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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奸商(上)

翌日早晨,晁玘泽被大字型靠在门上的君琦云绊一跤,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这再次证明了晁玘泽的想法。人总是会下意识的远远逃避着危险。于是在地上睡了一夜而腰酸背痛的君琦云,还来不及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就已经被效率极高的管家晁璧文分配到离晁玘泽最远的厨房工作了。

“报复!一定是报复!那个小气的大奸商!”君琦云拖着一箩筐蔬菜向厨房挺进,一边还在碎碎念着:“自己那么冲动把手指伸过来让门夹,现在还报复在我身上!真是没天理呀!竟然这么欺负我这个负载累累,孤苦无依,弱质纤纤……”

“君小姐?”有人打断了自己的自怜自艾的情绪,君琦云不耐烦的转过头看向来人,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大奸商又派什么人来为难自己了。

“是君小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和你爹一起上京了呢!从我父亲那里得知小姐家里不幸的消息,我一直在担心小姐,今天好不容易央求到父亲同意借着谈生意的时候带我一起进府……”对方是一个儒秀的书生样的男人。见到真是君琦云便开心的上前自顾自说着。也没有看到君琦云一脸的不耐烦。

睡了一夜的硬地板本来就火大,还来一个不知道是谁在边上喋喋不休更是火上浇油。君琦云一抬手止住了来人的滔滔江水。

“怎么了君小姐?”自己还没有表达完关怀之意就被打断了,他不解的看着手后面的君琦云。

“还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大奸商派你来的?有必要这么狠吗?我已经很努力在干活了,还找个人来扮演苍蝇打扰我工作,就那么想我完不成工作没饭吃!”那个大奸商肯定是节约工人饭钱发财的,看他那刻薄样!

“君小姐,我不是……”

“你住嘴!你也是,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就会帮着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君琦云丢下菜筐,用食指戳着书生。

“我……我……真的不是……”

“真是空闲呀!看来璧文给你安排的事情还不够你做,竟然在这里公然别的男人调情呀!”远远走过来的晁玘泽夹带着讽刺的话。

君琦云回头看向晁玘泽冷哼着。

“璧文,看看厨房还有些什么没有人做的活,都交给君大小姐做吧。”晁玘泽头也不回的盯着君琦云吩咐着晁璧文。

“你这么可以让君小姐干粗活!”在君琦云刚想抗议的时候,有人比她更早一步提出了异议。那书生上前一步挡在君琦云身前,以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和晁玘泽对视。

晁玘泽不屑的挑看着眼前书生,问:“看来护院都是些饭桶,什么人都放进府来。”

对上晁玘泽冰冷的眼神,书生全身颤抖了一下,不过佳人在后面需要他的保护,怎么能怯场,只能硬着头皮对上晁玘泽:“我是林玉峰,我爹是林财富!”

晁璧文上前在晁玘泽的耳边说:“林财富是城西的丝绸商人,今天是约好进府和你商量进货的事情。”

“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没有资格插嘴我府内的家事。”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阻止晁玘泽报仇的决心。

“我会让我爹来向君小姐提亲,我将会是君小姐的未婚夫,所以我不能不管!”林玉峰语不惊人死不休。

果然他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脸瞬间黑了一半的晁玘泽,更激动的是本来想冷眼旁观的君琦云,君琦云跳到林玉峰前面喊到:“喂!你什么人呀,自己安排了个位子自己就对号入座了,有没有问过我呀!”

“君小姐,虽然你家生意失败,欠下很多钱,但是你不用怕连累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生的。”林玉峰信誓旦旦的讲着,好像君琦云早已和他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了。

“我家欠钱那是我家的事啦!我又不认识你,你不要自己决定啦!”君琦云真想一把打醒眼前的人。

还好眼前的人质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脸黑了一半的晁玘泽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君小姐,你果然是我喜欢的善良的君小姐,这么凶想骂走我。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一定会把你救出火海的!”即使是身陷囹圄君小姐还是一心为别人着想,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呀!

对于沉浸在自己想象世界的林玉峰,君琦云有种无力感。

“峰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林财富远远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和晁玘泽吵着什么,好不容易搭上晁玘泽的线,可不能得罪了他。

微微跑动几步路,已经让常年不运动的林财富气喘吁吁了。站定在晁玘泽的身前,身经百战的林财富早已看出晁玘泽脸色不佳。他一把拉过儿子,一边擦着汗一边笑着对晁玘泽说:“晁老板,犬儿有什么地方得罪的,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林老板真的要好好管教下令郎了。”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已经让林财富倍感压力了。

林财富连连作揖称是。林玉峰虽然看不惯父亲的谦卑的姿态,但是碍于面子也只能拂袖不吭声。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林老板我们去前厅谈吧。”说完,晁玘泽一指还站在边上等着看戏的君琦云,余眼瞄着旁边脸色难看,却难以发难的林玉峰,对君琦云说:“你,去上茶!”

“我?”君琦云也学着晁玘泽指着自己怀疑的问到。

“对,就是你,给林老爷和林公子上茶。”就是要在林玉峰面前,才能使君琦云断了其他的念头,不管她有没有这个念头。

晁璧文一犹豫,基于之前君琦云的光荣事迹。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忠职守的提醒自己的主子:“还是让其他婢女上茶吧,她……好像不太适合。”

晁玘泽一斜眼,看着晁璧文:“我说让她上茶!”

“是!”忠言逆耳呀,哎……晁璧文捂住君琦云的抗议,从背后拖着她向厨房走去。

君琦云小心翼翼的端着三杯青花瓷的茶水走向前厅,耳边还回绕着晁璧文铁算盘的声音:“这三只杯子是爷让人从景德镇高价买回来的青花瓷,每只杯子是一两银子,如果你三只都砸破了那就是三两银子。”

回忆起这些话,只能感慨自己的命运,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只能求爹爹快些回来,不然光是砸破的锅碗瓢盆都能再败光一个君家了。

走到门前就听到林财富讨好的笑声,看来他们的生意谈的还不错。

刚走进大厅,就被冲上来的黑影吓了一跳,赶紧护住身前的茶杯。抬头一看原来是林玉峰。

林玉峰正心疼的看着君琦云,本来好好的大小姐竟然被迫当起了使唤丫头。林玉峰对这上座的晁玘泽一拱手说:“请晁老板成全,把君小姐嫁给我吧!”

“哎呀!峰儿,你这是做什么!”林财富赶紧上前拉开林玉峰。

“爹!儿子是真心喜欢君小姐的,以前您不是也很希望我娶君小姐的吗?难道是因为现在君小姐落难了,你才改变心意的吗?我们不能做这背信弃义的事情!”

“这……”林财富心里盘算着,这君琦云可是洛阳一宝,让儿子娶回家也不是没有好处,只是不知道这晁玘泽肯不肯放手。思量后林财富抬手和晁玘泽说:“既然 小儿喜欢君小姐,我愿意出聘礼,迎娶君小姐,不知晁老板能不能成全小儿?”

没想到林财富还真敢开这个口,晁玘泽站起身,向下面走来。“林老爷说笑了,君琦云只是君老爷在我这里的抵押品,一个抵押品怎么值得林老板这么大费周章呢。”

君琦云凤眼狠狠的瞪着晁玘泽,恨不得能把他身上瞪出个洞来。

不过还没等君琦云完成任务,就被边上的林玉峰拉了一把,瞪偏了目标,只是手上的茶杯晃了一下,君琦云赶紧护住茶杯。

晁玘泽看着林玉峰放在君琦云左手臂上的手,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君琦云右边的手,拉向自己,宣布自己的占有权。

惊慌的君琦云只能努力平衡手上的力道,不让茶杯飞出去。可是还没等她站稳,左边的力道有加,君琦云来不及顾及手臂上的疼,只能极力护住杯子,忍无可忍的吼出声:“你们两个够喽!”

不理会君琦云的怒吼,晁玘泽只对着对面的林玉峰说:“晁府的丫鬟还不劳林少爷费心。”

“峰儿!”林财富听出晁玘泽的警告,上前拉住儿子的手。林玉峰只能咬牙放开。

晁玘泽得意的一笑,一用力,把君琦云往自己方向拉。宣誓自己的占有权。

本来看林玉峰放开的手,君琦云提起的心就放下了,没有想到晁玘泽会再次用力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连着手上的托盘、杯子一起倒向晁玘泽的怀里。君琦云眼前一花,下意识的去接向外撒去的杯子。但是只能挽救其中的一只。

当杯子落地后,算盘声伴随着晁璧文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三只景德镇青花瓷杯子,三两银子,加之前的一共是十三两银子。”

“有没有搞错呀!我救了一只杯子的!”君琦云献宝似的把手上的杯子捧到晁璧文面前,声明自己的功劳。

“杯子是一套的,现在只有杯子,却没了杯盖和杯垫,所以这只杯子不能算救回来了。”晁璧文看了眼君琦云身后好心的提醒说:“你还是关心下杯子以外的事情吧。我想那个更严重。”说完转身送走还不想离开的林财富两父子。

想来主人现在也不想有人打扰。做为一个称职的管家就要在主人没开口前就做好所有的事情。顺便在暴风雨爆发前避开。免得被无辜牵连。恩!真是个聪明的管家。

“什么事情比杯子……更严重……”突然想起之前洗衣服动的手脚,心头一凉。

“君、琦、云!”果不其然,背后传来了危险的声音。声音像是酝酿巨大的怒气。使得君琦云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被茶水打湿的衣服的主人。

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让君琦云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是被一双饱含怒气的鹰眼盯着,现在连动也不敢动了。

晁玘泽充满怒气的脸上还挂着两片茶叶,在晁玘泽怒气下一晃一晃的。一身名贵的苏杭织锦的衣服早已被茶水打的湿透。但是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被茶水打湿的衣服前襟上奇异的冒出了淡墨色的四个字:“无良奸商”

而穿着这四个字的主人显然也不是瞎子,晁玘泽咬着牙问瑟瑟发抖的君琦云:“我不记得我有定做过有字样的衣服,我的衣服都是你洗的吧,请你解释一下!”

“厄……这个……那个……”君琦云绕着手指努力想合理的解释:“可能是裁缝师觉得衣服的款式太单调,就加点花样吧!这样也挺好看的哦。”

“是吗?”谁信谁白痴!

“厄……又或者谁不小心打翻了墨水,而衣服有不小心刚好在边上,所以不小心被染到了。”总之不管她的事。

“泼墨字?而且还刚好是这四个字?”继续掰呀!看着她绞尽脑汁来找些奇怪的理由搪塞自己,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也可能是你衣服有灵性,知道你的本性,所以就配合你吧。”被晁玘泽盯着,越来越没有底气的君琦云,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晁玘泽抬起一只手。

“啊!好啦好啦!我承认是我用特殊颜料些写上去的,只要沾了水字就会显现出来!你不要打我啦!”心虚的君琦云注意这晁玘泽的一举一动,见晁玘泽抬手,还以为自己要被打了,赶紧用手挡住脸,一闭眼,从实招来了。

晁玘泽原本想拂额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君琦云胆小的模样,“噗”地笑出了声。

君琦云睁开一只眼偷看笑着的晁玘泽,心里想:知道真相就这么高兴吗?不如趁他现在心情好就为自己求下情吧:“我现在也算是坦白从宽了,你可不能打我!而且你自己也说我是抵押品,那就不能打了,打坏了可是要扣你银子的哦!”

晁玘泽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余眼却瞄到了君琦云红通通的手,肯定是刚才接杯子的时候被茶水烫到了。晁玘泽伸手夹着君琦云还想退缩的手指问:“被烫红了一大块,你都不会痛呀?”

“咦!刚才怎么没感觉到,好痛!你别夹着我的手拉!”君琦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茶水烫红了,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看着后知后觉的君琦云含着眼泪吹着自己烫红的手指,晁玘泽的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忍。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复仇的理念打压了下去。毕竟小时候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就忘记的。

晁玘泽硬起口气说:“站这儿干嘛?不用干活呀!打大厅打扫干净后还有很多活等着你做呢!”说完不看君琦云的脸,转身大步离开的客厅,向大门口走去。

“哼!有什么了不起,干活就干活!”君琦云对着晁玘泽快步离开的背影吐着舌头。突然想到:他好像没把无良奸商花样的衣服换下来就出门了。君琦云突然心情好了起来,原来大奸商也会放这样的低级错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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