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去世了？”
肖掬月扯出一抹苦笑，猛地摇了摇头，声音瞬间就有些哽咽：“没有，他……失踪了。”
“哦。”杨勋没有再问下去，从肖掬月的声音里他能听出，他似乎触动了她的心弦。他就想起那日方凯说的话，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在她身边呆了整整五年，她都无动于衷，可见，当初她心中的那个人扎得有多深。
杨勋突然想，如果这个世界有奇迹的话，那他希望，那个失踪的男人后来失忆了，被余老救了，结果就成了现在的自己。他静静地看着她小巧的五官，想着，当初她和她的老公应该是多么恩爱。她的性情温婉，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肖掬月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杨勋定了定神：“哪里都不舒服。”
“啊？”
杨勋看她认真的样子，笑了：“掬月，如果我说，我希望我是那个失踪的男人，你信吗？”
“啊？”她还是傻傻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门被推开，余淼儿拎着一把水果刀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什么失踪？勋，你在说谁？”她警惕地看着肖掬月，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杨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手里的水果刀，还没开封的，“哪里来的？新的？”
余淼儿一下子就活跃开来，激动地讲述着她是多么的尽职尽责，走了好几个病房，都没有水果刀。她去医院楼下的小超市也没有卖。结果她跑到医院对面才买到。
肖掬月抿着嘴看着余淼儿细心地为杨勋切西瓜。她想起了自己和季宇凡在一起的时候，她切的西瓜总是会受到季宇凡的称赞。因为，她切得块儿很小，是把西瓜扣过来，网状地切，每拿起一块都是小小的细细长长的。吃起来很方便。
余淼儿在那块西瓜上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切才好。
杨勋皱了皱眉头：“来，把刀给我。”
“啊？那怎么行？你是病号，刚刚晕倒了身体还虚弱着呢。”余淼儿不肯给他，继续研究着。一刀下去，西瓜啪的一声裂成了两瓣。
肖掬月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轻声说道：“淼儿，我来吧，你跑那么远买的刀，歇一会儿。”
尽管余淼儿对她不是很友善，但是她的说辞她还是能够接受的。于是，她把刀递给了肖掬月，瞟了她一眼，就坐到了杨勋面前的椅子上。拾起他的手，甜腻腻地说道：“你看，人家为了你都跑了那么远的地方。你也不好好谢谢人家。”
杨勋微微扯了扯嘴角：“那好，谢谢。”
“你这不情不愿的，像是人家逼你似的。”余淼儿撒着娇，把他的手贴在脸颊上，摸索着他干燥的皮肤，眼神热切地看着他。
杨勋瞟了一眼正在切西瓜的肖掬月，她切西瓜的手法突然让他觉得很熟悉，好像是自己刚刚想的就是那么切……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
肖掬月切好了西瓜，觉得自己似乎是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于是就借口工作室有事情，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看了杨勋一眼，那面是波澜不惊的眼神，无动于衷的神色，肖掬月心头一紧，匆匆地转身就离开了。
杨勋的突然的晕倒，好像一下改变了什么，他们的关系从开始的暧昧不清到现在似乎形同陌路一般。她知道，改变的不是自己，而是杨勋。她有种预感，他在心里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
方凯回来了。他急着来找肖掬月。
“掬月？为什么那么急着回来？工作室这边怎么了？”时隔多年，方凯对她的感情依旧，他的眼神中总能看出那么热切的情感，带着一些宠溺。在他心里，肖掬月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她没有再找，而自己也没有别人，一心一意只对他好。这么多年，这种模式他已经能够适应，他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哦，没事。”肖掬月将自己投身在沙发里，双手揉着额头和后脑，一下一下的，缓解着疲劳。这两日不眠不休地照顾着杨勋，自己回到工作室才发现，紧绷的神经一松懈，竟然像是踩空了一般，头重脚轻的。
“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做个督导？”方凯回来，第一时间就来了她的工作室，连A大都没有回。
“好，但是不是现在，我想睡一会儿，好困。”肖掬月的声音很小，有方凯在，她也卸下了防备，头越来越沉，好想睡上一会儿。哪怕一会儿。
方凯皱着眉头深深地凝视着她，只有均匀的呼吸，不想打扰她，肖掬月很快便睡着了。
她的肌肤很白皙，闭上眼的时候，五官看起来很秀气。眉头微蹙，好想睡得很急，还来不及摆个舒服的姿势，就窝在那里进入了梦乡。她看起来太疲惫了。
“这两天都做什么了？这么辛苦？”方凯轻声说道，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拾起沙发的一个抱枕，轻轻地拉开拉链，抱枕展开变成了一个薄薄的被子，他把它轻轻地搭在肖掬月的身上，又拿了另外一个抱枕塞在肖掬月的头部下方。
“嗯？”肖掬月轻轻抬了一下眼，呢喃了一声。
“没事，你睡吧。我给你添个枕头。睡吧，我在这。”方凯像哄孩子一样，还轻轻拍了她的手臂两下。
肖掬月立刻就又闭上眼睛，眉头也舒展开了，沉沉睡起。
方凯看了她半晌，直到腿部发麻，他才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其实，他今天坐的早班飞机，起得很早，身体也很疲惫。拖着有些酥麻的腿，他在地上努力地走了几个来回，才渐渐恢复自如。
站在窗前，他看向对面的楼房，这间工作室是他帮忙组建起来的。他还能想到当年肖掬月生下季思凡之后，那种呆滞的目光。他跟她交流，她每次都是要问几次：“你刚才说什么？”
他怕她哪天得了重度抑郁症，做出过格的神情。那个时候，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还好，都过去了，他看着她将自己的思念掩藏在内心深处，看着她变得麻木，他才松了一口气。
五年了，他已经不小了。父母催着自己结婚，他曾经就想把肖掬月带回去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他其实有喜欢的人。可是，哪怕是应付，肖掬月都不答应。换句话说，她已经锤炼得能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哪怕对象是他。
转过身，双手环胸，他看着窝在沙发里的女人。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太窝囊，对她就是强硬不起来。自己现如今，有多少女人趋之若鹜，而他却偏偏只钟情于她一个。看着她，他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天色渐晚，方凯坐在肖掬月的椅子上看一本刚在研讨会上淘来的书，一个美国人写的，很奇葩的心理学观点，他很快就读了一半。
肖掬月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男人，她静静地看着他，他其实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可是骨子里并不是。他很有魄力，很有见地。这么年轻就对这个领域那么有见地。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他这么一个朋友在身边。
可是，她知道，方凯并不那么想。当初自己跟季总在一起，他便远远地看着，祝福着。而季总离开了，他便静静地呆在自己身边，一呆就是五年。
肖掬月想，自己有什么可值得的？杨勋的出现，让她开始重新审视她和方凯之间的关系，说是朋友，可是方凯并不这么期望。既然能有杨勋，既然可以对杨勋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方凯？
如果，她真的对方凯以外的男人动了心，那么，对待方凯是不是不公平。她问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方凯当作一个对象来看待。如果，自己想要给季思凡找一个父亲，那么，方凯无疑是最佳人选。
“你醒了？”方凯合上书，微笑着站起身，走过来双手掐腰，宠溺地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