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三日考虑,三日之后,如不弃城投降,你的妹妹,将是我军将士的开荤菜!”
……
皇炎·萧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顿时穿好磨损的铠甲,对着大帐外喝道。“宁直,给我滚进来!”
旋即,一位穿着破旧铠甲的中年将士迅速走进来,面朝皇炎·萧星单膝跪地,诚惶诚恐的说道。“少主,你已经连战九天九夜,是我私自做主在您的酒中下药让您稍作休息。”
顿时,皇炎·萧星暴怒,一脚踹开宁直骂道。“混账,谁让你这样做了。”
宁直说道。“少主,我知道您担心小姐安全,可您的身子已经不堪重负,无法再战啊。”
皇炎·萧星刚想责骂宁直,胸口便传来潮恶之感,一口逆血喷涌而出,在快要倒下之时,宁直赶紧起身扶住了皇炎·萧星。一时,皇炎·萧星两行清泪流淌而下,无言的悲伤充斥在整个大帐。
神起大陆,战火纷飞,大国还能自保,可一些小国和世家无可奈何的卷入了残酷的战争中。皇炎家族是神起大陆上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家族,不可避免的卷入了战争中。
皇炎·萧星自八岁起便已经和父亲皇炎·震云披甲上阵杀敌,七年来,皇炎·萧星一直都在战场上度过,才十五岁的年纪,身上便充满了浓稠化解不开的血腥味。
但好在皇炎·萧星替父亲守护住了皇炎家族大本营——皇炎城,为皇炎·震云在前线杀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就偏偏就在十天前,皇炎·震云再一次出征,皇炎·萧星带着妹妹皇炎·如月送行,本来一路平坦顺利,然而就在回城的时候,距离皇炎城三百里外的寒云城城主寒日率领一万精兵半路截杀皇炎·萧星两兄妹。
当时,皇炎·萧星手下仅有三千步兵,虽说那寒日率领一万精兵来势汹汹,但皇炎·萧星常年纵横沙场,手底下的兵马个个龙精虎猛,在皇炎·萧星的率领下,硬是冲散了对方的中心包围圈。
然而怎奈何,敌军人多势众,寒日更是给皇炎·萧星布置下了九道包围圈,对皇炎城势在必夺,起初,皇炎·萧星一方奋起杀敌,使得敌军步步退让,再加上皇炎·萧星少年将才,深得军心,手底下的士兵们更是视皇炎·萧星为少年战神,在领袖的作用下,个个士兵宛如只知杀人的狂魔一般,一鼓作气,突破了八道包围圈。
眼看就要冲出重围时,变故突生,最后一道包围圈由寒云城城主寒日亲自坐镇,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再加上皇炎军连续九日作战,又无粮草补给,饿了只能食用敌军血肉,此消彼长之下,渐渐不济,虽说不济,但皇炎·萧星率领仅存的一千步兵仍旧在包围圈内大杀特杀,血染苍穹,最后竟使得敌军胆怯,不敢靠近。
寒日见情势不对,再加之手下人马在不断伤亡之中,皇炎·萧星冲出重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于是使用了最卑鄙的方法,亲自率领三千精兵绕袭到皇炎·萧星后方,掳走了皇炎·如月。
这虽然有违人道,但不违兵道,皇炎·如月被掳走后,皇炎军彻底失去了士气,皇炎·萧星更是气的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可寒日此人胆小,见年仅十五岁的皇炎·萧星宛如战神一般,再加上自己带来的一万人,已经有四千阵亡,寒日也不敢继续和皇炎·萧星交战,于是挟持皇炎·如月撤军,在领走之前威胁皇炎·萧星。
“我给你三日考虑,三日之后,如不弃城投降,你的妹妹,将是我军将士的开荤菜!”
皇炎·如月今年才十二岁,光是想想,那些恶魔一般的士兵对年仅十二岁的妹妹做出那种事,皇炎·萧星不禁血泪交织。
“对不起,都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但哥哥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皇炎·萧星自责的说道,因为太过于悲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
宁直在一旁亦是老泪纵横,从未想过,那寒日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迫少主投降。
片刻后,皇炎·萧星强硬住伤起身,向宁直问道。“直叔,我皇炎城还有多少兵马。”
“步兵五千,骑兵两千,粮草兵一千。”宁直如实禀告,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传令下去,命令粮草官拿出好酒好肉,今夜开怀畅饮,明日酒醒之时,除过粮草兵,余者与我一起攻入寒云城。”皇炎·萧星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一下子,宁直给急了,顿时双膝跪地,老泪纵横的说道。“少主不可啊,家主正在前方作战,我等若现在倾城而出,皇炎城定会被其它枭雄趁势攻入,况且,寒云城现有三万兵马,我们能出战的只有七千人,根本不占优势,万一他方枭雄攻破我皇炎城,我皇炎军就没有家了啊!”
皇炎·萧星自然知道这些,可眼下,年仅十二岁的妹妹还在敌军手里,怎能让妹妹饱受凌辱,越想,越是气愤!“我在,皇炎城就在,明日待我拔城之后,会迅速归来,救援皇炎城。”皇炎·萧星说道。
“少主,万万不可啊!”宁直劝道。
“父亲前方战事正酣,没有一月根本无法归来,况且,这一次我也并不是毫无把握,当初,我率领五百精兵,还不是攻破了断头谷。”皇炎·萧星说道。
“断头谷一战,对方全是一盘散沙的土匪,自然好攻破,可寒云城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我们不敌。”宁直说道。
霎时,皇炎·萧星双眼充血,怒视宁直道。“直叔,出征之前,你怎可说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你信不信我砍了你,以正军心。”
顿时,宁直一口逆血喷涌而出,为何曾经英明神武的少主会做出如此鲁莽的决定,刚想劝说,结果皇炎·萧星便怒视宁直,抽出腰间长剑直指宁直三寸之地,无奈之下,宁直只好落寞的走出大帐,少主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改变,心里却又对明日之战抱着一丝侥幸心里,毕竟,皇炎城是皇炎军的根本所在。
宁直走出之后,皇炎·萧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直叔,不要怪我,这或许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但也是最不后悔的决定。”
……
……
皇炎·萧星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迎着萧瑟的秋风,缓步走进了皇炎家族的墓地,他决定这一次出站之前拜祭先祖,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拜祭先祖。
墓地周围是一片荒草蔓延,被荒草稍微高一点的小土坡,便是一座坟墓,坟墓里沉睡的人是皇炎家族的先烈。此刻,墓地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乌鸦的叫声,乌鸦叫,象征不祥,让皇炎·萧星不禁眉头微皱。
皇炎·萧星朝着墓地的最深处走去,远远望去,一连串比城墙还要高耸的墓碑矗立在这迷离的夜色中。
很快,皇炎·萧星走到了一连串高耸墓前,旋即,噗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墓碑很高,显得皇炎·萧星在墓碑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这些墓碑都是最为坚硬黑铁神石铸造,可是,这些墓碑的主人,早在万载之前就沉寂了,即便是最为坚硬的黑铁神石,经过万载岁月后,碑体上依然裂着如同蜘蛛网般的淡淡痕印。
万载之前,皇炎家族是这片大陆神一般的存在,无人敢犯皇炎之威,这些墓碑的主人,是那个时代通天彻地的强者,无论哪一位,都有一人怒,天下惊之力,那时的皇炎,象征着至尊无上的荣耀。
可任何一切,都无法战胜世间最温柔,最无法匹敌的存在——时间。
万年前神起大陆那场混战,无数强者竞折腰,更有神魔两界堕入神起大陆,参与了那场惊天血战。
也就从那场惊天血战开始,皇炎家族走向了衰弱,无数如同日月星辰般耀眼的皇炎一族强者相继死在了那场灭世之战中,自此之后,皇炎一族彻底的衰弱了,一代不如一代,血脉也在逐渐减少,直到现在,皇炎一族的人只剩下了皇炎·震云,皇炎·萧星,皇炎·如月。
萧瑟的秋风今夜一直未曾停止,风中那沙沙的声音,仿佛是在吟唱万年的风霜,万年的悲哀。
皇炎·萧星跪在墓碑,两行清泪滑落,清凉的月光照耀着这位少年,一张内敛而柔美的脸庞,深刻的五官,他本是一位美少年,身上却沾染着永远无法褪去的血腥味。
“先祖,明日我就要率军去救如月了,望先祖在天之灵,可以保佑我明日一战大捷,保佑我皇炎一族之血脉。”皇炎·萧星说完后,深深的给这些沉默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然而,当皇炎·萧星刚刚抬起头时,突然间阴风大作,这些沉默的高耸的墓碑,似乎不再沉默了。
黑压压如同一座座小山的墓碑上泛起了红色的光点,缓缓的朝着皇炎·萧星的头顶上移动,分外诡异。这些红色的光点如同血一样红,里面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只是,其中的力量很凶恶,是世间所有的凶恶汇集在一起的本源之力。
逐渐的,这些红色的光点在皇炎·萧星的头顶上形成了一片血色的星辰,血色星辰的最中央,有一双深邃,黑红的双眼也紧紧的注视着皇炎·萧星。
这双血黑色的双眼很大,面积至少可以和半面城墙媲美,深邃的眼神中更是透露着太古的荒凉,血腥,寂寞,冷漠,光是看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这块墓地只有皇炎一族血脉的人才能进入,墓地被一道无形的结界守护着,皇炎城的其他人无法看到此时此景。
这双眼巨大的血黑双眼出现后,连乌鸦都停止了叫声,周围的一切诡异而又安静。皇炎·萧星面对这双眼以及这片星辰血海,不知不觉间,身子已经被某种力量给禁锢了,根本无法移动半分,而这些,皇炎·萧星还没有发觉,呆呆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如果说,这片星辰血海,这双巨大的血黑双眼要杀了皇炎·萧星的话,皇炎·萧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过了好久之后,一道悠远的,仿佛比时间还要遥远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墓地中。
“宿命中的少年,我已经等了你十万年了。”
霎时,皇炎·萧星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片星辰血海,这双血黑色的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