灯火中,夜色渐渐深起来,不知不觉得已是戌时过半。
心底终究是掂记着屋子里的战惊寒,纵使她已经吩咐了不许小丫头进去,可屋子里多了一个大活人,且还是朝庭下令搜寻的通辑犯,又受着伤,她能安心才怪,把勤哥儿打发了,让小丫头服侍他去沐浴净身歇着,自个则带了碧柳回屋,走到屋门口她猛的住了脚,战惊寒怕是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皱了下眉她看向碧柳,“去拿几碟点心来,再泡杯参茶,我歪着看会书。”
素颜是喜欢看书的。
这样的吩咐碧柳不曾有疑,只是屈膝应了个是字亲自去张罗。
外厅里素颜只退了小丫头们的贴身侍侯,又让她们不许进内室,自个挑帘走了进来,隔着屋屋床幔,便看到被自个藏在锦被下的战惊寒正侧了头瞪了眼看过来,大抵是看到素颜进来松了口气,头又一下子挨在了枕头上,然而不知怎的想的却在下刻又如同针扎一般蓦的坐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向着素颜露尴尬的神色,一脸的欲言又止,直看的素颜半响没回过神,再来后她心底略略有了数,挑了眉含了几分挪愈的笑容望过去,这人别不是害羞了吧?
刚才自个是没怎么想的就直接把他按在床上用被子盖了。
因为在她看来这是最简单有效的。
他是个伤人,这屋子又没个地方藏人,可在战惊寒这个古人看来却觉得全身不在自了。
这是哪啊,可是她的闺房她睡的床她盖过的锦被!
而且这会还是当着她这个主人的面,他能不觉得别扭不自然才怪呢。
“谢谢你。”
空气里流动着的都是沉默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素颜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挑了眉看战惊寒,心里头多少也有些郁闷,自个不是说要简简单单的生活么,怎么却又偏冒出一个战惊寒,想想这少年几次三番半夜三更莫名其妙的出现,直到这几个月没消息了若不是有那个色鸟在自个身边,她还以为这人是自个做梦遇到的,现在好,突然出现不说,还是以这样惊心动魄的方式,若让外头那些官兵发现他就在自个家里,怕是连她的小命都得一起玩完,可她却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除了一个名字叫做战惊寒,还不知道真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