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陪我回家？”
我取下耳环，放在造型精美的首饰盒中。从镜子里窥探他的表情。
万小季低头在手机上敲字，简单的“嗯”了一声。
忽而又抬起头来，我从镜子里看见他飞射而来的眼神，即使是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和好几道光线的转换，还是像直接面对面而来，那么的具有威力，震慑得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对了”，他说：“我一直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之前你说你的例假到了，那时候我们本来怀疑你可能是怀孕了。你那样说，我们也就信了。只是按时间推算，你那个时候大概是不可能会有生理期反应的吧？”
“是吗？”我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他专注的看了我几秒，维持着那个单手撑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阴暗晦涩。
“以前的事情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此就一笔勾销了。婚期将近，你只要记得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做就好。”
他说话的语气极淡，说完就低下了头转而继续敲击手机的屏幕。
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他大抵是知道我之前欺瞒他的事情了，是在责怪我吧！我猜测他今天心情不好，一回来就低气压，一定是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实在生气。
唉，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气。
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以这样的状态过一辈子，我就觉得我的这辈子是如此的漫长，真不知道之后的日子要怎么一点一滴的熬过去。
“回去前我先去看看爸爸，然后再去机场。”我对他说道。
“好，到时候我直接去机场和你汇合。端婶会陪你一起去，好好照顾你。”
镜子里的他一直低着头摆弄手机，我转过身正想要说什么，就被他给打断了：“别说什么用不着之类的话，你现在是一个孕妇，而且还是一个胎气不稳的孕妇。”
“我知道了。”我低着头顺应着回答。
正想着该怎么让他消气，就听见他说：“好了，过来，你该睡了。”
抬头望去，他也抬起了头，掀开被子的一角，拍了拍平整的床单，示意我过去。
我只好走过去躺着，尽量附和他，然后温顺的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开始了这一夜的不安睡眠。
第二天一早，司机就开车送我去郊区的医院看爸爸。
上次和万小季的那场闹剧，害我做了一堆的荒唐事，也因此被发现了已经怀孕的事实。
当时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老爸了，心想要么赶来见他最后一面，要么就死在半路上。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居然一点儿也不可怕，知道自己可能快死了，居然有了快要解脱的轻松感。
“爸，又快到这一天了，每年的这一天我都要回去看看，您赶快醒来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您赶快醒来吧！不然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拉着老爸的手，像以往每一次那般诚恳的乞求。
几句话不到，就勾起了这么久以来的感伤。
“小默。”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
“戚轮希？你！”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慌张的站了起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却没有意外的感觉，坦然踏步进来。
笑着对我说：“我来看看叔叔。”
桃姐刚好拿着上药的托盘进来，笑道：“戚先生，您又来了。”
看见戚轮希礼貌的应答着，我连忙拉桃姐到一遍询问：“你怎么认识他的？他什么时候到过这里？”
“怎么，戚先生不是您的朋友吗？我以为他是您的朋友，以为他来看望您父亲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啊。他经常过来的呀~”
“算了，你先出去吧！”
接了桃姐的托盘放在桌上，开始带手套，沾药水，把爸爸伤口地方的纱布解开，涂抹……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爸在这里的？”
见他没有反应，我回头看，只见他盯着我手中的镊子正出神。
“喂？”
“小默”，他唤了我一句，用他那一贯低沉温润的嗓音：“看来你已经很熟练了。”
“什么？”随着他的视线指引我的扫了一眼老爸伤口的溃烂处，笑道：“是啊，毕竟都这么久了，这些护理的小事，早就熟练了。”
“那你教我，我帮叔叔上药。”
见他准备起身，我赶忙用我冰冷疏远的态度击退他前进的步伐，“用不着”，顿了顿我又说：“你不用这样。”
“周小姐……”外头来了人，是端婶。见屋里多了一个人，她口中原本要催促我赶紧离开的话也戛然而止了。
“您是戚先生吧！”我没想到端婶居然认识戚轮希，还主动和他打招呼。
“这是？”戚轮希望着我问道。
端婶回答的语气很冲：“我是周小姐未婚夫家里的管家。”
“周小姐，该走了，万先生还在机场等您一起回老家行婚前见面礼呢！”
端婶前一秒还在回答戚轮希的问题，后一秒就看着我用命令掺杂责怪的口吻。
戚轮希看了我一眼，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对端婶说道：“不知道您们家的规矩是怎样，但我家的管家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雇主这么没有礼貌的。小默好歹也快要成为万家的主人了吧！”
“戚轮希，没事的。”我赶忙安抚他。端婶只是一个忠仆，没什么好和她呕气的。
况且，要真理论起来，或许我在万家的地位的确没有端婶高。
端婶闷哼一声道：“您说的没错呀，我们周小姐早就是万家人了。”
我脱下手套，对端婶的用意不予理会，端起托盘要端出去。
端婶连忙走过来把托盘端走，边出去边念叨：“这些药水这么冲，您一个孕妇，怎么好的再碰这些呢！这病房也是，酒精味太浓，还是赶紧出去的好。”
“那我先走了。”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准备走了。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那种被我的僵尸脸注视着的感觉的确很温暖、很安心。瞧，我又在企图占有不属于我的东西了。
“慢着。你要回老家吗？”他问我，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拉住我的胳膊。
“嗯。”
我看着他与我接触的地方，用冷冰冰的样子让他主动松开了。
戚轮希再想和我说什么，我就被重新进来的端婶给拉走了。
我没有回头看他，我告诉自己要保持疏远的姿态，不要前功尽弃才好。
只是鱼尚且有七秒钟眷顾回忆的能力，更何况是依靠回忆生活的我。
等到了机场，端婶一直寸步不离，护在我身边，生怕那些来往的人行色匆匆磕着碰着我。
直到成功和万小季交接，她才离得我稍微远些。
彼此寒暄交代了几句，万小季让端婶和司机可以回去了。
端婶最后悄悄在万小季耳边嘀咕了几句才走了。
于是等端婶一走，万小季很快问我：“你刚刚在医院见到戚轮希了？”
我掐紧了自己的衣摆，他对我紧张时的小动作了如指掌，伸手揽过我的腰失笑：“你害怕什么？我又不怪你，再说了，就算我怪你，你怀着宝宝呢，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
他这么说着，摸了摸我已经有一点显的肚子，大庭广众的地方低头在我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