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凡经过针扎,他终于相信了这不是梦,但到底自己身处何地,他却不得而知,一切新鲜,但无比陌生。
因为他尽然看见有风筝一样大的蝴蝶、看见比他手臂还要粗壮的花的根茎、看见飞鸟拉着马车从天空划过、看到比狗还大却长着角的老鼠,害怕地躲进土地里面、看见蜜蜂两两成对地在花瓣上跳舞,并不时地向他眨眼睛…。。
云里雾里,若凡认命了,反正本就生来彷徨,天地万物,是无奇不有的,纵然是轮回、是穿越、是梦境、是现实都无所谓了。
众生相像相依,只是一切突如其来,恍如隔世,一时间若凡有些承受不起。但回头想来一个连生死都能无所谓的人,又何必害怕一个陌生的环境呢。
一连几天,若凡一直在夜间赶路,因为他竟然能看见一颗永远挂在北方的星星在夜晚时无比的亮,他不能确定那是否就是北极星,但一直朝着那个的方向走。饿了就吃那些粗壮的根茎和花瓣,渴了就喝花瓣上的露珠。
一时间尽也发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身子也不惧严寒。天上凭风而去的人见得多了,若凡也见怪不怪。求救信号大声地喊了无数回,若凡也死心了。见到“老鼠”窥视自己就大喝一声,老鼠就自然而然窜进土地里。
背包客从此无忧无虑,浑浑噩噩,渐渐地竟然忘记日夜,白天时也在不断前行,到了夜晚就看看那颗星星,以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黄昏的光透过花瓣洒落在若凡慵懒的脸庞上,他前些日子找到的一种植物真是稀奇得很,外皮柔韧无比,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将其撕裂下来,然后像床单一样遮住自己的身体。
若凡伸了一个懒腰,正要继续赶路,忽然一声大吼传来,直把他踉踉跄跄地震退数步,他抬头一看,发现一个长袍飘飘童子怒目而视,喝到:“兀那小贼,竟然在仙子百花园里偷花,你不想活了么?”
天了,若凡欣喜若狂,这些天了,终于看到了一个人,还说了人话,他大叫道:“哈哈哈,贼老天,你他妈不是要收了我么,奈何老子总算是没死,终于遇到了人,你捉弄得我好苦”。
说完大声咆哮,也不理睬那童子。
那童子被若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只感莫名其妙,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疯子,但他此时修为不浅,倒也不惧。
童子喝道:“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若凡道:“小哥有理,不才因迷路在此处花海之中,已然苦苦寻路七日有余,只是终不得出路,至于偷花一说,鄙人绝无此意,望以明察。”
童子见这衣不裹体的少年倒是与自己年纪相仿,说话也彬彬有理,他一直随师父修行,心性天真,当下便解除了防备的心思。
若凡也在打量这童子,只见他道袍飘飘,衣着打扮全不像自己以前所见,倒是有几分古人风范,心想只怕自己早已不在原来的那个时间空间了,说得俗气些,当真是穿越了,一时间背包客的探险精神涌上心头,欢喜起来。
童子道:“见你年纪也不大,话语真诚,表情谦逊磊落,倒也不像那偷盗之人,只是你可知这是何地?却又为何迷路于此?”
若凡心思本就敏捷,但想起码此地亦非凡尘俗世,说谎只怕当下会被拆穿,故而将一套在地球谁也不会相信的事情亦真亦假的说了出来。偏偏那童子却相信了。
若凡接着问道:“敢问仙者,此为何地,时年几何?”
道童听得若凡叫他“仙者”,心中自豪得很,一时间高高在上,自信满满,像个传道的宗师一般,缓缓道:“师父曾道众生愚昧,能洞察世间万物者少之又少,看来诚不欺我。只是像你这般愚昧之人,我倒是头一次看到,尽能问出如此问题来,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若凡心想,这道童虽然出言讥讽,但也在理,毕竟面对这陌生的环境,自己全无所知。当下只想套些话出来,随既心思一动,索性真假参半,谦逊道:“仙长有所不知,我本是一介浪子,只到能在有生之年游历这苍茫大地、山川湖海,却不料行至一处水源交集地,是夜忽地狂风大作,直我把卷上九霄,醒来之时,便已然到了此处花海,头脑也浑浑噩噩,许多事情倒也忘记了,还望仙长指点迷津,鄙人不胜感激。”
那道童正要开口讲话,忽地想起师父教诲,江湖险恶,若遇陌生之人,则礼让三分,说话也不得全吐真实之言,暗想此人虽然恭敬有加,礼让谦逊,却也不像奸猾之辈,只是到了如今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是万万不能以诚相待的。
但他毕竟一介孩童,涉世未深,心中虚荣之心又在作怪,暗道平日都是师父师伯们对我传道授业,今日我索性也以仙长身份对他教诲一番,只要不涉及门派之秘事,想也无伤大雅。
想及于此,道童开口道:“看你并非那妖邪之辈,说话也诚恳得很,师父常教诲我们普度众生,我也不忍看你愚昧无知,便告诉你一二吧,只是当下还不知晓你姓甚名谁?”
若凡见这道童终于松口,自是欣喜万分,但常年的孤独冷寂已让他养成形不露声色的习惯,仍然一副谦逊求知的表情。当下道:“仙长融秉,不才姓刘,名若凡,一介凡尘之辈,却不是何门何派修道之人,只是心中孤苦愚昧,恳求仙长指点迷津。”说完对那童子轻轻一拜,暗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童子也是天真之极,倒非是邪恶之辈,所谓达者为师,这一拜,倒也是应该。
道童这下更是骄傲,面带喜色,老气秋痕说道:“孺子可教,只是不知你与汉水刘家是何关系?”
若凡似有惊异,难道这地方也有刘姓?当下也不思索,答道:“仙长明察,我并非那汉水刘家之人。”
若凡一口一个仙长,倒是说得那道童心中万分欢喜,道童道:“如此甚好,刘若凡,现下我便解你疑惑,你可听好。”
“现如今为玄炎系武周大陆,你我身处此地为我道剑宗百花坪,此坪是我小师叔萧怡的药圃院,只因……只因萧怡师叔有事外出,故而托我于此照看。平常间宗门境地,是不允许外人驻足的,我是见你谦逊有礼,才告知一二,师父常教我们以礼待人,所以我也不为难于你,现下我指一条明路,你便出了这花圃,切不可过多纠缠。”
若凡听罢,那里还能平静得了,心中滔天巨浪阵阵翻滚,这道童所言,他是生平首闻,他只在心中默哀,暗道“别了,我那蓝色的水球”。
若凡随即道:“多谢仙长指点迷津,还望告知名讳。”
道童道:“师父向来唤我’心愚’,你便也叫我心愚吧。走,你随我出去,离了山门。”
若凡当即跟随,但又磨磨蹭蹭,开口渴求道:“心愚仙长,不才有个不情之请,仙长能否借我一套合身的衣物,我这植物所作的遮羞布只怕有伤大雅,还望仙长成全。”
心愚注目一看,忽地惊异起来,大叫道:“这玉树皮你是如何撕扯下来的?”
若凡却莫名其妙,问道:“仙长何出此言?”
心愚惊奇万分,道:“你可知这玉树皮是何材质么?这东西就是我这修道之人,也要凭借仙家利器方能剥离开来,你一介凡区,如何做得到的?”
若凡再次震惊,他想到当日为了遮羞,便取了这玉树皮,至于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何种材质,虽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也并非如那心愚道童所讲那般困难。难道自己因为莫名其妙来到此处,却突然基因突变了么?当下也不好明说,只得撒谎道:“心愚仙长误会了,这是我一日偶然捡到的,并非自己亲力所为。”
这下心愚倒是相信了,开口道:“我说怎么可能,原来如此,也罢,你把这玉树皮交于我,我给你一套合身衣物,咱两倒也两不相欠了。”
若凡想也不想,转身将玉树皮取下,扔给了道童。道童见若凡背对自己,暗想此人倒也知道羞耻,一时间对他赞赏有加。随及打开储物袋,扔给若凡一套青衫。转身背对着若凡道:“你快些整理,我可没有太多时间与你耽搁。”
若凡动如脱兔,不一会穿好了衣衫,暗想这衣物倒是合身得很。恭敬道:“多谢仙长,不才已然整理完毕。”
心愚转过身来,突见一个青衫磊落的男子立于跟前,面容刚毅,眼眸深邃无边,长发轻轻散落于肩膀,忽有雪树堆花之感,心中却也有丝丝妒忌,但也不做计较,只是平淡道:“恩,倒也合身,这就走吧。”
若凡跟随着心愚不断前行,终于明白原来这花海之中全是些易理八卦的布局,玄之又玄,怪不得他身处其中,一眼望不到边,走也走不出去。只是它心中对这新奇的世界倒是惊奇万分,一路上对前面的心愚问东问西,可心愚却总回避他的问题,“只说世间之事,一切顺其自然,不可过于强求,否则有伤天和。”
若凡当然知道这是心愚从他师傅那里学来的话,否则他一介涉世未深的孩童,就算是有修为在身,又哪里能够懂得这许多大道理。只是通过交谈,它突然间想起以前读过的《山海经》和《西游记》等一系列怪乱力神、魑魅魍魉的书籍。暗想,难道在远古之时,世间当真存在这些东西么,时空与宇宙之外,或许真有永恒。
两人一路弯弯绕绕,半柱香之后,终于出了花海。
若凡再次震惊,他只见前面群山耸立,直入云端,万物苍翠,偶有妙龄男女来回穿梭于山间,步履轻盈,身子飘渺,直像似天外之境。群山之巅,多有像凤凰一般的大鸟来回旋转,清风阵阵徐来,透人心脾。他醉了,物我两忘地站在原地,任凭一阵阵清风拂过他的身体。
心愚却催促道:“你这人真实疯魔得很,好端端的确又驻足不前,像个傻子。”
若凡正要解释,忽地一阵钟声悠悠传来,像似要响彻九天十地一般,让人心神警觉。
心愚却猛地一拍大脑,急道:“哎呀,我倒是忘记了,今日是我道剑宗开山收徒之日,我却只知道在这给萧怡师叔看花,险些忘了这件大事”。
然后转身看向若凡,接着道:“刘若凡,你我倒是有缘,不如我送你一场造化吧,今日便是我道剑宗收徒之时,你索性也去参加,若能通过考核,以后便是同门师兄弟,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若凡当下有种要感谢苍天的冲动,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他按照心愚所讲的路线一路下山去了。
心愚也不多做纠缠,当下展开神通,飞奔着往山门赶去。
若凡来到心愚所讲的一处开阔地,侧身往左前方一看,只见一块高大的石头上面写着“道剑宗”三字,似乎有些像以前的篆体,但又有些仿宋的味道。他以前本就博学强记,通过推敲自然认得,心中也平静下来,暗想此处的人说的话,用的字都如以前一般,莫非这里真是以往的古代么?这倒轻松许多,否则要生存下来,岂不是困难重重。
又见开阔地之上是人山人海,人群的年纪也不均匀,有中年汉子、有稚嫩幼童、有风华少年……若凡绕过他们身侧,淡定地走到人群后方排队,路过时,却见一些各式各样的目光袭来,但莫非都是些以前司空见惯的,有轻蔑、有冷漠、有爱慕、有张扬、有谦逊……可他仍全然不顾,只是淡定地站在后面。
眼见日头渐高,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写着“道剑宗”的石头后面的山道上,飘飘渺渺地出现一群身影,一眨眼便来到人群前面的高台上,高台后方插着一柄长剑,像似和那写着“道剑宗”的石头是一般材质。飘来的人群渐渐坐定,若凡定睛一看,刚好八人。不时就有八个年龄不一的人恭敬地站在这八人的右下首,刚好若凡看见心愚也在其中,他站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旁边,态度恭敬有加,哪有半点在他眼前的威风。
适时,一个微胖的男子跃上高台,向前面八人行了一礼,转身对若凡这一群人道:“我道剑宗今日开山收徒,后有八位峰主坐阵,孤剑峰峰主因有事外出,故今日不来,但尔等须知我道剑宗为九峰峰主,不可无礼造次。”
人群霎时间安定下来,微胖男子当下把收徒的考验程序一一道来,若凡也听了个大概。但他的心思却没有过多思考这些考验的方法,他的目光停在了高台最右边的一个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安静地端坐着,茶几上放着一柄长剑。她一身紫衣,面容洁白,神态典雅,双峰傲立,目光中似有柔和,但也冷淡,微风一来,就把她的长发扬起,一副出尘之姿。若凡忽地想起以前武侠小说中的小龙女来,一时间不由看得痴了。暗想,今生若得如此仙子作伴,倒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