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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若有所思 (1)

魏文建一路气喘吁吁,奔到祝敬亚的墓前还惊魂甫定,待谭文韬和常双群、阚珍奇等人迎过来跟他握手的时候,两眼还不时往山下巡睃。

韩副主任还没有上来,但是魏文建的心绪稍微稳当了一些──韩副主任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兵。

谭文韬问常双群:“那姑娘是谁?”

常双群眯着一双看不见色彩的眼睛,认真瞅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旁边蔡德罕说:“是韩小瑜。”

再往山下看,又上来三个女同志,原来是丛坤茗和楚兰一边一个搀着柳潋上来了。

蔡德罕介绍说,不仅是原七中队学员接到了通知,许多与七中队有关联的保障人员也接到了通知。丛坤茗和楚兰是昨天到的,前者还有一个任务,是来接柳潋到W市治疗腿伤的,这位已经声名遐尔的著名骨科教授,近几年来致力于一个课题,就是要把柳潋摔碎的膝盖恢复到原位。楚兰现在是某基地宣传处的副处长,此行也有专门陪同丛坤茗和柳潋的意思。

半山腰上的韩副主任也看见了几位女同志,便停下步子,等待她们。

这时候,马程度像坦克一样轰轰烈烈地开了上来,见面就是拥抱,抱住谭文韬说:“啊,谭老一啊,当师长啦!这些年,也不给兄弟写个信打个招呼。知道你当师长的消息,我在某某市白天鹅酒家请了一桌客,在你缺席的情况下还为你大大地庆祝了一下,不信你可以问老魏。”

魏文建咬牙切齿地说:“别把你跟我连在一起。”

常双群轻轻地拉了一下魏文建的胳膊,往旁边闪了一下,问道:“老魏,我看你神色不对,是不是不舒服啊?”

魏文建差点儿就落泪了,捏住常双群的胳膊说:“老常,我可能要犯事。也许,今天就……”

话到此处,嘎然打住。

“哪方面的事?”

魏文建苦笑着说:“这年头,别的事还叫事吗?”

常双群不再问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老魏,我给你一句忠告,争取个主动吧。”

魏文建长叹一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哦!我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愧见故人啊。”

正说话间,韩副主任等人上来了,大家都缄默不语。

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口令:“原W军区炮兵教导大队第七中队学员注意,立──正!”

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这个口令上。男的、女的、大的、小的、激动的、悲哀的、穿军装的、西装革履的、大腹便便的、依然精瘦的、心地坦然的、忐忑不安的,眼睛里的渣滓都在这短暂的瞬间被口令声滤去了,只剩下服从和尊敬。

发号施令的是大校师长谭文韬。

谭文韬双手抱拳,跑步,至韩陌阡约十五公尺处,立定,放臂,再抬臂敬礼──

“副主任同志,原W军区炮兵教导大队第七中队,应到六十三名,实到二十八名,请您指示。原第七中队第一区队学员区队长谭文韬。”

韩陌阡抬起右臂,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稍息。”

待谭文韬下达了“稍息”的口令之后,韩陌阡走到了人群当中,说:“大家都不要这么严肃,我们今天是来看望我们敬重的祝敬亚教员,也是一次重逢,真是难得一见啊。”

然后大家就放松了,前七中队学员们又纷纷上来单独向韩副主任敬礼,握手,互致问候。

轮到魏文建的时候,魏文建的嘴巴动了动,只说了个“韩副主任……”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韩陌阡笑了笑,把手伸给魏文建,让他在那上面简单地握了一下,又迅速抽出来递给了凌云河。

凌云河敬了个礼说:“韩副主任,我们这要算是黄埔七期了吧?”

韩陌阡说:“看这态势,是有黄埔的架式啊。不过有人告你凌参谋长的状呢,是不是有点单纯的军事观点啊?当团长的时候跟政委各拉各的车,各跑各的道啊。”

凌云河说:“您老人家一个电话打去了,我给人家检讨了。主要责任是在我这里。其实说起来也都是工作矛盾,个人品质都是好的。

韩陌阡点点头说:“我都知道了,我感到你比在七中队的时候听话了。”

接见蔡德罕的时候,韩副主任说:“等一下,我来宣布一项命令──兹任命,原炮兵某某独立师养鸡场正班级厂长蔡德罕为国营某某某某工厂副处级副厂长。”

大家都有些发呆,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从蔡德罕脸上的表情大家就看出来了,不是假的。这小子早就知道了,深藏不露呢。

蔡德罕只是憨笑,笑得眼泪丝丝的。

韩副主任愉快地解释说:“这个命令不是我下的,是某某某某委员会组织部下的。蔡德罕已经通过了计算机M—PC级考试,并且被某某某某兵工厂录用为副厂长了,下个礼拜就要报到了。蔡副厂长,祝贺啊。”

蔡德罕说:“这不都是首长给我忙来的嘛。”

韩陌阡环顾四周,问:“今天这个活动是谁发起的?给我们下个通知,也不说组织人是谁,把气氛还造得很神秘。”

大家面面相觑,原先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韩副主任,可韩副主任也蒙在鼓里,看来确实有点神秘了。

魏文建的心里却扑通一声落下了第一块石头——原来是这样,种种猜测都不成立了,暗笑自己是庸人自扰,真是作贼心虚了。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关,他的补救措施很快就会见效。

直到韩副主任露面了,大家才发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不知道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是谁,算一算时间,今天也不是祝教员的忌日,不知道是谁做了文章。趁其他人同韩副主任交谈之际,谭文韬和凌云河、常双群站在一边侦破,凌云河说:“估计还是韩副主任搞的,可能老人家又有什么课题了,要给我们再上一堂政治课。”

常双群也认为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谭文韬想了想说:“我看不像,韩副主任要是有什么想法,他会给我们打电话的,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地把我们都弄来。我分析是蔡德罕玩的名堂,第一,他有作案动机。这老兄已经被录用为某某某某工厂的副厂长了,近日就要离开这里,临别之际,把我们招呼到一起聚一聚,缅怀同学友谊,交流感情。第二,他有作案条件。这些年来,这老兄闲得发痒,把我们每个人十几年的行动路线都琢磨得了若指掌,只有他有可能全面覆盖通知。第三,他有作案时间,不像你我屁股后面有千军万马,他除了指挥几百只鸡,就只能指挥柳潋和他儿子了,这回他差不多调度了半个师的团以上干部。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都在窥探我们的演习进程,选择在演习结束而部队尚在修整的时机,使我们这些穿军装的脱身成为可能。不信你们把蔡德罕叫来审讯一下,由不得他不从实招来。”

凌云河便把蔡德罕叫了过来,谭文韬把上述推理复述一遍,蔡德罕笑了,说:“席师长火眼金睛,这次活动就是我发起的。”

凌云河一听就火了,“你老蔡胆子也太大了,一下子指挥了半个中队党政军几十号中高级干部,连个名字都不暴露。”

蔡德罕说:“人微言轻,我要是以蔡德罕的名义下通知,你们能听我的吗?我不落名字,让你们谁也猜不透,还以为是萧副司令和韩副主任通知的,你凌参谋长敢不来?这就叫兵不厌诈。再说,这里再过两个月就交给地方办水泥厂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就那么狼心狗肺,就不该来看看祝教员?”

常双群说:“该来是该来,可你也得说到明处,让我们大家疑神疑鬼的。”

凌云河说:“更可耻的是还让我们自备干粮。你都当副厂长了,就不能请我们吃一顿?”

阚珍奇说:“自备干粮这一条来得绝,是韩副主任的风格。就凭这一条,我们还真的以为是韩副主任组织的。”

蔡德罕说:“让你们自备干粮,那是打迷魂阵,就是要让你们把视线往韩副主任那里集中。我是拉大旗作虎皮。”

谭文韬说:“尤其严重的是,还明目张胆地进入演习战区的局域网,搞密电码,扰乱指挥程序,简直有破坏军事行动的嫌疑。”

蔡德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地说:“这说明贵军的抗干扰能力还是有问题啊,很脆弱啊,连咱山野百姓都能钻空子。我就是要提醒各位首长——你们那个高科技,还差得远。只要有谁敢表态不追究我的责任,十分钟内,我就能让你们的指挥系统陷入瘫痪。你们信不信?各位首长,任重道远啊。”

凌云河说:“你老蔡别坐井观天。玩计算机这玩意儿,人对人个顶个,老子不怕你。”又说:“我没有备干粮。你老蔡不管我一顿饭,我抄你的家。”

蔡德罕叫道:“我能不管你们的饭吗?昨天晚上,三个女同志炖了五只鸡──听清楚了,是我自己掏钱买的,等下请你们吃鸡汤面条。”

凌云河义愤填膺地说:“有你这么组织活动的吗?都什么年代了,还请吃鸡汤面条,也亏得你能做得出来。简直农民作风。我拒绝接受。”

蔡德罕说:“那好,我每人发你半只鳖,三人一瓶茅台怎么样?”

凌云河仔细地盯着蔡德罕看,总觉得那张养鸡的脸上形迹可疑,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说:“你这个地头蛇还有这么大的气魄?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能给每个人发半只鳖。”

蔡德罕说:“你凌参谋长也太小看人了,本养鸡场大小也是一个企业嘛,给你发半只鳖也不是多大个事。不过……”

凌云河把大巴掌一挥,说:“看看,还有不过。不过个屁,你敢发,我就敢吃。”

蔡德罕说:“不过,你得请示韩副主任。你敢请示,我就敢发。”

凌云河一拳擂在蔡德罕的肩膀上:“狗日的,还是送个空头人情。我要是敢请示韩副主任,还差你那半只鳖?算球了,我也不吃你的鸡汤面条了,老子的队伍任务解除了,就在黄龙岗安营扎寨,饿一顿算球了,等会老子回去吃小灶去。”

常双群在一边说:“老凌你也别摆谱了,关于吃饭的问题,等会再说。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活动怎么搞,还是要向韩副主任请示。”

然后就选举谭文韬去请示。

谭文韬不仅向韩副主任请示了活动的问题,还揭发了此次活动是蔡德罕擅自组织的。

韩副主任说:“蔡德罕办的没错,你们是该来一趟。看祝教员是一个方面,看看母校也是有政治意义的。选择在演习结束之后,时机也把握得好。不然,地方的同志还好办一些,我们这些带兵的,哪里能聚这么齐啊?应该表扬蔡德罕。”

谭文韬说:“这些年来,我们又何尝忘记过N—017?我后来上过炮兵指挥学院,上过陆军指挥学院,还到国防大学进修过,可是不管是在哪里学习,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匆匆过客,作为一个军人,我就认定咱们W军区炮兵教导大队是咱们的母校,这是我们军事生涯的启蒙地。到这里来,我们都是真诚的。”

旁边的阚珍奇和栗智高等人也都说,确实是这样,这些年,有的同志回来过,有的没有回来过,但是,在W军区教导大队受到的教育是终生难忘的。

马程度在一旁嘟囔说:“老蔡组织得也太不严密了。提前讲一声啊,我还可以拉一点赞助。”

韩陌阡很注意地看了看马程度,并且认真地打量了马程度的鼻子。但是没说话。

韩陌阡才转过脸去,马程度的腿上就挨了一脚,是凌云河踢的。

凌云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找不自在是不是?”

谭文韬说:“既然是以祭奠祝教员为由,也得有个程序吧,请韩副主任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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