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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距离的守望——论人性(4)

如果报复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们宁愿以另一种更加智慧的方式来实施报复。何不放下仇恨,继续自己精彩的人生,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坚强,成为生活的强者。当我们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当初伤害过自己的人面前,不用任何的表情和动作,我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实现了自己的报复。他们当初的险恶用心没有得逞,他们的伤害没能阻止我们成为比他更优秀的人。这样的报复或许来得更光明正大,更能达到报复的目的。

然而,也许当这个时刻来临的时候,我们想到的将不再是狭隘的报复,而是真诚的感谢,正是他们当年的伤害,成就了今天的自己。相逢一笑泯恩仇,生活还要继续,放下心中的仇恨,才能在漫漫人生路上走的更加轻松。

被自己的团体认为不道德是一种惩罚

人从来都不是孤立的,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在不断地走进各种大大小小的圈子。小的时候这个圈子是家人,长大后圈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多了起来。学校的同学,公司的同事,气味相投的朋友,还有很多不咸不淡,但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的泛泛之交。我们就在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中发掘出了自己的多面人格。在父母那里,我们可以撒娇任性,在朋友那里,侃侃而谈,畅所欲言,在同事那里则一派严肃认真。

生活是多面的,正是多面的生活塑造了立体的人格。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是刻意的伪装所不能达到的。然而,性格的多面不代表性格的善变,无论此时此刻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有一点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真诚相待。

唯有真诚待人才能收获别人的坦诚相待。一旦一个人被自己的团体视为虚伪不道德,那么这个人将会用一生的时间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有什么比失去亲人朋友的信任更痛苦的呢,尤其是他们恰恰是你最信任的人?狼来了的故事里那个小男孩由于玩弄别人的信任,而最终失信于人,在真正的危险来临之时,孤立无援,把自己逼向了绝境。小男孩的处境是一个绝好的隐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终归是脆弱的,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更糟糕的是一旦别人收回对你的信任,你将没有办法挽回。你有了抹不掉的不良记录,就印在你的脑门上,赫然醒目,所有看见你的人都不禁皱起眉头,连声惋惜。

被自己的团体视为不道德,最直接的惩罚就是从此无视你的存在,有意无意地远离你。想起以前你们还曾一起分享各自的秘密,你还能够帮他在危难关头出出主意,这些如今都已经成为你的一厢情愿了。

这种惩罚无论多么严厉,总归是合情合理,也是没有理由拒绝承受的。然而道德是很微妙的东西。对道德的奖励总是微乎其微,对不道德的惩罚,人们却不惜力气,变本加厉。在他们眼中,偶然的不道德被放大成为一种人格缺陷,稍不留心,不由分说地你就被贴上了永不过期的不道德标签。从此,那些原本根有没有任何关系的罪责都跟你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一个极端的例子是《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大哥德米特里,在周围人的眼里,他就是放荡无耻的代言,放荡无耻,粗野下流。周围的人们总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他,甚至是他的自家兄弟伊万。老卡拉马佐夫的突然死亡本来跟他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但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矛头都一致指向了德米特里,众口铄金,每个人都不知道案情的真相,但是每个人都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亲眼所见。这个时候我们几乎要同情德米特里了,想到这个人对格鲁申卡的疯狂无私的爱,想到他真诚的忏悔,纵使他有千般的不好,这个结局总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然而,德米特里的遭遇是他自己一手制造的。他的悲剧一直在他的放浪形骸中无声酝酿着,他对此一无所知,直到被团体的舆论吞没。

我们暂且不说是什么导致了德米特里遭到团体如此之大的惩罚,但是这种惩罚显然是没有意义的,甚至是荒谬的。

世界上总有很多荒谬的事情我们无法预料也无法控制,但是我们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远离荒谬作祟的地方,而德米特里的愚蠢就在于也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边缘,在悬崖上舞蹈。他的不道德无不及他的愚蠢。而德米特里的愚蠢就在于他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边缘,在悬崖上舞蹈。他的不道德远不及他的愚蠢。

生活的意义存在于人与人的交往中

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不是盲目乐观之人,亦不是及时行乐之人,真正热爱生活的人是勤于思考之人,是敢于怀疑之人。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把生活的意义理清,把前方的道路锁定,我们才能大步流星地追赶心中不灭的明灯。

那么生活的意义在哪里?这是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必须考虑也无法绕开的问题。对此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回答。很可能你的答案此时与我的有着天壤之别,我们很难也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达成统一,因为生活本身是一座永不枯竭又绚烂多姿的富矿,没有必要蜂拥而上,明智的人会自己独辟蹊径,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宝石,追求自己的意义。

生活的意义和而不同,共同之处就在于所有的生活都有一个最初的意义开始的地方,那就是一个人作为一个整体第一次与他人与整个世界站在一起的时候。

走进生活意味着每时每刻与他人发生关系,一个人可以生存,但那不是生活。生活的所有意义都在于我们能看和被看,能感知和被感知。一句话,只有在与他人的对话中,在与世界的互动中,我们才能深刻体会到自己的存在,思考自己的生命。

鲁滨逊在荒岛上的岁月是一种可怕的人类处境。对于一个出生在正常社会的人来说,即使没有自然环境的险恶,没有饥寒交迫的威胁,巨大的孤独就足以将一个人压垮。语言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你的悲苦和喜乐,无声的树木和咆哮的大海都无法与你分享,你做或者不做,活或者不活,都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没有人对你要求什么,你再也无法体会到那种被别人需要的感觉。鲁滨逊以实干家的精明和开拓者的勇气成功让自己得以存活,然而我们不禁会想,假如没有了星期五,没有了那些食肉的野蛮人;假如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将只能与眼前这个荒岛为伴,潮起潮落,朝朝暮暮,看不到任何被拯救的希望,那么这时候他还有勇气活下来吗,活下来的意义又在哪里。

我们应该庆幸,至少我们身边的人是可以思考,能够与之交流的生物。尽管有些人不那么可爱,但是相比于一块石头和一节木头,他们更能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多彩的意义。

走进生活,我们在与别人的关系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你是孩子的父亲,同时又是父亲的孩子,你身为上级,同时又是上级的下级,你是朋友的朋友,同时也是敌人的敌人,你是接受者,同时也是施予者,你拥有别人没有的幸福,你也承受别人没有的痛苦。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我们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坐标,世界上唯一的一个点。萨特说,他人即地狱,但是没有了他人你就生活在地狱之中。当初上帝为亚当造了夏娃,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亚当的伊甸园比鲁滨逊的荒岛要明媚得多,是人间的天堂,但是对亚当来说,没有人分享的天堂跟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生活的意义在于感知,感知他人同时被他人所感知。这种双向的感知只能在人与人之间发生。作为能够思考的人类,使我们躁动不安的是那颗跃跃欲试的灵魂。它渴望找到最终的归宿,这个归宿不是豪华的别墅,不是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它甚至不是一个具体的方位。灵魂只有在另一个息息相通的灵魂中才能得到安宁,才能碰撞出有意义的火花。所以我们的一生都在寻找这样一个美丽而又躁动不安的灵魂。

人与人的交往,最终是灵魂与灵魂的交锋。在你的生命中,有些人注定是过客,有些人却会伴随你一生,正是在与形形色色的人的交往中,我们知道了什么是重要的和什么是值得珍惜的,而什么又是没有必要坚持的。

或许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在与人的交往中,灵魂得到了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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