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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故人相遇不相识

告别了小镇上热情感激的人们,一行人往芲地京都刹黔启程了。

“等等……”

朝雾中,一名老者奔跑的身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是那客栈掌柜的。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强人所难,可是,你们,能不能帮我再见见我的女儿,如果可以的话,得到了还魂草,可不可以留一株给我的女儿,让她活着回来见我?”

……

小草走了过来,将一方红盖头交到客栈掌柜手中,风拂起她两鬓未曾扎起的秀发,那本来蜡黄的脸色,竟然也慢慢有了红晕。

“这是水伊姐姐让我交给您的。还有,水伊姐姐现在也已经想通了,她的魂魄要和我们一起上路,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她说,想她的时候,您只要在晚上,看着这方红盖头,她就会出现在您的梦里。至于起死回生,水伊姐姐说,她不想破坏了生老病死的规律,即使找到了还魂草,她也不想复活,她会将替她摘到的那一株,留给更需要的人。”

“你是说,我的女儿想通了?她不再惦记着那个小木匠了?”

“是啊,因为,她有了更爱护她珍惜她,也更值得她去爱护去珍惜的人……”

说完,小草眼中含笑地看着喀奇。

“喀奇,还不去拜别你的岳父大人!”

靳飞笑着对属下说道。

微笑着点了点头,喀奇对客栈掌柜说道:

“还请岳父大人放心地将水伊的魂魄交给我,即使她是女鬼,我也会爱她护她,只要有我喀奇在世的一天,就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受到伤害。”

这样真诚的孩子,即使是狼是狼人又有何关系,女儿不也不再是人了吗?只要女儿过的开心幸福,这辈子,自己也就了无牵挂了。

美丽动人的潇荷,坐落在古都刹黔以南,沿河而下,这里是芲地的文化中心,孕育不少书香门第。因为这里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处,所居之人都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不是在朝廷深居高官就是掌握着芲地的经商之人,所以,比起芲地其他穷苦的地方来,这里热闹很多,富庶丰饶。

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手握一小瓶上好的女儿红,踉踉跄跄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全身散发的冷冽之气,似乎能在瞬间把人给冻伤。即使这样,街上来来往往的少女,却依然娇羞地掩面,时不时对他投去爱慕的目光。原因很简单,一张脸线条冷漠却俊美无瑕,他有一金一红两颗不同色的眼珠,金色仿佛太阳般耀眼,红色仿佛鲜血般骇人。霎那间,不论男女老少,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呼吸与心跳,只是恋恋地看着他那灿若星子的双瞳,他右手小臂上的一条龙形刺青栩栩如生,似乎即将要飞往广阔的天空中。

你没有猜错,这人正是夕烟消失后,离开沧天去当日浪迹天涯了的年慕钧。问他怎么过的火山,从沧天来到芲地的?他年慕钧是何许人也?拥有无上神力的伏羲,那点东西,怎么可能难得倒他?他不仅过来了,而且,没有碰到一张冰火镇妖伏魔符,当然,也就没有碰到一只魔音妖了,别以为这只是他运气好,高手行动,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

“干!”

抓住路边的行人,年慕钧拿起女儿红就要往人家嘴里灌,疯疯癫癫,力气又大得惊人,尽管他俊美得让人不分性别,都想流口水,却没有几个人敢真的靠近。

“外表看起来让人称羡,没想到却是个疯子。”

周围的人见年慕钧这与外表不甚相符的行为,不禁在那指指点点。

“哗啦……”

年慕钧突然一个歪倒,摔在了地上,还未喝完的女儿红洒了一地,慢慢沉入地下,再也找不到,就像死去的人,遍寻不着……

“烟……烟……烟……”

男子脸上满是泪痕,让人看了格外心疼。五年来,他的日子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每天活在思念中,每天等待奇迹的出现,每天都只想再和他心中的俏佳人长相厮守。为什么?为什么连身为女娲的夕烟这样的女神都会死。为什么?为什么!

趴在地上,年慕钧那心碎的表情,让周围女子们心疼得不行。他缓缓抬起身,往前爬去,爬去,爬去……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只小巧的麂皮靴子,缓缓抬起头,一个背光的身影让他根本看不清楚,阳光刺眼,他抬手去挡,却还是看不清楚,只知道似乎是个少女。不过,少女身上挂着的无数铃铛清脆悦耳,随风摆动,“叮当”作响。这女孩怎么还不走?挡着了他的路。

“喂,你,你挡我的路了。”

气恼地看着趴在地面的男子,我抬了抬自己的脚,居然纹丝不动。刚才他抬头的一瞬间,我简直要惊呆了,那是一副怎样的脸孔啊,冷削刚硬的五官,深刻的轮廓,一金一红两颗不同色的眼珠。不过,搞错没有?这人说出来的话,可真不中听。

“是你抓着我的脚耶,居然还在那里问我为什么要挡你的路,真是可笑死了!”

现在,令狐璀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能认出自己的冤家对头,又或者,是兄弟!

“哦……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男子一个翻身,仰躺在地,不过,总算是放开了我的脚。

“莫名其妙!”

我正要郁闷地从那男子身边跨过去。他突然双臂一举,对着天空大吼道: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被他那么一声狂叫,吓了一大跳,再加上他突然伸过来的手,让我瞬间失去了平衡,双脚一绊,摔倒了他的身上。

“哎哟,我的牙齿!”

什么东西,磕得我门牙差点就掉了。

“哎哟,我的牙齿!”

身下的男子居然也发出了和我一样的叫声,我以为他在学我,气恼地正要站起来,却突然发现,原来,刚才我们俩居然牙齿“撞”到了一起。周围发出了路人异口同声的抽气声。

“啊……”

我一声大叫,慌忙弹跳了起来。路边卖菜的人手中一只鸡被我的叫声吓得“扑腾扑腾”飞了起来。

“啪!”

惨不忍睹,惨不忍睹!

这下,我的头一下变成了三个大。那只鸡,那只该死的鸡,居然在地上这名男子的头上留下了它最伟大的杰作——鸡屎!

我丢人地遮住脸,想掩面赶快逃走,路人的眼光却又像一把把利剑,让我不得不驻足。

“小姐,小姐,您在哪儿?”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些人的叫声,攒动的人头中,不时有人跃起,往各个方向搜寻着,突然,有人看到了我。

“小姐在那儿,在那儿……”

一群人立马往这个方向挤了过来。

我捧住脑袋暗自叹了口气。唉,真是倒霉透顶了,好不容易甩掉那一大群身着便服跟着我的太监宫女,现在,我闯了祸,又不能离开,这下好,那群跟班又找过来了。好吃的好玩的,都要飞了,我的计划全都泡汤了,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啊!

总算,那些人都挤到了我面前,一名太监极力沉着嗓子对我说道:

“小姐,都说了,这儿人多,危险,让您慢点儿,您就是不听,这要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回去,怎么向公子交代啊?”

听着那太监唧唧歪歪,我头不只变成了三个,还大了一圈。

“停……你们给我把这人给带回客栈去吧。”

“什么?”

听到我突然指着地上的男子要他们把这人给带回去,一干太监宫女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我又打的什么主意。

“喂,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呢?把这人给我带回去。”

“这,我们随便带人回去可不好吧,少爷都不知道。”

“什么?你们就只知道听少爷的话吗?我的话,就是耳旁风?”

狠狠地瞪了那些太监宫女一眼,我恼怒地说道。

“不不不,我们把他带回去就是了。来人,把他扶起来,带回去。”

看着地上的男子被扶了起来,由几个人搀扶着往客栈的方向折回去,我算是松了口气。

“小姐,这人,我们给您带回去了,您看……”

“好了好了,啰嗦死了,不就是要我也跟着回去吗?好了,走吧。”

不耐烦地打断那太监的话,我气得七窍生烟。今天跟着薛栎从刹黔到潇荷来视察民情,好不容易把朝廷和宫内那些无聊的事交给令狐璀去处理,我开心得仰天大笑了一晚上,今天一到潇荷,我便迫不及待地说动薛栎出来逛一逛,谁想却遇到了这倒霉的男子,碰上了这倒霉的事,我这真是走了鸡屎运啊!

刚进入客栈,便有人迎了上来。

“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我面露不快地嗯了一声,对身后的几名太监挥挥手。

“要间客房,把这人送进去,叫桶水,你们谁帮他把头上那恶心的鸡屎赶快给我洗掉。”

转头,我看见太监们已经憋得发青的脸,突然觉得好笑起来。逗死了,看他们,估计在宫内呆久了,一坨鸡屎谁也不敢碰,那男子的脑袋被他们推来又推去,滑稽得不得了。虽然觉得好笑,我还是不得不出声制止,怎么说,这坨鸡屎也是托我的福,才会降临在这男子头上的。

“我说你们,别再推他的脑袋了,快点去给他洗干净。”

“是!”

见我发话,太监们也不敢动作了,慌慌张张将男子往刚开的二楼的客房内扶去。迎面撞上了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薛栎,他们放手慌慌张张地对叫薛栎道:

“少爷……”

“喂喂喂,我说你们怎么毛手毛脚的!”

还好我及时上去托住了男子被突然放开的身体,才避免了更加恐怖的“惨剧”发生。要是一不小心把这人给摔坏了,那可真糟了!

不过,薛栎看见我的举动皱起了眉头。

“这是?”

“啊,这是我在街上碰到的人,一不小心把他的头上弄成这样了,带回来给他洗一下。”

吐了下舌头,说实话,我这皇帝当得也太没骨气了,只要看到薛栎那张严肃的脸,顿时气焰就会矮了一大截。不过没办法,谁叫他这个身为将军的人,全身上下就是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呢。

皱着眉头,薛栎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才好了,出去没多久,居然就把人家脑袋上弄了一坨大鸡屎回来,而且,这人似乎还是个醉鬼。

“好了,就按小姐说的,你们把他带到房间好好洗一下吧。”

“你要出去啊?”

将托着的男子快速交给那几名太监,我跟着薛栎走下了楼。

“嗯,你也想去?”

咦,真难得,薛栎居然会这样问我。看来,即使我不开口询问,他见到我回来了,也有可能会带我出去哦。

“当然想去了。我们要去哪儿?”

“碧雨河。”

“啊,很好听的名字啊!在哪里啊?”

“就是我们芲地最大的河。出了客栈不远就能看到了。”

说话间,薛栎已经走出了客栈。突然,他转头对我嘱咐道:

“跟紧点,今天是芲地最隆重的面具节,出来的人很多。”

一听到面具,我的兴趣来了。

“你说面具节?可是刚才我上街,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戴面具啊。”

“那是因为,面具只会在晚上被摊贩摆放出来,人们也只有在晚才会戴面具。”

“啊,为什么呀?”

这种习俗好生奇怪,为什么只有在晚上才会戴呢?

“因为,芲地的面具节,其实就是鬼节。”

“什么?鬼节?”

“对,今晚,所有的鬼都会出来,善鬼恶鬼,无一例外。人们,只有戴上面具,鬼才会辨别不出来身边走的是人还是鬼,对人来说,才会没有危险。”

“啊,那不是很可怕吗?旁边,走的,有可能是鬼啊。”

薛栎的话,让我咽了下口水。真可怕!

“害怕了?那你也可以不用跟我出去,因为,我要到晚上才会回客栈。”

“呃呃呃……谁,谁说我害怕了!”

虽然我不怕,但是,想到晚上那么多人,说不定身边走的是个鬼,还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呀。不过,因为这种事,错失我出去玩的机会,那可就太不明智了。

一行人走在街上,突然,一位算命先生从我们大叫道:

“等等,等等,诸位请留步。”

嘿嘿,那算命先生的八字胡好好笑哦,一吹还能呼啦啦地飘起来。我拖着薛栎,非要过去看看。他身后跟着的一名地方官也走了过去。

“你们俩福星高照,遇事总能逢凶化吉,我不看。”

嘿!这算命先生还真奇了怪了。我和薛栎他都不看,那要看谁啊?

“我要看,就看这位先生。”

那算命先生指着跟在我们身后的地方官说道。

“我看先生近期烦恼缠身啊,怕是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您吧?”

听了算命先生的话,那地方官一愣,随即不屑地冷哼一声。

“先生不信?那我就来给您说说,您印堂左边有一颗黑痣,照面相看来,印堂两旁无论哪边有黑痣,一生中必定会有一次牢狱之灾。而您现在,面色黯淡无光,精神不佳,看来最近食不知味,这,正是牢狱之灾即将到来的预兆。所以,您要当心啊,做事之前,还是得细细斟酌一二!”

“无稽之谈!”

见算命先生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那地方官气得一拳砸在人家的摊桌上。

“嗯……”

薛栎突然一声冷哼,把那地方官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地方官见薛栎变了脸色,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一时气愤,怎么就忘了还有这大将军在场呢?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去碧雨河吧。”

我都迫不及待了。拉着薛栎的衣服,只希望能快点去看看那美丽的碧雨河,想到水上荡舟游玩,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当然,忘记了一切的玉笙莎,怎么会记得,这名算命先生正是自己在刚从汝山下来时,在沧天遇到的那位摆摊人呢?女娲神剑,就是从他那儿得到的。而他,居然也有从沧天来到芲地的能力,看来真的有玄机啊!不过,这世界也真是小,如若有心,大世界也能变成小世界;如若无心,小世界也有可能变得无边大。

到了碧雨河,真是名不虚传,碧绿的河水,像是美玉,纯净得让人不禁沉醉其中,而在河道中央,竟有一处喷泉,碧水冲天,而后落下,像极了在下雨,薛栎告诉我,这是天然形成的,如果人们要接近那碧雨河,可以先乘坐大船,然后在中途换乘小竹筏,而且,还得撑上伞,否则,绝对会淋成落汤鸡。

这有趣的景象,不禁让我玩心大起,有些按捺不住,想立刻去喷泉边转一圈。

“别急,会带你都看看的。我们现在,还是先上船吧。”

薛栎看着我兴奋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一条大船泊在了岸边,我提起裙摆,一跃而上。

“小心点!”

“知道啦,知道啦!哇,好好玩哦!”

我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在那船上这头跑到那头,忘乎所以。

“你在甲板上玩吧,我们先上楼去了。等会,我就带你去看”

“嗯嗯嗯!”

阳光照在河面上,碧波荡漾,我趴在船沿,河面上反射的光芒煞是好看。旁边驶过的一艘艘大船的阁楼上,常能发现有女子在唱歌跳舞,或是有书生在吟诗作对,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哪里像有些地方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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