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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把我买下来!

真是奇怪,当你觉得自己的世界快要塌下来的时候,身边最亲密的人却还稳如泰山!你简直没办法明白,他们怎么可能丝毫不受这些事情干扰!

晚上六点半左右,我从工厂溜回家,打算草草吃点晚餐。进门的时候,茱莉从电视机前抬起头来。“嘿!喜欢我的发型吗?”她说。

她转过头来,她那头浓密、棕色的直发现在变成满头蓬乱的卷发,发色也变得不一样,有些地方颜色比较淡。

“喜欢,看起来很棒。”我脱口而出。

“做头发的人说,这种发型更可以衬托出我的眼睛。”她说,对着我闪了闪她的长睫毛。她有双大大的、美丽的蓝眼睛,对我而言,她的眼睛其实根本不必再靠什么东西来衬托!

“很好。”我说。

“你看起来不怎么带劲。”她说。

“抱歉,我今天碰到很多麻烦。”

“啊,可怜的宝贝。”她说,“我有个很棒的提议!我们出去吃顿大餐,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

我摇摇头。“不行,我得很快吃点东西,就赶回工厂去。”

她站起来,把手叉在腰上,我注意到她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但是,孩子都安排好了。”

“茱莉,我正在处理一个危机。工厂最贵的机器今天早上坏了,而且我需要紧急处理一个零件,来完成一笔订单。我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我告诉她。

“好吧,家里没有东西可以吃,因为我以为要出去吃晚饭。你昨天晚上说我们今天出去吃大餐的。”她说。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她说得没错,这是昨天晚上我们讲和时,我一口答应的事情。

“真对不起。也许我们只能花一个钟头出去吃饭。”我告诉她。

“在你心目中,这样就表示到城里度过一个晚上吗?”她说,“算了吧!”

我告诉她:“听我说,皮区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他谈到要关掉这个工厂。”

她的脸色变了,“关掉这个工厂……真的吗?”

“对呀,最近情况很糟。”

“你们有没有谈到你下一个职务会是什么?”她问。

有一秒钟的时间,我觉得难以置信,我说:“没有,我没有问他我下一个职务会是什么。我的工作就在这里——在这个镇里,在这座工厂里。”

她说:“假如他们要关掉工厂,难道你对于以后要搬到哪里去住,一点都不感兴趣吗?我可是感兴趣得很。”

“他只是说说罢了。”

“哦。”她说。

我瞪着她,问:“你真是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对不对?”

“这里不是我的家乡,我不像你对这里有这么深的感情。”她说。

“我们在这里只不过待了六个月而已。”我说。

“真的吗?才六个月而已吗?可是,我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以和我谈谈话,而你又老是不在家。你的家人很好,但是只要和你妈妈相处一小时,我就快发疯了。所以对我而言,好像不止待了六个月而已。”

“你想要我怎么办呢?又不是我自己请调到这里来的,是公司派我来这里工作的,这全是运气罢了。”我说。

“你的运气还真好。”

“茱莉,我没有时间和你吵架。”我告诉她。

她哭了起来。“好吧!你尽管走吧!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就好像过去每个晚上一样。”

“哎!茱莉。”

我终于走过去,伸出手臂拥着她。我们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当她止住了哭泣以后,她退后几步,抬头望着我。“对不起。如果你必须回工厂,那么你最好赶快回去。”

“明天晚上再出去,怎么样?”我提议。

她摊开双手。“好……随便。”

我转过身去,然后又回过头来。“你没事吗?”

“当然没事,我会从冰箱冷冻库里找点东西出来吃。”她说。

我早就把晚餐忘得一干二净了。我说:“好,或许我就在回工厂的路上买点东西吃好了。回头见。”

我一钻进车子里,就感觉我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自从我们搬到白灵顿镇之后,茱莉的日子就一直过得很不愉快。她每次谈到这个小镇的时候,总是不停地抱怨,而我总是不停地辩解。

没错,白灵顿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因此在这里,我确实有回到家的感觉。我熟悉所有的街道,我知道到哪儿购物最好,哪里有好酒吧和好玩的地方。我有一种拥有这个小镇的感觉,我对这个小镇的感情,要比我对高速公路旁其他村镇的感情都要深厚得多。毕竟在我成年以前的18年中,这里一直是我的家。

但是,我不认为我对这里抱有太多的幻想。白灵顿是个工厂小镇。任何人经过这个小镇的时候,可能都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我驾着车,环顾四周,感觉也差不了多少。我家附近也就像典型美国市郊一样,房子都蛮新的,附近有一些小型购物中心和速食店,州际公路旁则有一座大型购物商场。这里和我们过去待过的任何市郊,实在没有太大的差别。

驶进小镇中心时,就有一点令人沮丧了。街道两旁都是乌黑老旧、摇摇欲坠的砖房。寥寥几家商店的店面不是空无一物,就是用三合板钉死了。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铁轨,但是却没有几列火车经过。梅因大道和林肯路交会路口,矗立着白灵顿独一无二的高层办公大厦。十年前,这座足有14层高的大厦落成时,可是小镇上的头等大事。消防队以这栋大厦为借口,采购了全新的消防车,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才有足够长的云梯,可以直通到大厦顶端救人。(大概从此以后,他们都私下盼望大厦顶楼来次火灾,好让他们的新云梯有大显身手的机会。)地方人士立刻声称这栋新大厦象征了白灵顿的生命力,是旧工业城重获新生的表征。

但是几年前,大厦的管理阶层在屋顶上竖立了一个巨大的招牌,上面以鲜红的大字写着:“把我买下来!”下面是一行电话号码。从州际公路往下望,仿佛整个小镇都待价而沽,而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

每天在上班的途中,我都会经过另外一座工厂。工厂外面围着一圈生锈的铁栏杆,上面还缠绕着有刺的铁丝网。工厂正前方铺设了一个大停车场,足足五亩的混凝土地面上,从裂缝中冒出了一丛丛褐色杂草。这里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停过一辆车子。墙上的油漆逐渐褪色,看起来灰扑扑的。工厂正面的高墙上头,还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家公司的名称,因为原本悬挂工厂名称和标志的地方,油漆的颜色都比较深。

原本拥有这个工厂的公司南迁了,在北卡罗来纳州另建了一座新厂。据说公司因为和工会闹僵,而逃离了这个地方,也听说只要再过五年,北卡的工会组织可能就会迎头赶上,让他们面临同样的劳资纠纷,但是,他们已经为自己买到了五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可以付较低的工资,同时也少了很多劳资间的冲突。就今天的企业营运计划而言,五年几乎已经好像永恒那么久了。所以,白灵顿的郊区就出现了又一座工业恐龙遗骸,另外还有2000名失业人员流落街头。

六个月前,我刚好有机会走进这座工厂的内部。当时我们只不过想在附近找个便宜的仓库,所以一起来看看这个地方。(我刚来这个小镇的时候,真会做白日梦,我以为将来我们也许会需要很多扩充的空间。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个大笑话。)工厂中的寂静令我感触颇深,周围的一切都如此沉寂,只有脚步声传来的阵阵回音回荡在空气中,感觉好怪异。所有的机器都拆除一空,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厂房。

现在,再开车经过这个地方,我禁不住想到,三个月后厄运就轮到我们了。这个想法令我不禁戚然。

我很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这个小镇平均每年都会流失一家大雇主——不是关门大吉,就是从小镇撤资,搬到其他地方设厂。这个循环似乎永无止境,而现在可能就要轮到我们了。

当我回乡管理这座工厂的时候,白灵顿《先锋报》曾经登了一篇报道。我知道,这是小镇的大事,有一段时间,我因此还小有名气。其实只不过因为我是本地出生,才让这件事显得非比寻常,这就好像高中时代的梦想成真一样。我极不愿意想象,下次我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刊登出的却是我们关厂的消息。我开始觉得好像背叛了镇上每一个人。

回到工厂的时候,唐纳凡的样子就像一只紧张兮兮的大猩猩。今天这样跑上跑下的,他可能瘦了五磅。我向NCX—10机器走去的时候,看见他换了一下站立的姿势,踱了几步,又停住。突然,他冲到走道对面,和另外一个人谈话,接着又跑去检查另一样东西。我把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对着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但是他没有听到。我只好追着他穿越两个部门,直到他又回到NCX—10机器旁边,才终于追上他。他看到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完得成吗?”我问。

“我们正在赶。”他说。

“好,但是会成功吗?”

“我们正在尽最大的努力。”他说。

“唐纳凡,到底我们今天晚上能不能出货?”

“也许可以。”

我转过身去,看着NCX—10,这部机器还真可观,这个庞然大物是我们最昂贵的数控机床,身上披着光亮、独特的淡紫色外衣(别问我为什么),旁边有个满布着红色、绿色和琥珀色灯泡的控制板,闪闪发光的开关,漆黑的键盘,磁带机和一部电脑显示器。这是部外表性感的机器,焦点全集中在它中央的金属加工上,一把钳子夹着铁片,裁剪机刨下片片铁屑,青绿的润滑油不停地冲洗着铁片,带走碎屑。

还好,至少这该死的东西又开始运转了。今天真幸运,损坏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但是技术服务人员几乎到下午4点半才杷机器修理完毕,而这时候,工厂已经轮第二班了。

我们要求装配部所有的人都留下来加班,尽管这样做违反了目前的规定。我不知道该怎么注销这笔额外的花费,但是今天晚上非完成这笔订单不可。今天仅仅营销经理强斯那儿就来了四次电话。无论皮区还是他自己的业务员或客户,都在他耳边唠叨不停。今晚非要把这批货运出去不可!

因此,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现在,每个零件只要一完成,就会被一车车推去进行装配作业,然后领班再把每个次装配线上的产出送到最后装配线上。你想谈谈效率问题吗?我们现在是以人力来回运送零件,我们的员工平均产出的零件数目一定低得可笑。真是疯狂。事实上,我很好奇,唐纳凡是打哪儿找来这么多人手的?

我慢慢地环顾四周,这个部门几乎每个人都在为第41427号订单赶工,唐纳凡把他所能逮到的每个人都抓来赶这个订单,这不是我们平常的作业方式。

这批货终于运出去了。我看看表,刚刚过了晚上11点,我们站在发货仓中,货柜车的后门正砰地关上,司机爬上他的座位,发动引擎,放松刹车,慢慢驶入夜色之中。

我转身望着唐纳凡,他也转头看我。“恭喜!”我说。

“谢谢,但是别问我是怎么办到的。”他说。

“好,我不问。我们去吃点晚餐如何?”

今天一整天,唐纳凡到这时候才第一次露出笑容。远处传来货柜车换挡前进的声音。

我们坐上了唐纳凡的车子,因为他的车离我们比较近。我们进了两家餐厅,遗憾的是,都打烊了,因此我告诉唐纳凡,只管听我的指示开车。我们在第十六街过河,沿着白森墨街,驶入南滩,最后到达了面粉厂。然后我们蛇行穿越巷道,那里的房子都一栋紧挨着一栋,没有院子,没有草坪,也没有树。街道都十分狭窄,而且路旁还停满了车,因此要通过那里,还真颇费周折。但是我们终于把车停在山尼克酒吧及烧烤店的门口。

唐纳凡看看这个地方,问:“你确定这是我们想找的餐厅吗?”

“对,对,走吧,他们的汉堡是本地最美味的汉堡。”我告诉他。

我们在后面找到了座位。美馨认出我来,走过来鬼扯一番。我们聊了一会儿,然后我和唐纳凡各点了一些汉堡、薯条和啤酒。唐纳凡环顾四周,问我:“你怎么会晓得这个地方呀?”

我说:“我平生第一次喝啤酒,就是在这家酒吧,我想我当时坐的位子就是左边数来第三张凳子,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唐纳凡问:“你年纪很大才开始喝酒吗,还是你根本就在这里长大?”

“我的老家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家父开了家杂货店,现在杂货店由我哥哥经营。”

“我不知道你是白灵顿人。”唐纳凡说。

“经过15年的时间,公司才终于把我调回这里工作。”我说。

啤酒送来了。美馨说:“这两杯由山尼克请客。”

她指了指站在吧台后面的山尼克,我和唐纳凡向他挥手道谢。

唐纳凡举起玻璃杯说:“庆祝第41427号订单终于出门。”

“我会为这件事喝一杯。”我说,和他碰了碰杯子。

几口黄汤下肚后,唐纳凡看起来放松多了,但是我仍然想着今天晚上的经历。“你知道吗?我们为这批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们损失了一名优秀的机械师傅,还有一大笔NCX—10的修理账单等着付,再加上加班费。”

“还要加上NCX—10没修好以前,我们损失的时间。”唐纳凡补充。然后他说:“但是你必须承认,一旦我们开始赶工,就真的动起来了。我真希望我们每天都能这样做。”

我笑了。“我可是敬谢不敏,我可不想重复今天这样的经历。”

“我不是说每天都需要皮区闯进工厂来颐指气使,但是我们的确把货发出去了。”唐纳凡说。

“我非常赞赏今天出货的工作,唐纳凡,但不是采用今天晚上这种方式。”我告诉他。

“但是,我们成功出货了,不是吗?”

“没错,但是我们不能容许这种出货方式。”

“我的眼中只看到必须完成的工作,以及怎么让每个人都为这项工作卖命,管他什么规定。”他说。

“假如我们每天都像这样管理工厂,你知道我们的效率会有多低吗?”我问,“我们不能每次都要整个工厂只专注在一份订单上,这样一来,经济规模就消失不见了,我们的成本会比现在还要糟糕。我们不能只靠直觉来经营工厂。”

唐纳凡沉默了下来。最后,他说:“也许我在当催货员的年代学到太多错误的东西。”

“听我说,你今天的表现简直太棒了,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是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制定政策,你也应该了解这点。我告诉你,既然皮区单单为了逼我们赶出一批货,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那么如果我们不能有效率地管理这个工厂,他定会回过头来敲我们的脑袋。”

他慢慢地点点头,接着就问:“那么下一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我微笑着说:“也许还是如法炮制。”然后转过头去,大喊:“美馨,再给我们两杯啤酒。不,省得你费事,干脆给我们一大壶好了。”

于是,我们渡过了今天的危机,我们赢了,但是赢得很险。现在唐纳凡已经回家了,而酒精的效应也慢慢消退,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庆祝的。我们只不过想办法运了一批延迟许久的货出去而已。

真正的问题在于,整个工厂处境危急,皮区只给我们三个月活命的时间,然后他就要拔掉插头。也就是说,我只有利用剩下的两三次月报,来说服他改变主意。然后,他就要到管理阶层那儿报告数字,围坐在会议桌旁的每个人都会注视着格兰毕,格兰毕会问几个问题,再看数字一眼,然后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一旦最高层做出决定,就不可能翻案了。

他们会给我们一点时间处理积压的订单。然后就会有600名员工列在失业名单上,加入他们的朋友和旧同事(也就是我们早先裁掉的那600人)的行列。

于是,这个事业部就会再退出一个我们无法竞争的市场,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再也买不到我们制造的好产品了,因为我们的产品可能不够便宜,或者生产得不够快,或者不够好,或者还有其他缺点。总而言之,我们打不过日本人或其他竞争对手,我们会成为优尼集团旗下又一个失败的事业部,在总公司的大老板们和其他的商家达成了兼并的协议后,我们将被迫投靠到另一家公司(天晓得是什么公司)。这些日子,这种做法似乎已经成为企业策略计划的精髓所在。

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每隔半年,公司里似乎总会有人提出新计划,作为解决一切问题的万灵丹。有些计划似乎一时奏效,但是没有一个计划带来真正的好处。我们月复一月地蹒跚前行,情况从来不曾好转,大多数的时候,情况甚至日渐恶化。

好了,罗哥,埋怨够了,该试着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夜已深了,终于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坐在这个备受垂涎的办公室里,我的王国宝座上,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电话铃声也不再响起,所以,我们就好好来分析一下整个形势吧。为什么我们不能击败对手,以低成本,稳定而准时地产出高质量的产品呢?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严重的根本问题,我一定有什么疏忽之处。

我所经营的应该是一座很好的工厂。该死,这绝对是座好工厂。我们有技术,我们采购了我们所能买到的最好的数控机床,我们拥有机器人,还拥有一套除了煮咖啡外应该无所不能的电脑系统。

我们也找到了一批好员工,他们大部分都很不错。当然,我们在几个方面确实比较弱,但是在大多数的领域,我们的人都表现优异,虽然我很确定他们的潜力还没有充分发挥。我和工会也相处得不错,虽然他们有时候会找麻烦,但是竞争对手也有工会,而且上次谈判的时候,我们的工人还让步了,尽管让步的幅度不像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大,但是目前的协议还算可以接受。

我有机器,也有人手,我需要的物料全都不成问题,我知道市场的确也需要我们的产品,因为竞争对手的产品卖得很好。那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问题全出在该死的竞争上,激烈的竞争把我们害惨了。自从日本人跨入了我们的市场以后,竞争就变得激烈得不得了。三年前,他们在质量和产品设计上胜过我们,就在我们即将迎头赶上的时候,他们又在价格和出货速度上拔得头筹。我真希望能找出他们制胜的秘密。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提高竞争力?

我已经降低了成本,这个事业部没有一个主管像我一样,把成本缩减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再减了。此外,尽管被皮区狠狠批评了一番,我们的效率其实很高。他管辖下的另一个工厂效率更差,我很清楚这点,但是其他人不像我们面临这么强劲的竞争。也许我可以把生产效率再提高一点,但是……我不确定这是好办法。这就好像拼命鞭打一匹已经尽全力奔驰的马一样,只是徒劳无功。

我们必须对交货延迟的订单想想办法,工厂每笔订单都非得到了被逼赶工的地步,才出得了大门。工厂里堆满了库存,我们如期发放生产物料,但是到了交货期限,生产线的另一端却没有生产出任何东西。

这并非罕见,几乎我所知道的每一个工厂都雇用催货员。你走过美国每家像我们这样大小的工厂,就会发现在制品库存(Work-in-Process)都和我们不相上下。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另外,这座工厂并不比其他我所见过的工厂差,事实上,还比许多工厂的情况好得多,可是,我们偏偏一直亏损。

假如我们可以将积压的订单处理完就好了。有时候,真好像有个小鬼存心捣蛋,每当我们开始上轨道的时候,他就躲在一旁,趁换班的空隙,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改掉一些东西,搞得鸡飞狗跳。我敢打赌一定有鬼怪作祟。

或许,问题出在我才疏学浅。但是,该死,我不但有工程学士学位,还拿了个企管硕士学位。假如皮区认为我不够格,他根本不会让我坐上这把交椅。所以,问题不可能出在我身上!

天哪,想当年我还是工业工程系上无所不知的聪明小子呢!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14年,还是15年前?从那时候到现在,我已经度过了多漫长的日子?

过去,我总以为只要我努力,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我从12岁就开始打工,每天放学后,都到老爹的杂货店帮忙。中学时代,我仍然半工半读。年纪稍长后,每年暑假,我都到附近的面粉厂工作。从小我得到的教诲就是,努力终会得到好报。说得很对,不是吗?看看我哥哥吧,由于身为长子,他走了一条最轻松的路,现在他在小镇上一个不怎么样的区域拥有一家杂货店。再看我,一直努力工作,凭自己的汗水念完工程学校,还在大公司里拼得一席之地。我忙得和自己的太太、小孩形同陌路,任劳任怨地为公司卖命,而且还说:“还不够,请给我更多的重任!”天哪,我真高兴我如此卖命!看看今天的我,才38岁,已经当上厂长了!不是很棒吗?我现在真是乐在其中。

我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今天可真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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