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跪在这里
“这”浓眉紧皱,陌楚书已然没了法子,只得稍稍后退了一点,低声恳求,“殿下,老臣”
“好了,你别说了,本王又不是来砸灵堂的,只是想看看这个贞烈女子是否如他人所说,自缢身亡!陌丞相又没有欺骗众人,何须如此惊慌?”侧目,他瞅着略有尴尬之色的陌楚书,笑得极冷,随即抬起步子朝着棺木走去。
跪在那里,陌楚书心下暗叹,这下完蛋了,欺骗百姓也欺骗了王爷,他的罪可是无法洗脱了。
下一瞬,所有的人都静静的跪在一旁,头低得快要贴到地上去,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但见萧意腾与那刀疤男子伸手,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棺盖。
一阵淡淡的幽兰香气从棺材中飘起,萧意腾两人蓦地警觉,赶紧后退,待看清那平躺在棺木中的人时,不由得怔楞当场。
那样惨白的面容,那毫无血色的双唇,还有脖子上的明显勒痕,一看便是因自缢而死了数个时辰的尸体。
将视线移到那只曾经被他伤过的胳膊上,萧意腾更是一惊,素白的衣衫上还有点点暗红,明显是已经干掉许久的血迹,那看似与身体脱节的胳膊,倒叫人有些心惊。
想起昨日的事情,萧意腾不禁移开眼去,冷冷道,“真是可惜,三王兄还未定罪,她却先去了,这不是枉费三王兄一番好意吗?”
听闻此话,陌楚书心下大惊,表面却不动声色,沉声道,“只能怪小女太过执拗,也无福消受三王爷的恩惠,老臣惭愧。”
“晚辈的事情,丞相有什么好惭愧的,人生不能复生,丞相你节哀吧!”冷眼扫过那张惨白的面容,他随即示意身旁的男子去检查检查,却佯装关心道,“如此看来,倒是本王失礼了,长青,快把棺木盖上。”
“是!”恭敬应下,那名被唤为长青的刀疤男子随即缓缓上前,直接将手伸进了棺木中,假意为她盖上白布。有着薄茧的手从她的脖子左侧移到鼻前,直到确定棺木中躺着的是具尸体,他才收回了手,缓缓将棺木盖上。
棺中躺着的,确实是个死人。
刀疤男子抬眼,朝他主子递个眼色,随即退到了一旁,低头静静的站着。萧意腾冷眼扫过那已然盖上的棺木,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随即缓缓走到陌楚书身前,亲自伸手将他扶起,“陌丞相,是本王错怪你了。”
脚已然麻木,陌楚书站得有些不稳,却赶紧道,“殿下此话折杀老臣了,现在王爷也确定老臣并未说谎,就请饶过小女昨日对殿下的不恭之罪。”
“人已过世,本王又怎会计较,陌丞相放心吧!”薄唇轻抿,他随即俯身上前,轻声道,“本王也不打扰了,陌丞相可不要忘了刚才所说之话。”
即便没能揪出什么,他也可借机将这个眼中钉除去。
“这老臣记下了。”早知棺木中有人,他又何须说下这番话。
“那本王便先行离去,陌丞相节哀。”
弯腰,陌楚书面向大步走远的男子,缓缓道,“老臣恭送殿下。”满地跪下的丫鬟小厮们随即也朝着院门中叩拜,送走这个吓出一身冷汗的瘟神。
众人身后,那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然从棺木中出来,冷冷的扫了一眼那走远的背影,随即转身从偏门离开。
半晌后,陌楚书从前院走来,扬手朝众人示意后,灵堂内啼哭声又渐渐响起,一群人面向那口空空的棺木做着法事,仿佛刚才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迈着有些缓慢的步子,陌楚书皱眉走进了内院,径直朝着桑千雪的房间走去。站在房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他旋即轻声道,“千雪,干爹想进来和你聊几句。”
屋内,桑千雪刚刚换好衣服,那张陌生的面容也换下,冷漠的双瞳看向房门处,缓缓道,“进来吧!”
房中点着宁神的檀香,缭绕的香雾让人倍感暖和,陌楚书走进屋中,径直在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下,随后才轻叹一声,“千雪,为父这次可能真的要离开朝堂了。”
“是非之地,早些离开也是好事!”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桑千雪走到他身旁坐下,抬眼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沉声道,“可是,你这个时候走,也不怕落人口实吗?”
“哎!为父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不过刚才话已说出,自然是要办到的。萧意腾不是萧景月,他的手段更毒辣,为父虽然也不怕他,可是为了你咳咳,其实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芊芊,为父就那么一个女儿,刁蛮任性又不懂事,回想起梁子楚女儿的死相,为父就担心不已。若是芊芊有个三长两短,为父怎么对得起她早去的娘亲。这世上有许多不要命之人,有些人,始终是为父惹不起的。”眉头皱起,此时的陌楚书再也没了往常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眸底满是愁云。
萧景月身陷牢狱,自然震慑了一部分人,像他这样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定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恨不得拔掉为快。如今皇上一直昏迷,个中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些,只是无人敢站出来罢了。三王爷和四王爷的这场争斗,总是会有个结果的,不管鹿死谁手,于他都没有多大好处,反倒叫人担心。朝堂风云向来诡异,即便他坐在这丞相位置上,也控制不了动荡的局面,无法料想将来的后果,况且他仅有一女,更无任何可争之处,不如早些退下为好。
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桑千雪不禁冷冷一笑,“陌家两代忠良且久居高位,可最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倒是干爹你看得开想得通,若是换了旁人,怎么也是舍不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干爹思虑如此周全稳妥,着实叫千雪佩服。”
“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打趣干爹。”无奈一笑,他随即打直了身体,长叹一声,“位居丞相又怎样,即便是贵为天子,还不是被人捏在手中,权势这个东西,可以让人变得可怕且又可悲。”
“话虽没错,可干爹以为离开就能解决一切吗?”薄唇勾起,她邪魅一笑,声音极轻,“干爹若是担心芊芊,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不疑有他,陌楚书随即开口问道,“什么法子?”话音刚落,便见桑千雪笑得揶揄,他顿觉上当,随即听她缓缓道,“干爹要是怕她会跟那梁子楚的女儿一样惨死街头,不如现在就把她掐死,一了百了。”
“哎!”不曾气恼,陌楚书无奈道,“干爹现在就只能找你说说心里话了,你还拿干爹打趣,枉费我刚才为了你又是下跪又是求饶的。”怪只怪,他过分宠溺那个女儿,若是芊芊有桑千雪一半的聪明和稳重,他哪用得了操这份心。
没有丝毫的愧疚,桑千雪笑声未停,片刻后终是扬手拍了拍陌楚书的肩头,轻声道,“干爹不用过分操心,凡事都有个解决的方法,既然你也说朝堂风云变幻诡异,又怎能那么早就下出定论,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你慌忙的辞官做什么?辞去丞相的职位很容易,可想要恢复就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