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到了,因为华雄之前的观察、等待、诱骗和冲击,使张扬恰好赶上羌人大部汇合,重新展开围杀。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张扬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好架着马儿,边跑边喊叫:“住手……住手……停下……停下……”
羌人首领盯着山凹,正准备让部众冲击,发泄心中愤恨,忽又听见身后有人马动静传来,忍不住大怒回头:“这些汉人还想来一次?”,结果一见之下反倒愣了愣神……一骑?一骑!这汉人又想耍什么花招?不过,就一骑而已,旋即露出阴冷的笑容,对身后挥挥手,“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给尔玛活捉了来。”
之前被教训了一通的羌人里沃布立马踏前,低头道:“首领,交给尔玛吧。”
羌人首领闻声撇了一眼,淡淡道:“去吧。”
“是。”里沃布得令后精神一震,立即转身上马,挥动着刀片子,呼啸一声冲向疾驰而来的张扬。
在两匹马儿对冲之下,距离迅速缩短,眼见双方将要撞上,张扬大急,他学会骑马不久,此时能纵马疾驰已是不易,在此等情况之下要想控马急停或是转向更是不可能,只好伏在马上对着迎面而来的里沃布挥动单臂大喊:“让开……让开……快让开……”
谁知对面的里沃布对张扬的喊叫不闻不问,整个人浮于马背平行,双腿像是黏在了马儿身上,随着马儿的奔跑一同起伏,直愣愣的冲向张扬。
就在两马将要碰撞上的一刹那,里沃布微微一扯马缰,以厘毫之差与张扬错身而过,奔出不到百步,里沃布挺身一夾一扯,马儿在极小的弯度下完成了缓减速和掉头,骑术精湛可见一斑。
调转马头的里沃布提缰加速,不消一会就追上了摇摇欲坠的张扬,策马而过之时,在马上斜身一个展臂,就将张扬捞在了手中,长叫一声,向来路驰去。
到的首领近前,里沃布将张扬扔下马背,并快速下马,扯着张扬的衣襟,对首领躬身低头道:“首领。”
羌人首领微微点头,看向瘫在地上又是呲牙咧嘴又是大喘气的张扬,轻蔑道:“拉下去,砍了。”
张扬闻言一个激灵,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急声道:“等等,等等,我有话说。”
一旁的里沃布只管执行首领的命令,毫不理会张扬的喊话和挣扎,拖着他转身就往阵外而去。
张扬大急,一边扯着里沃布的手臂,一边向后挣扎,大叫道:“等等,等等,我是姑臧张府的人。”
羌人首领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身望向自家队阵冲击山坳,“尔玛不认识什么张府。”
“我有交易找你。”张扬接着羌人首领的话继续高喊,“你一定感兴趣。”
还未等羌人首领说话,扯着张扬的里沃布倒是被张扬折腾出了真火,抓着张扬衣襟的左手往后一拉,拉的张扬往前一个踉跄,里沃布抬起右手就在张扬俯倒的背脊上一拳,“呸,不知死活的汉人小子。”
张扬被打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痛得他眼泪都出来,双手抓着里沃布的手臂剧烈咳嗽,溅出点点猩红。
里沃布可不管他怎么样,转身拉着他继续往外拖。
“呼呼……咳咳咳……”,张扬眼看自己已无力反抗,就要被拖出,心中一横,索性赌一赌了。
只见他奋起全力甩松里沃布的手,眼中尽显坚毅,尤其那咬着牙的嘴边还留着那么一丝鲜红,一字一字说道:“不用你拽,我自己会走。”
里沃布见他突然换了一个模样,不禁愣了愣,松开了手掌,也不知是被他那视死如归的气势所感染,还是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尊重他死前的最后要求。
张扬昂着头,立在原地,双手用力一整衣襟,又在身上拍了几下,然后一个转身,抬步就往阵外走去,居然都没等一等一旁的里沃布,在越过了里沃布的时候,张扬边走边仰头哈哈大笑,“羌人无胆,无胆啊……”
周围羌人闻言,皆面露怒色,刚刚放开他的里沃布更是火起,一步踏前,伸手拽回张扬,瞪着两只牛眼,贴着他的脸咬牙道:“小子,你找死!”
张扬面无惧色,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反而露出不屑的神情望着里沃布,一眨不眨。
“里沃布。”明显地,羌人首领之前也听到了张扬的话,再看他此时藐视一切的样子,首领强压着心中的火,喊了一声。里沃布立马会意,“哼……”了声,松开了张扬,还推了他一把。
张扬两步站定,仰头立的笔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弹了弹被里沃布抓皱的衣服,也不说话,看向羌人首领。
首领怒极发笑,“汉人小子,尔玛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
张扬慢慢摇了摇头,“我就一人,有买卖找你,你连与我说话都不敢,嘿嘿,就因为我是汉人,怎么?不是无胆么?”
再次听到这个词,周围的羌人再也忍不住怒火,纷纷向他拔刀。
“好,好,好……”,羌人首领冷笑,对一众手下一挥手,“你们退开。”
接着对张扬道:“你说吧,什么交易?若是你说不出个东西,哼哼,尔玛会你尝尝被马儿拖死的滋味。”
张扬迈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向羌人首领虚虚一礼,“在谈交易之前,还请问,首领名讳?”
羌人首领稍稍一愣,接着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手扶额头,仰天大笑起来,足足笑了有几分钟之久,就在张扬不耐皱眉的时候,羌人首领笑声戛然而止,冷冰冰道:“小子,你是拿尔玛开心吗?你连尔玛是谁都不知道,还说什么交易?汉人是狡猾,但你是愚蠢。来人,杀了这个小子。”
羌人首领一声令下,两旁早就因为张扬一句‘羌人无胆’而拔刀相向的众人中,立马出列几人,提着刀狞笑着逼向张扬。
张扬看也不看周围来人,突然也哈哈大笑起来。
羌人首领皱眉怒道:“小子,你又笑什么?”
众羌人听到首领问话,不得不又停下脚步,只是对张扬虎视眈眈。
“不是我愚蠢,是你愚蠢,”张扬适时停下笑声,木无表情答道:“我只要知道你们是白石神庇佑下的草原雄鹰就够了,就有交易可谈,何必需要知道你是谁?我问你是谁,那是我尊敬白石,尊重你。”
张扬说完,周围一片寂静,羌人首领眯着眼盯着他,一言不发。
良久,羌人首领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进而哈哈笑起,走向张扬,抬手拍了拍张扬的肩膀,“哈哈哈,小子,草原的雄鹰只有一个,而尔玛这些兄弟都是草原上和狼一样的战士,来来来,就凭你对白石大神的尊敬,尔玛给你一次机会,谈谈你的交易。”
张扬悄悄呼出口气,知道自己第一关算是过了,抬脚跟上转身的羌人首领,在羌人圈中,两人如石坐下,张扬开口道:“还请首领恕在下冒犯,赐晓名号。”
羌人首领还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张扬,慢慢道:“李文侯。”
“久仰,久仰。”张扬闻言心里咯噔了下,这是李文侯?他是知道这段历史的,这李文侯是大反贼啊,不过怎么说也算一个历史名人。想到这,张扬忙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压下心神,拱手道:“在下姑臧张扬。”
李文侯不耐烦的挥挥手,“汉人小子,直接说你的交易吧,尔玛可不喜欢你们汉人这么虚伪。”
张扬这是已然心神已定,微笑着道:“这可不是虚伪,是真的久仰大名,除了首领你之外,还有一位北宫伯玉首领,对吧?”
李文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有些意外,“张小兄弟抬举了,尔玛只是个边塞羌人而已。”说着李文侯似是不愿多谈自己,话锋一转道:“谈谈你的交易吧。”
“好,”张扬微笑点头,“我要牛羊马匹,越多越好。”
李文侯稍稍一顿,笑眯眯道:“张小兄弟,想用什么换呢?”
“首领想要什么?”张扬不答反问。
李文侯戏谑道:“尔玛想要你就能给?”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给?”张扬又是一个反问。
李文侯盯着张扬眼睛,学着张扬慢悠悠说道:“盐、铁、粮、奴,越多越好。”
张扬笑笑,道:“牛羊马匹各五千头,还要羊毛五百石。”
李文侯眉头一扬,“张小兄弟好大的胃口啊”,说着,李文侯手搭着膝盖,手指不断敲击,抬眼道:“牛羊各四千头,马匹二千,羊毛一百石。”
张扬沉默着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牛羊各四千头,马匹三千,羊毛一百五十石,如果你同意,就开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