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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股票———造梦工厂(4)

在牛市和熊市当中,很多人认为股民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将所有责任归罪于疯狂和贪婪,并且这种论点甚嚣尘上。我的意思不是让国家去赔付股民的损失,但是,股市的疯狂和失控,与国家扮演的角色脱不了干系。

很多国家对股市的控制不可谓不算费尽心机。有的限制买空、卖空,害怕投机行为;有的设置涨跌停制度,想阻止股价的大起大落;有的采用T+0制度,就是当天买进的股票不能卖;有的对股市的金融衍生品严格限制……事实证明,所有的这些措施不但不能遏制股市的动荡,甚至会损害股市的健康发展。

如果真的想治理股市,必须使用定海神针。

定海神针———信托责任

朋友们,通过对股市各环节的了解,你们觉得谁最先有欺诈想法?

对,一定是上市企业。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融资。他们可以通过贿赂会计公司、证监会的人,拿到上市资格,只需在一级市场拿到承销商的钱之后,股票的价格就再也与他无关了,因此很容易将股民的利益抛之脑后,通过编造堂而皇之的理由,将筹资随意使用。股民无法监督,法律也无法从具体的纠纷中对其进行惩治。这可怎么办呢?

这时候,我们只能依靠信托责任了。

谈到信托责任,我不得不提起它的诞生历史。

15世纪,欧洲掀起了发现新大陆的热潮,希望找到一条通往神秘而富饶的中国的道路。1533年,250个英国人每人各出250镑,弄了三艘船,雇了200个水手,委托他们沿大西洋向北,找一条通往中国的海上通道。

他们一路向北,途中在挪威附近遭遇特大风暴,两艘船沉没,只剩下一艘“莫斯科威号”,但他们还是坚持着到了北极。上岸后他们滑着雪橇在荒原上搜寻了2000多公里,2/3的船员被冻死,最后遇到了沙皇伊凡雷帝,才知道此路根本去不了中国。他们用钢笔和墨水交换了貂皮等土特产,又千辛万苦回到了英国。

他们没有完成预定的任务,只是证明了北边的路到不了中国。于是他们卖掉了貂皮,首先偿还了商人们的投资。这就是道德的力量,那个遇到沙皇的地方被取名为“莫斯科”。信托责任的概念也由此诞生,并深深植根于欧洲的商业灵魂。

欧美很多国家出现了众多民间的信用评级机构,对公司的诚信程度做出标注,会直接影响公司的融资和盈利。当然,评级公司的信誉也是大浪淘沙,不公正的评级公司只要失信于民,就会倒闭。

只有道德规范是远远不够的,法律要为信托责任的施行提供基本的保障。下面的例子可以让大家更好地理解法律对信托责任的支持。

1841年,一艘邮轮威廉·布朗号在北大西洋不幸撞上了冰山。41位幸存者挤上了一条小船,然而这条小船严重超载。两天后,为了让更多的幸存者活下来,船员们把妇女、儿童、老人留下,采用抓阄的方式将14名男性乘客扔到海里,但是没有一名船员被扔到海里。

第二年,罹难者家属把船员们告上法庭,联邦法院以谋杀罪判处了大副。法官的判词里写道:“社会法则将船员和乘客置于不同的关系之中,船员的义务就是保护对他们充满信任的乘客,而不是牺牲乘客。”

朋友们,如果你们购买某个公司的股票,那是对这家公司的信任,你们也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公司理所应当为股东赚钱,而不是牺牲股东的利益。

如果不能把那些丧失信托责任的企业和责任人,牢牢地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使他们被整个社会所抛弃,生不如死;如果没有严刑峻法,追究他们的行为给股民带来的伤害,让他们在道德的压力下,为自己的自由、财产和身家性命心惊胆战,那么对股票市场的治理不过是一句空话。

定海神针———假设有罪

朋友们,听说过一个顺口溜吗?“买了中石油,三十白了头”。2007年,中石油发行价为16.8元,但是开盘价48.6元,开盘后一路跳水,现在降到了8元。众多中石油股票的持有者,纵有千种无奈,更与何人说。

但是同一个中石油在美国上市以后,就给美国股民带去了巨大的投资回报,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美国股市实行的是“举证责任倒置”。也就是说,如果一只股票在某一天涨跌百分之十以上,这一天之前的所有大股东交易,即被认定为犯罪。如果你异常的巨额投资在股市有相当的回报,也会被认为犯罪。如果想洗清自己的罪名,大股东必须出示证明,证明自己没操纵股价或与内幕交易无关。

法律之所以这样规定,主要是考虑到在特殊的侵权诉讼中,原告获得证据困难,证据往往是由被告方掌握着,因而由被告方承担举证责任,能更好地体现公平与公正。

郎咸平教授曾提到,1997年12月31日号,有个姓寥的香港人跑到美国,买了一亿多股的股票,当天下午股价大涨,赚了一千多万美金。第二天美国的警察就没收了他的护照。在法庭上,由于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得承认有罪。不但把赚的钱全部还给了上市公司,还交了一千多万美元的罚款,最后还被驱逐出境。

“举证责任倒置”不仅可以用在股市,所有会影响国民经济的金融市场也适用。

定海神针———鼓励律师

当你认为一家上市公司有违法行为,你会怎么做?

我想大部分人可能会选择发牢骚。想想那些繁杂的法律条款、繁复的法律程序、高昂的律师的佣金、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哎呀,成本太高了,万一告不赢还得再赔一笔钱。还是算了吧,让好事者去告吧。

这真的不能怪股民,如果没有法律的保驾护航,股民的命运几乎就只有一个:赔钱。

股市是个非常的地方,因此在法律上就要使用非常的手段:

一、法律赋予股民集体诉讼的权利。只要有一人胜诉,利益便归于全体股民;

二、请律师不花钱。律师的收入来自于胜诉后从全体股民得到赔偿金中提取30%作为佣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三、举证责任在于被告而不是原告。也就是之前我们讲的“假设有罪”,大大降低了律师诉讼的难度。

定海神针———强制分红

假设你和几个朋友开公司,你为什么要入股?是不是认为公司业绩不错,能分红?因此,股东看重的是未来的利润,未来的现金流,对吗?

如果你的朋友说,你可以入股,但既不能退股,也不能分红,你干吗?这不是明摆着圈钱吗?一支没有分红的股票可以收藏吗?既然不能收藏,又不能分红,你以什么理由卖给别人呢?理由只剩一个:欺骗。股市应该是一个欺诈的场所吗?作为一个尽人皆知的欺诈场所可以长久存在吗?短命的股市可以为国家的长久发展起到什么作用吗?

作为上市公司,应不应该分红是不言自明的。股票的买卖就是建立在未来分红预期的基础上。在会计学上有个“除息日”的概念。这一天,这只股票的价格会跌,因为“前一天”是上市公司现金分红的日子,这一天或以后购入股票的股东,不再享有“此次”分红。这一天股票的开盘价=昨日的收盘价-每股派发的股息。

在欧美,上市企业按季度分红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一个企业的业绩如何评判,不能仅靠财务报表,因为股民看不懂,也不想看。只有真金白银的现金分红能直观地反映企业的经营状况,也屏蔽了那些做假账的财务公司的伎俩。

定海神针———抓住背后作乱的“鲶鱼”

朋友们,你们是不是感觉很多上市公司的业绩并不好,但是莫名其妙地却有一个光鲜的财务报表?是我们不了解情况,判断失误吗?

当然不是。财务公司为了挣取优厚的佣金,为上市公司做假账的事情并不鲜见。

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曾经是全球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在2001年12月,因为卷入安然公司财务造假丑闻而遭到解体,震惊了全世界。

实际上,在股票市场,真正起作用的就是财务公司。一只股票从上市到发行、从稽核到税务、从清算到财务报表等,整个过程均有财务公司参与。你所看到的每一家上市公司,可以说,都是由财务公司包装出来的。

朋友们,请记住,股市上只要有丑闻,无论外在形式如何,财务公司都是背后作乱的“鲶鱼”。

财务犯罪也算是比较有科技含量的犯罪了。在财务公司面前,股民总是被忽悠得一头雾水,不只是心里难受,还自愧不如。

有的朋友很愤怒,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怎么不能?财务公司拿的是上市公司的佣金,又没有拿股民的钱,凭什么为股民主持公正呢?

有的朋友更愤怒,那些注册会计师的良心都哪儿去了?工资是会计师事务所发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有的朋友绝望了,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答案就在刚才的问题里。

1.财务公司只是战舰,谁给燃油谁就开得动。只要斩断上市公司和财务公司的利益链条,只要将他们的利益和股民的利益绑在一起,他就会为股市的公正保驾护航。审计机构也是一样。

2.注册会计师只是谋生者,只要注册会计师造假的成本使他丧失今生谋生的机会,我想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定海神针———问责制度

朋友们,通过对股市的了解我们发现,凡是我们不清楚、不了解的地方,就有黑洞存在。

很多人幼稚地认为,信息披露制度是堵住股市黑洞的有效手段,什么财务公开、管理公开,好像一把企业的状况公开就什么都好了。我想请问在座的朋友们,你们面对复杂的财务报表,面对素未谋面的管理层人员的变动,能窥见什么核心机密?你能发挥什么作用吗?

你们听说过一句顺口溜吗:“买了中石油,三十白了头;见了中石化,老虎都害怕。平安持在手,路都不敢走;浦发更可爱,天天在躲债!”。

请你们再想一想:

为什么股市成了圈钱的工具,成了股民的屠戮场,洗劫股民财富的事件为什么一再成系列地出现?

是谁纵容了一级市场,过多地攫取了社会的财富?

是谁批准了业绩不佳的企业上市?

是谁允许垃圾股长期存在而不退市?

是谁确定的股票发行量和价格?

是谁在集合竞价时做了手脚?

是谁允许企业重组和股票增发?

……

这些黑洞的形成,有的来自权钱交易、有的来自主观的随意性、有的来自于工作的不作为、有的来自于信托责任的丧失……但是归根结底来自于制度设计的漏洞。

要堵住漏洞,绝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有的应该引入竞争机制,有的应该利用社会监督,有的应该还权于证券公司,有的应该还权于广大股民……我想特别指出的是,审计部门的职能绝不同于会计师事务所,不仅要查处财务违规,更要对市场非正常运行问责。

定海神针———饿猫捕鼠

过去,人们养猫的目的就是为了抓老鼠。但是,如果你整天好吃好喝把猫养得肥肥的,它还会去捉老鼠吗?是的,不会了,因为只有饿猫才有动力去捉老鼠。人也一样,好酒好肉地生活,也不会有人想干活。

据郎咸平教授介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2005-2009年期间,罚款总计74亿美元,其中的45亿美元作为预算开支。

2011年中国证监会获得的财政拨款是7.7亿元,但是罚款收入却可以忽略不计。

话说到这里,道理和做法就不言自明了。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很多官匪勾结的事情,主要原因就是平叛的官员把土匪当作了衣食父母,因为有了匪患,才有理由向朝廷要钱。

定海神针———封杀“少正卯”

孔子在作鲁国的宰相时,杀了鲁国大夫少正卯,理由是他博学多才、能言善辩,但却总是搬弄是非、妖言惑众。

在广播、电视、报纸上,一些专家教授、知名学者正在扮演着少正卯的角色。他们总是为丧失信托责任的公司找理由,总是为股市的欺诈行为辩解,总是断章取义地假借先进国家经验的名义维护利益集团的利益,总是为股市的管理失误而辩护。他们是利益集团的宠物和代言人,是反动势力的宣传工具。

这种人的生活靠的就是名气,对付这种人,必须利用社会舆论,使他们在诚信社会中无法立足。

千万别小看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少正卯们,他们可以利用一张嘴去混淆视听,轻而易举地拔掉定海神针,以至洪水滔天。

股市的“阿喀琉斯之踵”

之前,我们系统了解了股市,也知道了保证股市正常运行的“定海神针”,有朋友问,有了定海神针就一定可以搞好股市了吗?当然不是。

原因有两点:

第一,股市在发展,投机的方法也在发展,因此,定海神针也一定不止我们讲过的几根,也需要在实践中不断丰富。

第二,股票市场只是金融市场的一部分,而金融市场也只是经济建设系统工程中的一环,因此股票市场不可能独立存在。

影响股市的因素有很多,对于某一只股票,企业的发展是关键;对于股市,制造业和商业是关键;对于制造业和商业,经济政策是关键。

如果通货膨胀过高,如果人们的投资渠道太少,如果经济政策导致制造业衰退,都会导致大量资金涌入涌出股市,继而引起股市狂跌暴涨,最后只能崩盘,即便是定海神针也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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