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结果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思考的地方。无数只手在黑暗中舞动,如果可以找到一座,那估计你买彩票也能中5块钱。DJ在台上玩命儿的声嘶力竭,台下不时有人应和,地震的音响,面无表情穿着曝露的美女从你面前走过,每人都很卖力地表现自己,然而这里最真实的还是寂寞。
我看看酒单,都比超市贵出几百倍,于是开始后悔。心想其实买几瓶燕京,一样可以在家里浇愁的,何必上这儿来灭火。侍者开始在我身边嘟囔,这么招您?
“那、那就纯生吧,一杯。”
“我们只按瓶,半打算。”侍者有点不耐烦。
“嚯。”我心里一惊,这不明码抢劫么,可是进门就花了100块钱了,有点儿不甘心,算计了一番,还是狠狠心:“那就半打吧。”
酒给你送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我很佩服这名侍者,究竟是怎么在这样黑黢黢的环境里,还能把人分辨的如此清楚,难道我长得很伟岸?
哈哈,我乐了。所有的男人都有点儿自负,有自知之明就好,我知道自己不是神,安慰一下那怀才不遇的心而已吧。
酒是苦的,心里是委屈的。男人有苦不能说,不过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要去喝酒:本来已经那么苦,还要自找苦吃,不是有病么。很遗憾以前我从没醉过,只是这次以后,我才明白其中的原因,因为这一次我真的醉了。不过那是后话。
我这正一人酝酿呢,好好的也没惹谁,可谁想能想到碰到一意外情况,竟然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的情况是这样。当时由于没什么多余地方可以放下一屁股的,我只好挤在一群素昧平生的男女中间,这帮人好像还认得。
男甲说:“老张怎么还没来。”
男乙说:“可能是让小三缠住了。”
女甲说:“你们这帮男的,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女乙突然抱住男甲,撒娇道:“你可不能办这种缺德事。”
男甲唯唯诺诺地说:“废话。”
男乙说:“其实你就是小三。”
男甲瞪了男乙一眼:“这事在这说合适吗?”
女乙大嚷:“噢!原来你承认了。”
女甲呷了一口莫名的饮料:“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那软饮料,肯定是酒,醉了。
我这样想着,也喝了一口啤酒,怎么这么苦。
可就在这群人打打闹闹,真真假假之际,突然从人群中闪出一很美的女孩来。我之所以说其美,是因为当时那俩男的立刻就停止了打闹,假装喝酒,用眼睛斜乜着那女孩。
女孩穿着极短的银蓝超短,也就能遮住屁股的,银蓝的内裤若隐若现。如瀑布般的黑发被高高地挽起,梳成一髻马尾,更显得身材曼妙。那女人左手擎着一支薄荷味的香烟,款款地走到桌前,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使这一桌人都陷入安静,大家都好像在等待着发生些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要不是音乐的鼓噪,肯定能吸引一窝蜂人围观。我突然感到脸上一发热,那女孩居然抽了我一耳光!
我虽然有点儿罗嗦的沉默吧,虽然是宅男吧,但宅男也是男人,可不是台上那群娘娘腔,妈的,你当我小某某还是四姑娘呀?我捂着腮帮子正要发作,那女孩却先开腔了:“臭男人,你他妈又背着我搞破鞋?”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胡说八道……”
我本来想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认识你吗?
结果没等我说完,那女孩却先发制人:“我胡说?幸亏我带着证据来的。”
说完,“啪”的一声摔过来一信封,我一没接稳,那信封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的照片,我捡起来一看,就更觉得惊奇了。
我拿过信封里的照片细看之下,发现这些都是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亲热的画面,这照片,不用专家看就知道是不合法拍摄,从角度看就知道是偷拍,并且十分专业,不用猜就知道雇佣了私家侦探,收集了很长的时间,且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当然这也不关我什么事,我就一落魄小编,连老婆都没有,想偷情,可惜缺少太多关键因素,不过这也是穷人的好处:就是坦荡。要不说,怎么君子都很穷呢。
而照片上的男人:光行头一项,以我采访多年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某知名设计师的峰顶之作吧,也许这家伙还是一大集团的什么人物。我又抽空端详了一下那女孩:长长睫毛下,一双愠怒的大眼睛,虽然很生气,但是还尽量保持着自己的仪态从容,脸颊上略施粉黛,隐约间可闻到淡淡的体香。
这更坚定了我之前的看法:那男人要是和这女孩真有关系,就一定很有来头。因为这好像不是一般的小资阶级能把到的马子。
不过这都不能令我惊讶,毕竟这地方喝醉的人居多,认错个把人,有气没地撒,甚至借酒撒撒泼的女孩都不在少数。看这约摸23岁的光景,脸色红润的……唉,即便是不看也知道是刚喝过酒。所以当她拿出证据来的时候,我自己还暗自庆幸呢:这不比对一下,怎么能证明我的清白呢?
可看完照片后,我完全傻眼了。
这家伙除了穿得衣冠楚楚的,笑得有点儿不真实以外,其他的居然完全和我一样,就像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似的!当时我就觉得脑袋像被谁打了一闷棍,刚才摔的那一下又开始发作,这可疼大了去了:可是谁这么缺德呀,没事拿、拿我开心吧?
我一时乱了方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你什么意思,装不认识我喽?”女孩冷冷一笑,整间酒吧都瞬时冻结。
“这、这怎么是我的意思,我就不认识你呀。”咱们虽然落魄,但毕竟是才子,脑子转得快,虽然喝过酒,但还是计上心来。
“你说说我的名字?”我心想,没准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呢,也不一定,没准以后还能借上光,可惜现在这事也没法和谁去求证。不过说来说去,再怎么倒霉,名字总不会还一样吧?
看到我略微一小得意,那女孩竟然气乐了,没好气地说:“烧成灰我都记得,您的大名是李卓,简直就是冤家。”
至此,我才突然感到醉了,以前喝酒没有过的状态全找到了。阿门,这都什么世道呀,这么经典的名字还能重?况且还重的如此不是地方。
于是半晌我说不出话来。就在愣神这会儿,旁边那位女甲可来了状态,很得意地渲染道:“瞅瞅,我说什么来着。”
我没好气地瞪了那女的一眼,那女的反而不依不饶起来:“这么招,你丫偷腥还偷出理儿咧?”
我说,没你什么事,我这还乱呢。
可男乙却突然跳出来,好像很理解的样子,不咸不淡地说,得了兄弟,和媳妇好好认一错吧,没啥大不了的,咱们都是男人,我懂。
我到这时,完全处于一种不是比窦娥冤,而是比窦娥逗的地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我一介小编,法律系毕业,在单位也是以能言善辩着称,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真是造化弄人,无颜以对。
末了,我只好低下头,弱弱地说:“小姐,您认错人了,我真不认识您。”这句话说的我这么没底气,竟然有种负罪感,真是,唉,说什么好?
可我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口居然导致局面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那女孩突然之间就一言不发了,用一种很哀怨的眼神瞅着我,默然间竟然委屈得掉起了眼泪。
我这人生平有一怕,就怕看女孩哭。每次女孩一哭,老师准说是我错,就是你有天大的理由也是白搭。我结结巴巴地说,好、好,我走还不成嘛。
唉,也该着我倒霉事全碰到一起,还是那间庙门没拜对呀,我这邻桌女甲,还是一仗义女侠,听我这话竟然一把扽住我,大声说:“你他妈也是男人,有点儿责任感好吗?!”这家伙好像练过狮子吼什么的,这一嚷嚷不要紧,借着酒力声穿百里,以至于DJ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停下音乐,灯光亮起,人们面面相觑,争相瞅了过来,我真恨不得找一瓶盖躲一下。
我冤不冤呀我,到这儿本来为了借酒浇愁,结果平白无故地成了不负责任男。那女孩一看我要走,也赶快擦干眼泪,收起照片,拽着我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闹了好不好,你别再走了,我以后一定听话。咱回家吧。
那时候,我真是如在火上,进退两难。人们此时都停止了舞动,好像终于找到点儿有趣的事,很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吹口哨,其间还夹杂着“这种男人要什么呀”“跟我吧”之类的闲言碎语。我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权宜之计还是先出去再说。于是我说:“那好吧。咱走吧。”就拉着那女孩一路走向出口。
人们就好像民主又一次获得了胜利似的,还有人带头鼓掌。我就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下,交头接耳中,低头快速逃出了酒吧。
出了门口。
我松开拉着女孩的手。
“行了,戏也演完了,你也闹够了。差不多该撤了吧。”
女孩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