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外来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定是刚才太过紧张,以致现在自己有点精神衰弱。
“喂,酸和尚,本公主在问你话呢!”
对面的美人见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很是不爽,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衣领,试图将她提起来。
“这位施主,你做什么?”
从没被如此粗鲁地对待过,费妮妮不由落下了脸,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他俩想一块去了,都是如此无礼的人啊,专用美丽的表皮蛊惑世人。
“放手!”
她不耐地拍下那两只如玉的手,没了欣赏的兴致,也自然不会怜花惜玉。
“你……真是大胆!”
抚着被拍红的双手,楚天琪有些委屈,她何时受过这等待遇,但奇怪的是,她却并不十分生气,只是打心里想和这个和尚说会话。
费妮妮唰的站起,胡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角余光扫过对面的美人,见她双手已然红了一片,不禁嘀咕,她没用多大力呀,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
再一想她刚才的话,立刻紧张道:“你是楚天奕的什么人?”
“天琪!”
一声压抑的怒吼,一阵风吹过耳旁,眼前赫然多了一人。
当那片熟悉的紫映入眼帘时,费妮妮条件反射地转身,脚底抹油,想逃逸开去。
这下,不用她回答,她也猜出了她的身份——七公主,楚天奕同父同母的妹妹。
“我刚接到消息说你私自离宫,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怎么如此胡闹!”
楚天奕阴沉着脸,训斥着眼前的可人儿,她真是本事,居然甩开他的暗卫,独自一人出宫。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和母妃交代?
幸好,她没事,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幸好,幸好。
“哥哥。”楚天琪一脸心虚,暗暗吐了吐舌头,小心问道,“母妃知道了吗?”
“还没有。”
楚天奕皱了皱眉,他怎么敢告诉母妃啊,她身体本就不好,父皇的病已经够让她操心的了,可不能再经受这样的打击。
闻言,楚天琪放下心来,上前抱住楚天奕的胳膊,嬉笑道:“哥哥,你的暗卫不行喽,我都出走两天了,你才收到消息啊。”
“你这小丫头!”他宠溺地笑了笑,接着道,“消息两天前就到了,只是哥哥这两天有点事,没顾上看,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这两天,他忙着看账册,想肥尼的事,确实耽误了不少正事。
看着哥哥温暖的笑颜,楚天琪不依地撅起了焰唇,“谁叫你们瞒着我自个出来玩!”
两人有说有笑,全然忘了现场的第三人,或者说,是故意忽略了。
这边厢,费妮妮涨红了脸,双手使劲前伸,双脚用力蹬地,向前,向前,可惜,却没能移动分毫,原因无他,楚天奕背后的手正牢牢吸在她的衣领上。
“其实哥哥不用这么担心的。”思量再三,楚天琪还是决定将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他,“太子哥哥一察觉到我的行踪就立刻派人拦住了我,后来,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又亲自护送我上山找你们。”
“你是说……杰?”刚松开的眉头又纠结在一起,他连天琪都提防啊,居然也派了人监视。
见天琪眨巴着大眼可爱地看着自己,楚天奕立即转移了话题,“你的手怎么回事?”
他不想将唯一的妹妹卷入他们的纷争,他要她快快乐乐的成长。
仍在挣扎的费妮妮一下软了手脚,耷拉下脑袋,小小声道:“我……”
天哪,听他们的对话就知道他有多疼这个妹妹了,她好像一不小心,又踩到地雷了。
“这个啊,我刚不小心碰的。”楚天琪在费妮妮主动承认前截下了问题,“你也知道啊,我一直毛毛糙糙的。”
“是吗?”楚天奕挑高了左边的眉峰,显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这么明显的指印,是随便碰就能碰出来的吗?
“哥哥,你认识这位小师傅吗?”转移话题这招,他们兄妹俩可是不遑多让。
楚天琪放开楚天奕的胳膊,绕到他身后,看着费妮妮夸张的动作与表情,不由喷笑。
她记得,这个小和尚刚才直呼了哥哥的名讳。除了慕容哥哥和南宫哥哥,他还不曾允许其他外人这样称呼他。
“你说她?”楚天奕转过身,顺势放开了手上的禁锢,“她叫肥尼,和你差不多大。”
“肥倪?”楚天琪紧抿着唇,瞪圆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小和尚,脸蛋确实肥呼呼的,原来寺庙是这样取法号的呀。
“尼姑的尼。”看她想歪了,楚天奕又恶劣地补充道,“她是这里的假和尚。”
费妮妮恶狠狠地瞪了云淡风轻的某男一眼,对上楚天琪,开始传教授业。
“阿弥陀佛,楚施主只是一时戏言,这位施主……”
未出口的谆谆教诲被硬生生压入喉头,费妮妮的嘴巴一开一合,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楚天琪的双手,正安稳地放在她的胸上,甚至还很不客气地摸了一把,捏捏,再捏捏,她兀自点了点头,确认着手里的质感。
原来,真是肥尼!
一阵春风扫过,楚天奕和隐在暗处的暗同时打了个激灵,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自在地收回手,楚天琪看着自家哥哥眉头抽动的模样,奇怪道:“哥哥,怎么了?”
楚天奕僵住的脸上有一抹不寻常的红晕,他尴尬地撇开脸,不敢正对费妮妮的方向。
“没什么。”
“我知道了,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她自作聪明道,并调皮地冲已经石化的费妮妮眨了眨眼,“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一边的楚天奕在心里哀叹一声,他不知道天琪会有这一出,只得安抚性地拍了拍费妮妮的肩膀,让她节哀顺变。
这个妹妹啊,有时真让他头疼!
之所以告诉她肥尼的女儿身份,只是希望她们两个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见识过妹妹的缠人功夫,本打算借她之手让肥尼乐意随他下山的,结果被她这么一搅和,他的目标是遥遥无期了。
唉,可怜天下大哥心!
另一头,费妮妮想死的心都有了。隔着宽大的僧袍,她似乎仍能感觉到刚才印上的温热。
真不愧是兄妹啊,一个头一次撞见她,便厚颜无耻地养足了眼,一个是第一次碰到,就直接付诸于实践,对她上下其手。
方丈爷爷,妮妮好像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调戏……
再看目前的情势,前有狼,后有虎,她真该去查查黄历,今天是否不易出门。
难道说,她天生和姓楚的犯冲?
合上嘴巴,她木着两眼,绕过楚天奕,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楚天琪见她不理自己,有些急了,赶忙拉住她的袖子,硬是将她扯了回来。
由于事出突然,费妮妮没有防备,被她拉得一个趔趄,直直撞倒一人,再次华丽丽地与冰冷的大地拥抱。
咦?不疼耶。
费妮妮心下大喜,看来佛祖还是保佑着她的。
她原以为这一撞会毁容呢,没想到一点也不疼,还有香香的味道,脸部的触感,她胡乱蹭了蹭,软绵绵的,真舒服。
不对,这触感不是土地公公的!
蓦地睁开闭得死紧的眼,她登时石化。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下面的垫子,赫然是有着惊人之举的楚天琪。
而她的脸,正好死不死地夹在山峰中央。
风,萧萧兮——。
“肥尼,你给我站住!”
一声急吼,惊醒了晨睡中的鸟儿,它们睁开迷蒙的小眼睛,仅是扫了眼树下疾走的青色身影,便又再次合上,沉沉进入深眠。若是几天前,它们还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破音吓到,扑腾两下翅膀,可现在,胆子都练壮了,只把这些吓鸟的尖调当做催眠曲。
院里洒扫的小和尚目不斜视,仍是慢条斯理地扫着落英,仿若没有听见那一声震耳的叫喊。
这几天经常上演的戏码,听都听腻了。
费妮妮健步如飞,账房也不去了,就在寺庙里穿梭。她的身后牢牢跟着一粉衣女子,也是大跨着步子,一边慢跑一边叫唤。
“肥尼,你给我慢点。”
“肥尼,不许跑。”
“肥尼,停下。”
就这样,绕了大半个寺庙,费妮妮估摸着差不多了,扭头看了一眼已然气喘嘘嘘的楚天琪,突然加快脚步,一溜烟没了影踪,剩下楚天琪一人扶着墙根直喘气,一句完整的话也蹦不出了。
猫着身子,躲在墙角,看着楚天琪煞白着脸被楚天奕领回房,费妮妮心里一阵高歌。自从她俩初遇之后,她便一直躲着她,虽说两人最后打成平手,但对于像楚天琪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丫头,她还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又惨遭袭胸。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就忍不住直冒疙瘩。
“还没玩够?”
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颈边拂过若有若无的森然鬼气。
费妮妮刚冒出的疙瘩洒了一地,僵直着身子,青白着脸,慢慢回转过头,扯起嘴角,嘿嘿干笑着,两只眼睛咕噜咕噜打着转想着如何逃脱。
“走,跟我下山。”
“做什么,我还有事。”费妮妮使劲甩着腕上的铁手,抱住身侧的圆柱,不肯移动分毫。
楚天奕扬了扬眉,放开手,若有所思道:“你知道误伤公主该判什么罪吗?最轻的,砍掉双手。”
轻飘飘的话语如羽毛般穿过费妮妮的耳膜,砸在她的心上,却有如千斤重。
傻笑的圆脸抽了几抽,嘴角的笑纹越发僵硬,她不甘心地收回抱柱的手,同时也收回了脸上勉强牵起的笑容,撅起小嘴,她不情愿道:“下山做什么?”
“你忘了?今天是收租的日子。”这几天,他忙着处理落下的公务,也就由着她与天琪玩捉迷藏,可是,后天他们就要下山了,总是要抽空和她好好谈一谈。
费妮妮扯了扯小嘴,看向楚天奕的身后,问:“她呢?”她自然知道今天要下山收租,可她不想拖着条尾巴去呀。
“放心,就我们两个。”为了避免再出现上次的雷人情况,楚天奕这次狠下心,将楚天琪关进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和我去收租?”她不确定地瞧了眼仍是一身紫衫的男人,偷偷撇了撇嘴角,真是有恋装癖,每回都穿一样的衣服,也不会厌的。
楚天奕掀起薄唇,不置可否地看着费妮妮,直到她耷拉下脑袋,乖乖走到前头带路。
隔天一早,楚天奕一行拜谢过方丈大师,便启程回京了,独独将楚天琪留了下来。
自收租回来后,费妮妮便不再躲着楚天琪,反而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照顾,处处包容着她。
可是——“肥尼。”
唰的一声,手中的毛笔被抽离开去。
费妮妮圆脸一抽,和她说过多少遍,自己和楚天奕一般大小,她应该叫她姐姐,可她偏偏无视她的年龄,只单看身量便将她归为她的平辈,让她着实郁闷不已。
费妮妮压下心中的不满,抬起头,耐着性子看向一脸委屈的楚天琪,问:“什么事?”
“陪我。”楚天琪撅着红艳艳的焰唇,两眼波光荡漾。
抚了抚额头,她伸出右手,循循善诱:“乖,我把这拨账誊好就陪你。”
“你说的哦,不许耍赖。”闻言,楚天琪乖乖将笔放回她手中,搬过一把木椅,坐在她身侧看她工作。
看着如此乖巧懂事的楚天琪,她不由想起那天下山后,楚天奕也是这般乖,只是静静跟在她身边,随她四处收账,甚至还挽起衣袖裤腿,亲自下地帮农人们种了会地,不得不说,他是个体恤人民的好王爷。直到回到山上,他也是一语未发,只是在临分手时低低说了声“天琪还是个孩子。”便潇洒地走了,留下她一人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怔愣半晌。本以为他会不屈不挠地劝她下山,却不知他为何改变了主意,终是没有再提起此事。
小乖皱着眉头留心着楚天琪的一举一动,看她没有越界,也就放下心来,认真对账。
不到一炷香时间。
“又怎么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费妮妮忍不住在心里苦叹,刚还想夸她乖巧,本性这么快便露了出来。楚天奕啊,楚天奕,真不愧是她的头号天敌,人都走了还丢给她一个这么大的包袱。
“肥尼,这个好无聊的,我们出去玩一会再回来吧。”
楚天琪巴眨着大眼,一脸期盼地看着费妮妮。哪怕只和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你不是说等我誊完吗?还差一点。”扬起眉,费妮妮面无表情地摊开手,等着楚天琪将毛笔交还给她。她不喜欢做事半途而废,这笔账,今天一定要整理好。
“不,你陪我。”倔强的语气,霸道的姿态,活脱脱一个楚天奕的翻版。
“还我。”费妮妮也不甘示弱,硬着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她不能再宠着这个小孩了,今天势必要将账目理顺。
楚天琪这次干脆扔掉毛笔,无赖地改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不嘛,不嘛,你都做了两个时辰了,该休息了。”
一边的小乖再也看不下去了。
“楚施主,请您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