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拖延时间
“天琪，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吗？”她不想在京城久待，等一见过炘大哥就走，这段时间，她就在四处好好逛逛吧。
楚天琪闻言，立刻两眼冒金光，丢下手中的糕点，跐溜蹭到费妮妮跟前，说：“这也是师傅教导的课程吗？”
费妮妮挑眉瞅了瞅殷殷期待的楚天琪，压下嘴角的笑意，硬是拧起眉头，作苦苦思索状，良久，直到楚天琪快失去耐性时，才说：“你觉得呢？”
小样，有事相求的时候才知道要叫她师傅，她得压压她的气焰才行。
果然，楚天琪一听立马乖巧地抱住费妮妮的胳膊，撒娇道：“师傅，我知道您对徒儿最好了。师傅……”
费妮妮拍开她的手，有模有样地品了品茶，随意问道：“这是什么茶，我好像从未尝过。”
“师——傅！”楚天琪不依，肥尼怎么可以岔开话题呢，嘟囔着嘴，满心不乐意，可无奈只得乖乖回答她的问题，“大红袍。这个千金难求，你当然没喝过了。”
“恩。”她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是宫里御赐的吗？”
楚天琪撅着小嘴不甘不愿地答道：“不是。这种大红袍很少见，是慕容哥哥带回来的，不过，每次哥哥都会送些去宫里给父皇和母妃品尝。”
她闻了闻茶香，再次点了点头，虽说这茶香味不及铁观音，但口感不错，也够罕见，难得楚天奕一片孝心，想到容妃，她不由又问了句，“你母妃，能出宫么？”
楚天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现在父皇病情不稳定，母妃她是不会出宫的。”
“你就不想她？”刚问完，费妮妮就后悔了，看着突然沉默的楚天琪，她忙道，“明天起，我们便出府去游历，算是教学的一种。”
楚天琪仍是闭口不言，可急坏了费妮妮，现在，改换她唠叨了。
“天琪，我不是故意这么问的，你别放在心上。”
“这个……那个……我知道你肯定想你的母妃的，我不该问的。”
“其实，我也很想她，有那么温柔的母亲，你真幸福。”
“天琪，你再不说话我就取消游学这项啦。”
“天琪……”
“噗——”楚天琪抬起头，眼里尽是泪花，但绝不是伤心的泪花，而是憋笑憋出来的泪花！
“肥尼，你真可爱！”
费妮妮一下黑了脸，嘴角猛抽，“叫师傅。”
“是，师傅，你真可爱。”楚天琪边说，边举起袖子掖了掖眼角。
费妮妮嘴角再次剧烈抽动。
楚天琪不管费妮妮的黑面，兀自轻轻说起来。
“哥哥成年的时候，我便和哥哥一起搬出宫住了，其实当时我还小，本不用一起搬出来的，可是母妃希望我与哥哥一起搬离皇宫，我便也跟出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舍不得母妃，每天都哭闹着要进宫，可是哥哥总不准，将我看得死死的，一步都不许离府，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刚才听你问起，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是那么想母妃了，有些不适应而已。”
“你恨过吗？”费妮妮略一想，便明白了容妃的用意。宫里人心难测，危机四伏，她为了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只能忍痛将他们都送出宫。
“也许当时恨过吧。现在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那一阵子哭得哥哥心烦。呵呵，肥尼，你若是当时在这里该多好啊，有你陪着，我肯定不会哭。”
隔天一早，她们很轻松便出了王府，甚至没有通过楚天奕便领了一堆银子。楚天琪很是开心，兴奋地跑前跑后，抓住费妮妮四处乱窜。
费妮妮牢牢揣着怀里的银子，陪着她一起疯。只是她心里清楚，楚天奕定是派了人暗中保护她们，所以玩得比较放心，至少没有迷路这一层顾虑。
“天琪，折香居怎么走？”她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着，这街道与自己进城时看见的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新意，倒不如去折香居吃点心来得惬意。
楚天琪情绪高涨地逛了两条街，这时也疲累了，听费妮妮提起折香居，又立刻来了精神，兴致匆匆地带着她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肥尼不是没来过京城吗？怎么会知道折香居？”
“偶然吃过那里的点心，觉得不错，就记下了。”她答得简约，不想将南宫云拉扯进来。
“哦——”楚天琪听出她不想深谈，便放弃了追问，“这条巷子是捷径，从大路走要绕好几个圈，从这里走再拐一个巷子就能到了。”
“你不是整天待在王府的吗，怎么会知道这些小路？”这回轮到费妮妮吃惊了，楚天琪对这些路段的熟悉程度，不亚于长久混迹街道的小贩。
“我若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我哥哦。”楚天琪神秘兮兮道。
“我才没那么无聊。”费妮妮不屑道，她和楚天奕两人根本就是两看相厌，而且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再说了，她也不是那么八的人啊。
楚天琪停住脚步，灵动的水眸上下左右转了几圈，确定没人后，方附到费妮妮的耳边低声说：“我一年前去西院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花园附近那有个小通道，正好通到外面，我啊，就每次假装窝在房间里，偷偷从那溜出来玩。”
“后来有次不小心被慕容哥哥撞见了，嘿嘿，他不但帮我瞒了下来，还经常领着我四处去玩。这条捷径，就是他告诉我的。”
费妮妮压下心底的窃笑，附和着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想了想，又问，“你每次出来，都这身打扮？”
楚天琪奇怪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疑惑道：“怎么了，这身打扮很正常啊。”
确实很正常，费妮妮无语地点点头，正常的招蜂引蝶。
此时楚天琪虽然换下了她平日里在王府穿的绫罗绸缎，但是她这一身王府丫鬟的打扮，在平民百姓眼里也足够显贵了，十足的金玉其外。
想必楚天奕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只是看她玩得开心，便也由着她了。至于她说的巧遇慕容炘，费妮妮是如何也不信的，若说是楚天奕特意安排的，她还可能相信。而她之所以出来玩那么多次而不出事，她四下瞅了瞅，肯定是有护卫在暗处贴身保护才是。
“这么说，你不肯带我去西院，就是因为那个隐秘的通道？”费妮妮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
正在研究衣服的楚天琪闻言一愣，随即讪讪地摇了摇，忙道：“不是，不是。”顿了顿，她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其实是哥哥啦，他不想你不开心，就……”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瞄了瞄费妮妮圆鼓鼓的肚子。
费妮妮没有注意到楚天琪贼贼的目光，光是埋头思考她的回答，楚天奕不想让自己不开心？这是哪门子的答案？想起他前天的见死不救，她的心里就窝着一团火，他不把她活活气死就阿弥陀佛了，居然还会为了避免她不开心而禁止她去西院？真是天大的笑话！
“西院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边问，她边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额……”楚天琪绞着手指，跟上费妮妮的脚步，支支吾吾僵滞着。
费妮妮左眉一挑，道：“你早晚是要带我过去的，还不如现在就告诉我，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也是哦。”楚天琪紧紧手指，咬牙道，“就是我哥的那堆小妾啦，她们都待在西院，平时是不允许出来的。特别……特别是你来了之后，她们都被禁足了呢。”
“禁足？”为什么？
“兰姐姐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兰姐姐吧，她在宫里时就跟着我哥了，所以……哎呀，反正她说我哥让她们安心待在院子里，尽量少出来，这不就是变相的禁足么？”说完，楚天琪又偷瞄一眼费妮妮的神色，接着说，“师傅，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哥会喜欢你了。”
左眉再次扬起，费妮妮不明所以地瞅着满脸贼笑的楚天琪，知道改口叫她“师傅”了？嗬，不过，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楚天琪说楚天奕喜欢自己。
“你挑眉的样子，和我哥一模一样耶！”楚天琪两眼大放异彩，高兴地嚷嚷着。
费妮妮小嘴一抽，原来这就是她的论据，嘴角平拉，扯出一丝苦笑，但也有些恍然，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习惯了做楚天奕的招牌动作？
楚天琪伸手拐了拐她的胳膊，笑道：“别不好意思，说实在的，我特别不喜欢我哥的这个动作，不过如果是师傅来做，我不介意的。”
“是吗？”小嘴又是一抽。
两人说着转过一个巷子，却被一个全身都被黑布裹着，仅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的人挡住了巷口，黑衣人先是扫了一眼楚天琪，接着便将目光锁定在费妮妮的身上。
“你就是费妮妮？”干瘪的声音从那人口里嘶嘶冒出来，让人听着甚是不舒服，从心底深处生出对抗的情绪。
楚天琪和费妮妮两人闻言俱是一惊，对视一眼，费妮妮便上前半步，将楚天琪揽在了身后。
“放心，只要你乖乖交出东西，我不会动她。”嘶嘶声不断，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楚天琪紧紧拽住费妮妮的衣摆，眉头皱成了倒八字。
费妮妮身子紧绷，眼睛紧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确定他暂时不会行动时，才问道：“什么东西？”眼角余光却是瞥向四处角落搜寻着。
“嗬嗬嗬嗬……”黑衣人突然爆出一串诡异的笑声，像是没有关好的窗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声响。
费妮妮身子绷得更紧，双眼警惕地锁住来人，额上开始渗出小滴小滴的汗水。
“小丫头，不用找了，你们的人都已经被我干掉了。”
说完，又是一阵“嗬嗬……”声。
费妮妮身子猛然一僵，发了一身冷汗，狠狠得瞪着眼前的黑衣人，嘴唇渐渐泛白，却被她死命地咬着，复又充血红润起来。
“丫头，你乖乖地交出东西，我也便不与你为难。”
黑衣人一副他很好商量的模样，却看也不看费妮妮一眼，双手背在身后，头高傲地昂着，视线略过她的头顶，不知投在了何处，典型的高人架势。
可是，这放在费妮妮眼里，就是很明显的不把她放在眼里，是赤果果的轻视。虽然她确实技不如人，不足挂齿，但是她是如此小心谨慎地审视提防着他，他怎么着也得分出些精力扫她一眼吧。
“我根本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更何况，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她很有骨气地说。
“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嘶鸣声过后，他陡然落下视线，与费妮妮的视线交汇。
费妮妮身子一颤，嘴唇被不小心咬出血来，那双眼，那双眼，居然是空洞的，不是眼神空洞，而是那眼窝里根本就没有眼珠，只剩空落落的黑。
她立刻垂下眼，不敢再去看那两个慑人的黑洞，视线徘徊在黑衣人的下巴处。
“啊！”身后的楚天琪尖叫出声，用力扯着她的衣袖，身子虚虚地靠在她背上，很明显，她也看到了那黑黑的眼窝。
她伸出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楚天琪紧拽住她的小手，心里不禁庆幸，幸好，幸好他出现在白天，若是在晚上，估计她也会被吓破胆，而没有这般镇定。
“嗬嗬嗬嗬……小丫头，这就怕了？”黑衣人很是满意她们的胆颤，上前一步，想让她俩看得更清楚些，那眼窝里，不仅是空洞的黑，而且有红得发黑的纠结盘错的肌肉，更甚者，能看见在里面蠕动的蛆虫。
“呕——”楚天琪一下子吐了出来，弯下腰，再不敢往那黑衣人的脸上看。
费妮妮抓紧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给她，可惜，自己的手也是一片冰寒。虽然她没有仔细瞧那眼窝，但也能想见里面的恐怖与恶心。
心，不由地颤了颤。
她使出浑身力气，直直地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后退，而是她怕自己一动，便会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尖利的牙齿，仍是紧咬着唇，尽管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也不松口，她需要用这刺痛来保持自己头脑的清明。
难道，真的没有救兵了？
不对，她不信，楚天奕必定安排好了一切。
即使，她只是一颗棋子，他也必然不会在此刻便舍弃。
想到此，她不禁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惹得楚天琪更加用力地攒紧她的手。
黑衣人用他空落落的眼对准费妮妮，并不出声，好似在仔细地看她，静静等她笑完。
“丫头，想清楚了？”嘶哑的声音，折磨着人的耳朵。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你不是。”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淡淡地说着不相干的话，试图拖延时间。她不愿激怒他，因为她不知道楚天奕布下的人会在何时出现，何时出手。为了以防万一，她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嗬嗬嗬，丫头，别和我耍花招，这条路罕有人迹，就算有人来救，也只是徒增尸体。”他傲慢地说着，丝毫不将她的小伎俩放在眼里。
他是老江湖，即使没有眼睛，也能立即看穿她的诡计。而且，他有足够的实力，根本不怕她搬来的救兵，即使再多，他也能转瞬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