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个下贱坯子!你不得好死!”刘苏雅从小到大何曾被人用这种言语挤兑羞辱过?此时闻言,气得几欲发狂,指着沐雨尖叫骂道,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沐雨的耳膜。
“随你,我们走。”沐雨偏了偏头,表示对她的咒骂毫不介意,抬脚就要从刘苏雅身边走过。
“沐雨!你记着!你若还敢如此嚣张跋扈,总有一天整个沐家要为你付出代价!”刘苏雅见她如此态度,更是怒火上头,出言威胁。
沐雨此时刚刚走过她身旁,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刘苏雅,笑问:“白玉儿能毁一间红妆阁,那是因为她爹是大理寺卿,才有胆子干这事,不过我估计她也就有胆子毁个红妆阁,再多肯定是不可能了。我想问问,令尊是个奉常,并不管贸易,也不管刑事,你哪来的底气与我说这话?”
此时的大秦官位制十分混乱,既有后世的一些官位,也保留了当年秦朝的官位,奉常一职也是正三品,不过管的是宗庙礼仪,根本没有多大实权,是以刘苏雅地位总比白玉儿低上一头。
若论实际的地位,家大业大的沐府反而并不怕刘家,因为沐家能在这长安立足多年,生意蒸蒸日上,没有足够可靠的关系,谁会相信?
沐雨问完这话也不再停留,抬脚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只留下握紧了拳、颤抖着嘴的刘苏雅独自在那里咆哮尖叫。
寒冬的晨风总是带着些许的凛冽,本来沐雨一直兴致勃勃的问着林天佑问题,并未发觉今日天寒得有些令人难以忍受,然而此刻她得知练武一道基本没戏,又与刘苏雅斗了几句嘴后,心神有些不稳,这份寒冷便立刻清晰起来。
沐雨知道自己这几日身子看起来没有问题,实际上还是有些虚弱的,不然昨日也不会在课上便睡着了,所以既然请教完了林天佑这些问题,目的已然达到,不如干脆回府罢了。
“婉清妹妹?可真巧啊,又见面了。”突然,燕归梧的声音传到她耳边,令她愣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身青衣的燕归梧背着双手,广袖飘飘,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是如何只穿这两件便挺过来的。
燕归梧走到近前,从怀里掏出个物事,沐雨一瞧,是只小巧精致的扁长铜炉,看来燕归梧便是靠着这个才在这寒风中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只是沐雨并不明白为何燕归梧要把这东西送到自己眼前,不解问道:“你给我看这铜炉是为何?”
“你不是在想为兄如何在这寒冬中青衣飘飘、潇洒不凡的吗?这便是原因。”燕归梧笑道,脸上很是得意。
沐雨扶额长叹,怎么就忘了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最喜欢的就是卖弄自己的智商呢?
燕归梧见她这幅模样,哈哈笑了几声,把铜炉塞到怀里,问道:“你今日为何会突然出府?”
“唔,白玉儿今日学女红,我趁她不会出来赶紧透透气啊。”沐雨胡乱说了个理由。
燕归梧好笑地看着她,没再继续追问,反而邀请她一同游玩,沐雨本欲拒绝,燕归梧却突然与她说了句话。
“我爹让我来接个人,据说是个异人,你与我一同去见见他如何?”
翼人?沐雨是听说过志怪故事的,小蝶前几日与自己说过家里的下人们在传言长安城外有人发现了会飞的、长着蝙蝠翅膀的翼人,当时自己还笑话小蝶胡思乱想,没想到今日遇见燕归梧,他便告诉自己他要去接个翼人?
翼人……应该就是石像鬼那类的吧?自己可要好好看看!
念及至此,沐雨急忙点了点头,满脸兴奋的看着燕归梧,生怕他反悔不带自己,搞得燕归梧以为她是否得了什么疯病……
等到沐雨与燕归梧来到了天星楼的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沐雨环视周围发现并无陌生人在附近,这才小声问道:“这……翼人,你是从何得到消息的?”
“啊?我不是说了是我爹让我来接他的吗?”燕归梧愣了一下,没明白沐雨为何会如此问道。
沐雨听了这个消息,沉吟片刻,又问:“那北寒世叔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唔,前日有人送了封信,好像是我爹当年行商游历时认识的一位故人,信里说他的爱徒最近正游历天下,首先要来长安居住数月,托我们照顾他这几月的生活,便是如此了,怎么?”燕归梧疑惑更深。
沐雨闻言,感觉了些许的不妥,但是还是想了想继续问:“那……翼人可与常人有何不同?难道他来这长安城,不担心自己被人发现给打死吗?”
“为何要打死他?他是个人,又不是妖,怎就来不得这长安城?”燕归梧彻底糊涂了,不明白往日里聪慧机敏的沐雨今日怎么问出这么多荒唐的问题。
沐雨一怔,诧异问道:“他不是妖?长了蝙蝠翅膀还不是妖?”
“蝙蝠翅膀?婉清妹妹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人怎么可能长出蝙蝠翅膀呢?”
“可你明明说他是个翼人,小蝶,跟他说你知道的翼人是什么样子的。”沐雨见到二人好像谈论的不是一个事情,急忙叫过小蝶,让她给燕归梧讲讲所谓的翼人。
小蝶突然被叫到,愣了一下,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随即仔细想了一下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俯首到小姐耳边低声问道:“小姐,莫不是燕公子说的异人是指那人本领奇异,并不是我与你讲的那个长着蝙蝠翅膀的翼人?“
沐雨闻言,转过头看了看小蝶,小蝶也看了看她,沐雨眼睛转了几圈,突然哈哈干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哈哈!燕兄你说的太模糊了,我不禁想岔了,都怪你!”
燕归梧看着她这幅痴傻模样,呆呆地讷讷无言……
天星楼上二人如同白痴一样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另一边,长安著名青楼天香坊里,一个衣着狼狈的少年正从里面向外冲着,仿佛天香坊是个吃人的地方,生怕脚步慢了片刻便被里面的妖魔鬼怪给拉进去迫害致死。
这少年便是昨日误宿天香坊的李天风了,此时他衣冠不整,头发散乱,道袍就那么凌乱的挂在身上,颈上还有着几道似乎是被猫挠出来的抓痕,满脸惊恐,一边跑一边哀嚎。
“子衿!子衿!快!快跑!救命啊!!!”他几步冲出天香坊,一把就将子衿的马缰从栓马柱上扯了下来,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背,立刻催促着马儿赶紧狂奔。
马儿一受催促,立刻撒欢的跑了起来,在这空旷的大街上扬起了一阵不小的烟尘。
李天风坐在马背上,依然忘不了昨日自己进了那间“客栈”后经历的恐怖事情。
首先,他进了客栈后,立刻就有一个浓妆艳抹妖艳无比的丑八怪老太婆跑到自己面前,险些让他把饭吐出来。紧接着那个老太婆便来问他是要留宿还是吃食,他道留宿,随后便被人领到了一间华美的房间内。再然后,一个面容丑陋的男人领着几位姿质还算过得去的女人来到了自己房间,询问自己需要哪位姑娘陪酒,自己随意选了一位,谁知那姑娘立刻往自己的床上一躺,拉都拉不起来,自己一走过去她便把自己往床上拽,并且想要扯自己的腰带。自己当时真的是吓坏了,以为碰到了什么打劫钱财的黑店,奋力挣扎,最后那姑娘反而红着脸说什么“原来你还是童身”、“早就听闻童身最是养人”、“今日我也算走了一遭运气”之类奇奇怪怪的话,吓得他立刻运起力道把那女人给打昏,随后把女人拖到地上,自己上床美美的睡了一觉。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简单了。不知为何,那女人在寅时居然又醒了过来,随后等自己发现那女人居然又爬上自己身子并因此醒来时已经只剩下一条亵裤在身上了,吓得他心身不稳,呆呆坐在床上望着那个在自己身上匍匐着舔来挠去的女人一句话说不出来,待得那女人想要把自己亵裤也脱下之时,自己才恢复了神智,急忙把女人从身上推了下去。
然而那女人不知是练过何门何派的功夫,缠人的功夫简直堪称宗师,硬是从寅时缠着自己阻止着自己穿衣,自己一直到辰时都没能摆脱那个女人的纠缠,也不知那女子一直咬自己嘴是图个什么,反正把他自己恶心的够呛。
好容易摆脱了女人,急忙跑出那间客房,谁知门廊走道里满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声音,有的是女子痛苦的呻吟,有的是男子痛苦的喘息,他终于明白自己可能进了极黑极黑的黑店了,一刻不敢停留撒腿就往“客栈”外面跑,还有几个人想要阻止自己,自己不得以甚至动用了“咫尺天涯”才成功从这黑店里跑了出来,简直可以说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此时的李天风坐在马背上,依然想不透在这长安京师,为何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黑店开门做生意,难道这长安城的风气治安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么?
他一面感叹着长安的风气治安,一面在马背上把道袍整理了一番,看上去可算是不那么狼狈了。
此时一阵寒风袭来,一夜没有睡好的他不由打了个喷嚏,待得他弯腰的一瞬间,他终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的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