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皓峰从出院之后,就搬到了离平安不远的一个小地方,那个地方非常的小,还没有东区大,经济也不发达,是个简单的小地方。我曾经查过,还有泠当时传过来的照片。用你的手机收……”
“老爹呢?”
“没有回应。”
黑少只能挂上电话,这时他已经在去小镇的路上。从手机当中看,倪氏的房子是一栋白色的洋楼,两层,屋顶看上去还有一个阁楼,在一片灰色的房屋之中十分的显眼。
“这种地方吗?”黑少若有所思的说。
按照宅男提供的路线,大概花了两个小时,黑少终于抵达了小镇。真的是一目了然的地方,黑少将车速降下来,路过的镇民时不时指着黑少的迷你COPRE。没有多久,黑少就看到了白色的屋顶,在那栋房屋的门外已经停有车子,是老爹的车。
黑少赶紧把车开过去,洋楼的门是敞开着的,黑少注意到客厅窗子上的玻璃似乎碎了一块。他走进去,里面十分的安静或者说这个小镇本身就是极其安静的。不仅是客厅的玻璃,在玄关和客厅交接的地面有利器插入的痕迹。
黑少停在客厅的中央,从这里可以看到通向后院的走道,门没有关。一切都像是正在进行中却硬生生的被止住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黑少沿着楼梯走上二楼,楼梯处交界走道的地方,有一扇窗子,光线从那里射进来,从这个窗户看过去,黑少可以轻易的监视洋楼外面的整条街道。
黑少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木质的地板,鞋子踩在上面的声响异常的明显,在接近第三个房间的走道上,可以看到被某种利器劈开的痕迹,它们刺穿了地板。“老爹……”黑少越过那两道痕迹,再往里走,有一个房间是敞开的。黑少在那里发现了老爹的身影,他像是早就到了,黑少走过去,他有一种错过的感觉:“泠呢?”
被称作老爹的人,正是‘四叶草’的首脑,他每次出现对黑少和伊如熏来说都征着一个新的挑战。‘四叶草’所有的惊天行动都来自他的策划。他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符的外号。老爹正默默的站在德萨。西斯克和伊如熏做最后搏斗的房间。这个房间与洋房其它的房间没有任何的区别,简单的装修和温馨的色调。白色的窗帘由于窗户敞开的缘故,来回飘荡着。棕色的原木床,就摆在不到一米的地方。
老爹是个沉默的人,‘四叶草’的人都知道,伊如熏一直以为他像是某种金属或者是石头中的花岗石。除了在解释行动时如同演讲家一般的气势,其余的时间他总是很少说话。可是伊如熏总是觉得他像背负了秘密太久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秘密变成了包袱,说不出来的辛苦。
老爹是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对过去的自己不了解也没有过多的印象,当他在医院再度睁开眼睛,他就只以老爹的身份生存下去。‘四叶草’的人都知道,过往对老爹来说是一片虚无。而‘四叶草’的人还知道,老爹是说不一二的人,他这种顽固使伊如熏更坚定了金属的说法。
现在,黑少猜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老爹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黑少抵达之前,这里已经没有伊如熏的踪迹,仅剩下空壳一般的洋房,像一座坟墓。老爹进来之后仔细勘察过,他甚至比鉴证人员更细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电话线被剪断,他在这个房间捡到了一枚细长的银针,这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熟悉。
“ENWS的教官果然名不虚传。”
象走,当时在场的还有黑山家的野兽之瞳,况且她还使用了LK,那个人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这时,黑少注意到老爹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握着物品。然后是《XX》的铃声,老爹展开自己的手掌,那是从伊如熏身上掉落的手机。老爹没有接通,他把手机放入裤袋,开口道:“宅男说一直联系不上你?”
“我保证没有下次。”黑少举手表明,他可不想受到老爹指派奇怪任务的电话还有那一叠罚单。
老爹垂下视线:“我知道你现在和他在住一起。”但老爹语锋一转,侧过身目光捕捉到黑少的视线:“黑山家的人说ENWS的教官要见我?”
“你怎么看?”
“ENWS的教官为什么要见我?”
“难道我和他认识吗?”
意外的老爹一改往日的作风。他没有说伊如熏怎么样?也没有提到ENWS的目标倪皓峰,可是他却问了黑少最无法回答的问题。
SHADOW和ENWS教官的关系又何止是认识呢?
黑少难得露出苦笑,他可不是来接受拷问的,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五年前的SHADOW,那个不冷酷却有着一双热带鱼似的眼瞳。每当在他猎取目标时,那双眼瞳弥漫着杀气,毫无感情,透着的狠厉令人心有余悸。这就是那个仅此于ENWS教官的SHADOW 。
“老爹,你知道ENWS的人都是疯子,我可不了解疯子想法。”
“是吗?”
“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事而你却帮我记着。”他淡淡的说,然后走出房间。
“老爹……”黑少叫住他,张了张嘴,有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打算怎么办呢?泠被带走了,你真的要去见他吗?”
他可不是个儿戏的角色,至今为止,黑少还记得五年前被追杀到背脊发冷的感觉。老爹也看过宅男传过来的资料,从资料上看,ENWS的教官是个没有破绽的人,当然他最失败的记录就在眼前。
“或许。”老爹停了一下,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使黑少急躁,你真的忘记了吗?这才是黑少想问的说的话。
“冷的身上还有另一个定位器,只要她开启,宅男就能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那ENWS的教官呢?”黑少摸不清老爹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是老爹的回答。I
他紧握着枪,那一次其实他就在附近,他感觉得到。那个人的存在就像是阳光或者是黑暗中的星星,你能在一千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是如此的耀眼和绚烂。也许事实并不是这样,也可能是因为那么多年,他只追寻着这道身影,所有他的世界里只有他,所以他一眼就能找得出他。
不能在呆着这里,他很快会像闻到气味的恶狼,找上门来。他正在冥思苦想所有逃过那个人的方法。
这是在纽约,皇后区。这里林立的,已经不在年轻的建筑使纽约有着岁月的魅力。他们刚才才从某间就旅馆的后门跑出来,停在阳光找不到的巷子里。旁边的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说:“反正你们ENWS的人,我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相对的如果那个人猜到是他,他所有的行动就会像暴露在街边的老鼠,完全被那个人预测。
“喂—去哪?”
“地铁站。”
“平民窟里德大街,三百一十四号,那里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们。”
“等等——SHADOW——”
SHADOW停下脚步,他的脸上一片冰凉,使人不能靠近:“ENWS的SHADOW为什么要救我?”
“据我所知,你可是ENWS的得力干将,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遗弃ENWS的东西?”
“不,没有。只有我认为值得的东西。”SHADOW勾起一点笑容,那隐藏在其中的情绪,不是谁都能明了的。那个人当时正躺在旅馆的床上,如果不是SHADOW二十分钟之后,他将死在教官的手下,可是SHADOW出现了,他和那个人一起从窗户跳了出来而不是正门。
“我虽然不聪明,可不是笨蛋。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答案他现在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从脖子上扯下一个东西,这是那一年他得到的礼物,他很少会要求那个人给予他什么,这是唯一得到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他交给旁边的人:“你叫夜对吧,帮我保管它,它对我非常重要。”
“喂。喂。什么意思?”
“现在ENWS的目标将会是我这个背叛者。”
“如果我死了,帮我留着它。”
旁边的人不明所以的盯着手心里的东西,那是一条项链,上面还带着人的体温。而项链上的每一个雕花都像是圣马克教堂的壁雕一样,充分说明了它的价值。决不是在普通商店能买到的,项链的中间垂着一个拇指大的椭圆形。
他打开它,以为会看到什么东西,一张女人的相片或者是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是里面竟然只是告解无数人,被钉在十字架的耶稣。
让人大吃一惊。
这条项链一直在黑少的手上,直到他们逃过ENWS的追捕,事情尘埃落定。黑少才在黑山家的医院把它还给老爹。
老爹开车回到了,他在郊区的房子。那是一栋独立的公寓,光是从外表看就比室内的鸽子笼宽敞得多。车库能通向一楼的客厅,中间架着旋转楼梯,简洁的黑白装潢使空间空旷也分外冷清。公寓的二楼有完整的卫浴设施,整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老爹的卧室,一个是书房。
他走进书房,人真的可以没有记忆的支配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以肉体之姿独立生存。有什么是可以证明自己,与别人是不同的,有区别的?那就是过往的经历。它承载着个人的所有,你做过的事,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成今天的你都需要记忆的支配和肯定。
所以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怎么能没有记忆呢?
书房和一楼一样,装潢简单大方,五米高的书架,宽大的玻璃窗前摆着长形的书桌,老爹走过去。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但在不经意间还是有少许的片段,无声无息的出现。比如说异国的街道,每当这时,老爹仿佛一个旁观者,没有任何感情的看待着这些画面。
他把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打开,一眼便可以看见放在角落的方形天鹅绒盒子。那是珠宝店才会出现的东西,用来收藏珠宝的盒子。老爹将他揭开,里面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或钻石。
是一枚散发着光泽却透着一点老旧的银色坠链,它大概拇指大小,上面满是繁复精细的纹路。它不像是哪个大牌银饰会出产的产品,它没有商业感反而有一种不被人轻易发现的细腻。这种坠链,一般是可以打开的,有的人会用钻石点缀,有的人也会在里面放置一些私人物品,比如一张照片。
但这并不像现代人会干的事,十八、十九世纪的人才会有这种含蓄的爱好,这就是它不像出现在商场货架的原因。
“既然,我们都没有死,我就把它还给你了。”黑少那么说,想要把东西交到老爹的手上。“真没想到,你会有那么不符合你气质的东西戴在身上。”
“这是什么?”
黑少有点傻眼,他仔细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爹:“这东西是你让我先拿着的,你不记得了吗?”
老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黑少手里的项链。
“报应来得还真快。”这时黑少已经要比之前更了解眼前的人了,不知道他是在说老爹还是说另一个男人。他挥了挥手,就要走出去:“反正,我完好无损的还给了你,你想扔掉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