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天残地缺

青龙湾已经不能停留，好在姜尚本是被追杀之身，狡兔三窟。

不过，每当姜尚回想起半个月前那个血腥的夜晚，姜尚眼里神色复杂，看着那一直呆在断崖的青年，脸色总是身不由己的变幻。

龙宫九公子在他眼前惨死，而眼前这几个神秘武者究竟出自何方。

实际上被称为药圣的姜尚并不是真正药理成圣，不过作为一个灵药师，姜尚的药理修为的确强势，已经达到了悬壶之境，这比起苏香香比起上官婉儿那五阶灵药师整整甩开了几十条街道的距离。

但是，即便已经是悬壶之境的姜尚，那一晚看着女子抱下来的两个人，脸色也是轰然大变，一来是因为那浑身血淋淋的妖兽死死盯着姜尚每一个动作，以那能将虎鲨秒杀的境界，姜尚不得不谨慎与惧怕。

其次是那倾国倾城的女子能凭空抱起两人而灵力不显，并且一股萦绕的杀机一点都没有消散。

女子灵力虽然略显浮躁，但是那一身修为的确让姜尚内心暗惊不已，灵力造化，灵由心动。眼前那将九公子说杀就杀的女子实力极有可能已经跨入了生死三境，虽然她身上暗涌的死气十分微弱，但却是如同蛰伏的巨龙，随时都会苏醒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衡量再三，一直小心谨慎的姜尚选择暂时配合与屈服，没想到这一个决定让姜尚在往后想起都对当日自己的英明而自得不已。

那一男一女让姜尚神色大惊还是有理由的，抛却以上的环境不说，那男子身上隐约蛰伏的气息让姜尚浑身都忍不住颤抖，正是那一道气息让他被迫逃亡千里。

当下赶紧让少云关上竹门让青郞守在院子里，似乎生怕那一道气息泄露一样。

那男子虽然浑身狼狈憔悴，但是仍然能看到那棱角分明且清秀异常的脸庞，只是一双眸子呈现惨白，眼眶上两道结为血痂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特别是那一双腿从膝盖处消失不见，光看着就让人心疼。

可惜。

姜尚叹息。

这一叹息，那妖兽似乎通灵，一股煞气冲天，姜尚被那煞气冲击，脸色瞬间惨白，而少云跟青鸾更是不济，扶着墙壁看着妖兽一脸恐惧。

姜尚内心一抽，虽然不知道那男子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于落的如此天残地缺的惨状，但是不管是他还是那女子也只是昏迷不醒，并不是没有救。

当下失去了那一份自傲，赶紧摆手示意，还好女子也明白是妖兽误会了姜尚的意思，当下伸手拂过妖兽头颅，脸上绽放一抹柔情，妖兽浑身那惊天煞气才如同潮水退退却，只是那一抹柔情看得少云呆了一呆，然后惨然的发现，那女子竟然也是断臂。

他可是差点从眼前这怪异组合死了几个回合的人，当下暗惊这三人一兽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从那古碑内出世，难不成果真是被封印的妖魔，想到这里少云就差眼珠子跳出眼眶，不过碍于浑身看不透情绪的女子，少云再不敢多看。

“可有救。”女子说，看似云淡风轻，但是姜尚却是能感觉到话里蛰伏的杀机。

“有，自然是有的。”姜尚赶忙招呼那一直藏在家里的少/妇出来，“快将两位大人安置好。”

“还不去取我绿叶针来。”姜尚对着呆呆的少云暴喝，少云神色震惊，不过扫过那女子，两腿飞快的消失在院子。

就这样。

经过一夜的忙活，姜尚竭尽一生所能，总算没有让那妖兽与女子的杀气沾血。

第二天天还没亮姜尚就经过女子的许可，一行人披着尚未落下的明月一把火烧了青龙湾的住所消失而去。

那女子自然就是从域外虚空逃出生天的荨涵，瞎眼断臂的乃是惨遭重击的化凡尘，昏迷是冰婵，回归妖兽不能再度化形的乃是将月裔血脉差点耗尽的白妖月。

三人一兽死里逃生，却并没有逃出危机。

此刻姜尚手里握着一卷经书，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男子，手里一枚翠绿欲滴的钢针扎也是，不扎也不是，一时间百感交集。

“实不相瞒，这一针下去，老夫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这位大人心血郁结，经脉阻滞，若再不疏通恐怕就……”

如同狂风，院子里涌出森冷寒意，姜尚脸色一白，知道那妖兽绝对是能听懂他说的话。

荨涵看着一脸安静的化凡尘，脸上也涌出一丝犹豫。

转头，看着一身洗净血色毛发散发洁白白光的的小月，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白妖月那空灵的眸子看着床榻上的化凡尘，又看了看持针的姜尚。

半响，点了点那高贵的头颅。

“扎。”荨涵深呼吸，深深看了一眼姜尚，“不过我丑话在前，若是你出了岔子，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我定当竭尽全力。”姜尚感觉后背如同芒刺在背，知道是那妖兽的目光，当下冷汗湿透衣背，手心却没有丝毫颤抖，对着化凡尘眉心，心脏，小腹等要害连下七针。

看着那上下翻飞的钢针，荨涵眼睛也是一亮，原本听到这姜尚医圣之名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过这几天从姜尚的见识以及此刻那翻飞的钢针来看，这姜尚还是有着极高的灵药师修为。

钢针飞舞不休，愣是飞足了一刻钟，姜尚浑身大汗淋淋，这次不是碍于小月的压迫而是自身的消耗，据姜尚说他原本已经跨入造化之境只是被下药境界跌落，此刻连续施针看得荨涵眉心涌动。

这姜尚可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坚持不住。

“七星鬼针！”到最后，姜尚忍不住一喝，荨涵手心一捏，知道到了关键时刻。

果然，不管是荨涵还是白妖月都死死盯着姜尚手里的钢针，然后眼睁睁看着姜尚一针扎向化凡尘眉心，钢针整根全部没入大脑。

寂静，若这一针没有反应，那一针足以让化凡尘难逃一死，当下姜尚感觉自己再次被杀机锁定。

安静，静到能听到自己呼吸与剧烈心跳，可化凡尘偏偏没反应。

“不应该啊！”姜尚脸色惨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暴涨的煞气。

又过了几个呼吸，就在姜尚承受不住的时候。

“噗嗤。”

躺在床上的化凡尘一口黑血喷出，那一双一直睁着的惨白眼眸动了一下。

姜尚看着苏醒过来的男子，明显感觉到空气里蛰伏的杀机消失了，而那妖兽也是散去了大部分的杀意。

姜尚深呼吸，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如同从海水里捞出来一样，不过庆幸的霎那瞬间却又如置冰窖。

那英俊男子似乎知道姜尚在哪里一般，明显没有视觉的眼眸盯着姜尚，让姜尚如同被远古凶兽盯着一样，当下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好在那目光只是持续了霎那，而姜尚却感觉如同从死亡边境来回跑了一趟，当下心里惊骇欲绝，却也不敢丝毫表露，眼前这三人显然不是凡人，而且看那架势，显然不是遭遇了强敌就是发生了了不得大事。

姜尚决定就算是死也不要搀和进那一汪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浑水。

深呼吸，全身骨头如同散架，好半天彩放松下来，姜尚感受着放松的躯体，顿觉自己是从死神门前过了几趟。

一放松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紧张，不过好在经过整整七天七夜的施针他终于从死神手里将化凡尘从幽冥给捞了出来。

而似乎因为他救了化凡尘，荨涵跟妖兽都不再对姜尚持有特定的杀意。

时间再度流淌又过了几日，姜尚却对那昏迷的女子束手无策。

荨涵拒绝少云与青郞接近冰婵的住所，除了姜尚与少/妇能够接近，少云与青郞被区分开来，两人愕然，却也不敢表露。

此刻姜尚再度握着手心那一本历经沧桑的古书期望能找到冰婵不能苏醒的原因。

透过窗户，那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

姜尚看着那即将落入海中将满地红霞洒满海面的夕阳，宛若隔世。

“先生不必紧张，她之所以不能苏醒，是因为本源残损。”

突然，姜尚感觉眉头一跳，那名为化凡尘的男子明明远在万丈开外，可是那声音却是清晰无比的落入他的脑海，再转头看向院子，少/妇安静的在煎药浑然不觉，而小牧也是心无旁骛玩着沙子。

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好手段，姜尚猜测化凡尘的实力，至少目前看来化凡尘浑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才是。

这！

姜尚震惊。

“大人这……”

“先生救命之恩，凡尘无以为报，今后不必如此拘谨，直呼我名便可，我叫化凡尘。”

“这不太好吧。”姜尚似在那喃喃自语，少/妇抬头一脸诧异，却很聪明的没有插嘴继续熬药。

“爷爷笨笨，爷爷笨笨……”小牧童言无忌，姜尚摇头，看着那远在万丈开外的化凡尘，夕阳的映照下，姜尚似乎看到了一尊无比巨大的影子。

当下内心暗道此子不凡，那瞎了的双眼与断掉的双腿乃是新伤，可是化凡尘醒过来后一点没有沮丧的样子，那淡然的样子浑似瞎眼断腿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

特别是他身上那一股气质让姜尚不自觉的想起一个人。

“先生我有一事相询。”化凡尘的声音传来，如同虚无缥缈，这一手对精神力的绝妙掌控让姜尚发自内心的佩服，他身为灵药师自身精神力早已跨入六道之境，可是却没有化凡尘那般随心所欲。

“知无不言。”姜尚似再度恢复了自傲的药圣模样。

“不知道那小哥身上的符印从何而来。”化凡尘说。

姜尚脸色一变，知道化凡尘说的是少云胸前的圣女印，当下似有难言之隐。

“还望先生告知，那符印的气息跟我一位故人极为相似。”化凡尘距离万丈似乎都能感受到姜尚的犹豫。

良久，姜尚叹息，当他听说少云能从那魔岛逃出生天的时候便隐约猜到了什么，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应了他的猜测。

特别当日那极度明显，如出一辙的让姜尚心里明白化凡尘所言不虚，所以当下也不再坚持。

“那符印乃是我族圣女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