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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可儿戏(1)

在伦敦西区的半月街上有一座豪华的公寓,里面住着一位叫亚吉能的绅士,他可是一位地道的英国绅士。

这天下午,他正在自己的琴室里优雅地弹着钢琴。仆人端着下午茶走进了起居室,亚吉能也刚好停止了弹琴,来到了起居室。当仆人把茶点放在桌上的时候,亚吉能突然问他说:“你觉得我的琴声怎么样?”仆人说:“先生,我没有听到,偷听别人弹琴是不礼貌的。”

亚吉能十分惋惜地说:“你竟然没有听到。其实我弹琴并不追求精确,按部就班地弹琴谁都会,可是我弹琴是很有激情的。我弹琴时付出了我的感情,这正是我的优点。至于那些精确的技巧,只是表象而已。”

仆人对此十分赞同。亚吉能又说:“对了,我姨妈要来拜访,你为她准备好黄瓜三明治没有?”仆人把桌上的三明治拿给他说:“先生,准备好了。”

亚吉能伸手拿起两块,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同时又开始了唠叨:“对了,我怎么看见你的登记簿上写着:‘上礼拜四晚餐的时候,我们喝掉了八瓶香槟。’”仆人承认了。

可是亚吉能继续追问:“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在我这个单身汉的家里,仆人都能喝到香槟呢?”仆人诚实地说:“先生,是因为香槟酒非常不错。要是在有太太的家里,仆人就很难喝到了。”

亚吉能惊讶地说:“天哪,结了婚会有这么大的不幸?”

“我觉得婚姻本身挺好的,先生。”仆人说,“不过我对婚姻的经验太少了,我只有一次经历,而且还是由于一次误会造成的。”

亚吉能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对你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

“是的,先生,我自己也觉得这不算什么有趣的事情。”仆人一脸无辜地说。

亚吉能对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可以下去了。”等他说完,仆人恭恭敬敬地走了出去。亚吉能接着自言自语道:“这个仆人怎么对待婚姻的态度如此随意?他们这些下层人应该给我们这些绅士带个好头。他们太没有阶级责任心了,要他们能干什么!”

就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仆人突然又出现了,他说:“您的朋友华任真先生来拜访了。”说完,仆人就转身离开了。

亚吉能一见到华任真走了进来,表情夸张地说:“我亲爱的任真,你来城里做什么?”

“我能来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来找些乐子。你看看你,现在还是饱食终日。”

亚吉能冷冷地说:“没事就吃东西,这可是贵族们的规矩。我自从上礼拜到现在,都没看见你,你到哪里去了?”

华任真走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对他说:“我一直待在乡下。”亚吉能又追问他:“你去乡下都做什么了?”

“唉,到城里是为了找乐子,在乡下当然是被别人找乐子。真是太无聊了。”华任真一边脱下自己的手套,一边说。

“你说的那个‘别人’是谁?”

华任真十分淡定地说:“也就是一帮邻居。”亚吉能又追问:“你那帮邻居怎么样啊?”华任真无奈地说:“烦死了,我都不想理他们。”

亚吉能又伸手拿了一块黄瓜三明治,对华任真说:“那他们一定非常喜欢你了!”华任真没有回答他,却问他说:“你这里摆这么多茶点干什么?还有黄瓜三明治。有人要来喝茶吗?你怎么这么奢侈?”

“唉,还能是谁呢?是我姨妈和关多琳。”

华任真一听到这个,顿时来了兴趣:“太好了!”因为他正在追求关多琳。

可是亚吉能对他说:“是挺好的,可是恐怕我姨妈不想在这里看到你!”华任真有些不明白了。亚吉能对他说:“你看你追求关多琳时候的样子,真是太不堪了,简直就是糟糕透顶。”华任真却不以为然:“我非常爱她,我这次来是专门向她求婚的。”

“你不是说你来这里找乐子吗?求婚是找乐子的事情吗?”亚吉能抓到了他的话柄。华任真不屑地说:“这是一种浪漫的说法。”

亚吉能说:“我可不觉得求婚有什么浪漫可言。谈情说爱还可以,求婚就很没意思了。如果得手当然了,一般都会得手的,到那时候,恋爱时的心情全都没有了。浪漫的本质就是得不到,难以捉摸。我要是结婚了,我肯定要忘记自己已婚这个事实。”

“你就是这样。有些人是真的记性不好,可是你,离婚法庭就是给你这种人准备的。”

亚吉能得意地说:“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离婚那也是天意难违。”

华任真刚想伸手去拿一块黄瓜三明治,亚吉能就拦住了他:“别动,这可是我专门给我姨妈留着的。”说完,他自己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华任真鄙夷地说:“那你还不停地吃?”

“我当然能吃,那可是我亲姨妈。”说着,他把空盘子拿到了一边,对华任真说,“你吃些牛油面包吧,那本来是给关多琳准备的,她最喜欢吃了。”

华任真拿起牛油面包吃着说:“味道真不错。”亚吉能大喊着:“你可别全吃完。瞧你的吃相,好像关多琳已经嫁给你了一样!她还没答应你呢,而且我觉得,你也娶不到她。”

华任真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亚吉能神秘地告诉他:“女孩子一般不会嫁给主动追求她的男子。”华任真说:“你胡说!”

亚吉能认真地说:“我才没胡说,这可是真理。你没看到那么多单身男女吗?再说了,我也不许她嫁给你!”华任真瞪大了眼睛,对他说:“你凭什么不许啊?”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关多琳的表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华任真说:“要我允许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和那个叫西西丽的是什么关系?”说完,他得意地拉了一下召唤仆人的铃铛。

华任真急忙掩饰说:“西西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那个西西丽我从来都不认识。”

这时候,仆人进来了,亚吉能对他说:“你到吸烟室去把华先生上次忘在那里的烟盒拿来。”仆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

华任真惊讶地说:“原来我的烟盒在你这里!你怎么不早说,我差点为此报警,还要悬赏去寻找呢!”亚吉能打趣他说:“你要是悬赏倒还好了,我正缺钱花!”华任真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现在不是已经找到了嘛。”

这时,仆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放着一个烟盒。亚吉能伸手拿了过来,仆人又转身出去了。

等仆人走了以后,亚吉能拿着烟盒装模作样地翻看了几下,对华任真说:“你太不厚道了,任真。不过不要紧,我已经看过烟盒里面的题字了,这不是你的东西。”

华任真急忙走近他,对他说:“这肯定是我的。你平时都知道我用这个烟盒的。再说了,你怎么能偷看里面的题字呢?这是我的私人物品,偷看可不是君子所为!”

“谁规定我能看或者不能看了?真是无聊,现代文明多半都是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才发展到现在。”

华任真有些着急地说:“我不想和你说什么现代文明,这种东西不是咱俩能说得清的。我就想要回我的烟盒。”

亚吉能还想逗逗他:“好,咱们说这个烟盒,这好像不是你的烟盒吧?上面写着西西丽送给某人,可是你却说你不知道西西丽是谁。”华任真无奈地说:“好吧,我实话实说,西西丽是我阿姨。”亚吉能感到很惊讶:“是你阿姨?”

华任真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是一位漂亮的老太太。她就住在乡下。你还是把烟盒还给我吧!”亚吉能没有把烟盒给他,而是缓缓地走到沙发背后,然后说:“真的吗?可是你的阿姨为什么要自称是‘小西西丽’呢?”说着,他读出了烟盒里面的题字,“你的挚爱小西西丽。”

华任真走到沙发跟前,然后跪在上面对他说:“你这家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阿姨长得小,难道这个都不可以吗?你以为所有人的阿姨都跟你阿姨一样啊?太荒唐了,快把烟盒给我。”说着,他就去追逐亚吉能。

亚吉能灵活地闪开了他,对他说:“就算你说得对,可是你的小阿姨为什么叫你叔叔呢?”接着他又念了一句烟盒上的题字,“赠给好叔叔杰克。”他继续说,“就算你的阿姨长得很小巧,这个她自己说了算。但是,她怎么会叫你叔叔呢?我有些搞不清楚。再说了,你又不叫杰克。”

华任真说:“是的,其实我真名就叫杰克。”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说你叫华任真,我还把这个当成你的真名,对大家也这么介绍你。你现在却说你不叫华任真,那我真是糊涂了。对了,这烟盒里还有一张你的名片。”说着,他从烟盒里拿出一张名片来,对着名片说,“‘华任真先生,学士。奥巴尼公寓四号。’这张名片我替你保存了,免得有一天你对我或者关多琳不认账了。”

亚吉能把华任真的名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华任真说:“好,其实事实是,我在城里的时候叫华任真,一到乡下我就叫杰克了。这个烟盒就是我在乡下时收到的礼物。”

亚吉能还是紧盯着他不放:“好吧,就算这样,还是不能解释你的小阿姨叫你叔叔啊?你不要吞吞吐吐了,张开你的嘴巴!”

华任真无奈地说:“你的口气就跟牙医一样!”

亚吉能说:“就算我是牙医吧,你快点说,要老老实实地交代!我不妨告诉你,我早就怀疑你是一个双重身份的人了,现在被我抓到证据了。”华任真辩解道:“什么双重身份?你胡说什么呢?”

亚吉能得意地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一会儿叫华任真,一会儿又叫杰克,我就给你讲一讲为什么怀疑你是双重身份的人。”

华任真这次真的认真了:“先给我烟盒!”亚吉能就把烟盒递给了他:“说吧!我倒希望你无话可说!”说完,他坐在沙发上等着华任真开口。

华任真说:“你这家伙,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从小被一位叫贾汤姆的老先生收养,后来他留下遗嘱,指定我做他孙女西西丽的监护人。西西丽叫我叔叔这就算合情合理了吧?西西丽就住在乡下。”

亚吉能问他说:“你的西西丽住在哪里的乡下?”华任真说:“这你管不着,我又不会带你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地方也不远。”

亚吉能恍然大悟:“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在两个地方有着双重身份。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你到底理解不理解我,你总是这样瞎猜测。我只是为了对我的监护人负责。为了能有机会进城,所以我就谎称我城里有一个弟弟叫华任真,他是个经常捣乱的人。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亚吉能说:“虽然我怀疑你是以双重身份在生活,但是其实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你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华任真有些好奇:“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亚吉能说:“你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叫‘华任真’的弟弟,为了能方便进城。而我也创造了一个叫‘梁勉仁’的长期病人,以便我可以抽空到乡下去。举个例子,如果梁勉仁身体出了什么毛病,那我就得去照顾他,而我今晚就不能陪你去吃饭,因为我在一个礼拜以前就和我姨妈约好了。”

华任真吃惊地说:“我没说要请你吃饭啊?”亚吉能很生气:“我知道!是你太无礼了,你怎么能忘记给我送请帖呢?你太愚蠢了,收不到你的请帖真让人气愤!”

“那你还是陪你的姨妈去吧!”

亚吉能却说:“我不想去!我上个礼拜一已经去过了,每个礼拜陪她一次就很足够了。再说了,每次去她们家,姨妈总是对我很照顾。吃饭时,她总是把我安排在一对夫妇的身边,让我看着他们谈情说爱。他们当着我的面互表衷肠,简直是太不雅观了。这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恋爱一样,太难看了!在整个伦敦这种情况都很普遍!说到你,既然我已经知道你的双重身份了,那我就要跟你说说规矩了。”

“我根本就没有双重身份!只要我能娶到关多琳,那我就会让我那个弟弟消失。实话实说,我确实该把这个弟弟给解决掉了。西西丽现在对这位虚构的‘华任真’特别痴迷,真让我烦恼。所以我决定要让‘华任真’消失。”华任真说:“对了,我也劝你让那位叫梁什么的先生,就是那个长期病人,也尽快消失。”

亚吉能坚决地说:“你别想劝我!你能不能结婚还是个问题呢。就算你结婚了,我觉得你也会很喜欢去照顾那位梁勉仁先生的。一个已婚男人没有梁勉仁,日子就太乏味了。”

华任真说:“你不要再胡说了!我要是能娶到关多琳这么美丽的女子她是我觉得最合适的妻子的人选了,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什么梁勉仁!”

亚吉能说:“那我怀疑你的妻子会很乐意认识那位梁先生的。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结婚以后的二人生活是很乏味的,要多点找乐子的机会。”

华任真感叹道:“年轻人,你这种腐败的想法早在五十年前的法国就开始宣扬了。”

亚吉能得意地说:“你说得对,可是在英国,这种想法只有二十五年以后,才可以被人广泛接受。”

华任真说:“天哪!你不要这么放纵自己了!放纵很容易堕落的!”

亚吉能还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没办法啊,这个年代竞争太激烈了!”他正说着,突然门铃响了,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一定是我姨妈来了。你听这铃声,只有亲戚和债主这两种人才会按得这么急。我一会儿把姨妈引开,你就可以趁机向关多琳求婚了,然后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

华任真说:“好,如果你一定要我请你吃饭的话!”

亚吉能说:“当然要了,你可别不认账。我最讨厌别人连吃饭这种事情都不严肃,你不是这么浅薄的人吧?”

这时,仆人走进来汇报说:“您的姨妈和她女儿来了。”

亚吉能连忙上前迎接。姨妈对他说:“你最近还好吧?”

“我最近好得不得了,姨妈。”

姨妈说:“那你可要规矩一点儿!”说完,她看见了华任真,就冷冷地冲他点了一下头。

亚吉能又转向关多琳说:“关多琳,你又变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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