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深走在前面,他眼神迅速滑过四周的监视器,然后将目光投射到花园对面的小阁楼上,那里设有监视点,站着一个站岗放哨的人。
朱雀也已经留意到了,她迅速观察,发现阁楼上只有那个男人一个人,不等北堂深出手,率先从腰间掏出一把消音枪,对准那人的额头,猛然射击,男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小阁楼上。
朱雀侧头看北堂深,只见他在她杀人的瞬间,已经移动到了别墅前面,单手掐住了一个巡逻保镖的喉咙,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却寒光四射。
“老四,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听到了阁楼上响起的噗通声,扯着嗓子喊。
朱雀在那人往阁楼上走的瞬间,快速扑了上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对准他的额头,扣动了扳机,鲜血喷洒下来,她身体灵敏躲开血迹,单脚勾着他的身体,将他缓缓放到地上,避免发出巨大的声响。
北堂深回头看她,她扬了扬眉,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突然闪电般掏出消音枪,瞄准了朱雀的方向。
朱雀动作僵了一僵,因为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噗通倒地声。
原来,她一时得意地向他炫耀成果,却没有留意到有人向她靠近。
灯光下,她明明白白地看到他唇边嘲讽的弧度,她气得咬牙,却又发作不得,确实是她太大意了,差点丢了性命。
北堂深救了朱雀一命,但是噗通倒地的声音,同时也引起了另外的保镖的注意,有人发现了地上的尸体,高声叫道,“有人入侵,大家警惕!”
别墅外面的灯光突然一下全部亮了起来,整个花园也亮如白昼,北堂深和朱雀登时暴露在灯光下面,他们冷静以对,手持双枪,直接闯入了别墅里面。
两人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带着血腥之气,面若冰霜,双眸嗜血无情,所过之地留下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整个别墅大厅已经变得死气沉沉,血流成河,毫无人气,他们跨过一具具尸体,往楼上走去。
教父没有想到自己的老窝已经暴露,还在那张大得吓人的床上,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大,有刺客闯入,我们抵挡不住了。”
教父一手抓过地上的浴袍,匆忙往身上裹,一手探向床头柜,拿出里面的手枪。
在他跳窗的瞬间,房间的门被北堂深一脚踢开了,快速奔向窗户那边,只见一道黑影窜入了花园里面。
他举起枪,对着那道黑影猛烈射击,可惜只击中了一枪,之后他就逃进了黑暗的阴影里面,再也看不清楚方位。
这时候,在楼下留守的朱雀,已经从大厅门口追了出去,从她这个位置,刚好看见教父跳入了假山下面的水池里面,她追了过去,对着水池激烈射击,直到子弹用光,再也扣动不了扳机。
“怎样?”北堂深从窗户跳了下来,跑到她身边。
一股股血水从水池里面冒了出来,但是半天都没有看到教父的尸体翻上来。
“他跑了,这水池里面一定有机关。”朱雀皱了皱眉,“我打中了他的腿,他跑不了多远。”
北堂深冷冷道,“通知流星,追捕上官敖。”
“明白。”
朱雀对着耳机通话器,将他的命令转告给流星。
整个别墅里面,现在一片死气,再也没有活物。
朱雀抬头看了看教父的房间,淡淡提醒他,“那两个女人看到了你的脸。”
北堂深箭步往外走,不想在此地多留,冷漠的声音从前面飘散过来,“她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朱雀最初还以为他将她们灭口了,后来从流星嘴里得知,他强行给她们喂下了毒药,这种毒药会损害她们的脑神经,十二个小时之后,就会变得疯疯癫癫,俗称精神病患者。
两人大摇大摆走出别墅,一辆迈巴赫停靠在百米远的距离,北堂深挺拔的身躯站立在汽车后门前,“你来开车。”
朱雀扬了扬眉,没有反对,她迅速替他拉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后座,她关上车门,跳上驾驶座,一脚踩在油门上,以极快的速度狂飙出去。
她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看他,他闭着眼靠在椅子上,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她的眼神往下,落在他的胸膛处,黑色的夜行衣颜色似乎更深了,就像是被水打湿了一样,她眉头一皱,怀疑他胸膛上的伤口撕裂,渗出了鲜血。
她不由将速度加到最快,黑色的迈巴赫就像猎豹一样疾驰在马路上。
回到别墅,北堂深下车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他单手扶住胸膛,朱雀伸手扶他,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必。”
这个男人,就算受伤,也不会忘记维持他的尊严。
朱雀盯着他傲然挺立的后背,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了垂。
医生替北堂深检查,他脱下夜行衣,露出宽阔精壮的胸膛,上面包裹的纱布果然已经被鲜血侵染,医生叹了口气,“阿深,伤口又崩裂了,照这种情况,伤势什么时候才会好转?你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了……”医生是日本人,说的也是日语,朱雀勉强能听懂,听到“任性”这个词语,她忍不住发出“噗哧”声。
北堂深不悦地抬头看她,她双手背在背后,挺胸抬头站立,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前方,就像刚才那一声嗤笑并不是她发出来的一般。
医生名叫宫本半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以前曾跟在北堂深父亲北堂鹤一的身边多年,在山口组里面也是很有资历的老前辈,所以对待北堂深,更倾向于叔侄之情,说话也不会有太多顾忌。
他一边替北堂深处理伤口,一边嘀嘀咕咕抱怨,“我的医术本来是很高明的,但是碰到不合作的患者,还真是没有办法啊。”
朱雀面无表情的脸,渐渐离开了一条缝,咔哒,抽搐了一下。
北堂深忍耐地皱了皱眉,没想到他越来越离谱,低声嘀咕道,“我看,还是找人帮你看守着比较好,免得再浪费我的药水和纱布了。”
北堂深眉头皱得更紧,“半藏叔,你年纪大了,越来越罗嗦了。”
宫本半藏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这么任性,我怎么会罗嗦?”他抬头,望向目不斜视的朱雀,笑眯眯地说道,“朱雀,阿深就交给你了,至少让他给我乖乖养伤三天!”
朱雀嘴角抽了抽,“宫本大叔,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
“当然是你,小雀啊,现在三口组里面的年轻人,敢跟阿深对着吼的,也就只有你了。”宫本半藏将手上的橡胶手套脱下,笑呵呵地拍了拍朱雀的肩膀,“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别看宫本半藏年纪大,但是手劲却不小,朱雀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巴掌拍了个趔趄,她嘴角抽动得更厉害,“宫本大叔,你确定跟我没有仇?”
让她跟北堂深对抗,让那个专横独断的男人听她的?这简直就是做梦!
不过,等等!
朱雀脑海里迅速闪过一抹亮光,在上官敖的别墅里面,她和北堂深比赛,看谁杀的人多……
“你还欠我一个条件。”朱雀双手抱肩,盯着北堂深。
北堂深皱眉。
朱雀挑眉,“如果你杀了那两个女人,你杀人的数量,会比我多一个,但是你放过了她们,那么,就是你输了。愿赌服输,怎么,你难道想赖账?”
“你说条件。”北堂深几乎忘记打赌是事情。
“我的条件就是,这三天,你不许乱动,更不许做出危险的事情。”她唇角勾了勾,淡淡道,“最好是躺在床上静养。”
北堂深犀利的眼眸紧盯着她,心中抱有怀疑,“我以为,你会让我恢复你的自由。”
她不甚在意地耸肩,拍了拍宫本半藏的肩膀,“谁让半藏大叔这么能唠叨呢。”
宫本半藏听不懂中文,但是从他们的表情里,他也看出朱雀已经说服了北堂深,咧开嘴笑,叽里咕噜地说道,“我先走了,小雀啊,你可要帮我盯紧阿深。”
宫本半藏矮小的身影溜走了。
朱雀淡淡道,“半藏大叔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三天,你归我管了。”
“你胆子不小!”北堂深犀利的眼眸盯着她。
“我胆子不大,不过我记忆很好,我一直都记得,赌输的一方,要服从赢的一方的条件。”她语气淡然。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饶过那两个女人的性命。
“吃药。”她将宫本半藏留下的药瓶打开,倒了药丸,拿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她还真当他是三岁的小孩,需要时时刻刻照看?
北堂深嘴角抽了抽,虽然心头不满,但是愿赌服输,他还是愤然地接过药片,仰头服下。
劳累一晚,加上药里面有安神的成分,北堂深很快就睡着了。
朱雀确定他入睡之后,退出房间,伸了个懒腰,也懒得回家,直接找了一间客房休息。
教父果然老奸巨猾,流星等人奉命追踪的时候,确实在水池底发现了一个设计巧妙的机关,那是一道石门,进入石门,走过一段黑暗的隧道,再爬出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在别墅后门的河沟里面。
河边有木桩,曾经绑着一艘快艇,但是现在快艇已经不见了,而且血迹一直延伸到这里,显而易见,教父已经坐上快艇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