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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为自由而战

虽败犹荣

入夜时分,万物沉睡,殖民军正在芒卡小丘上挥汗如雨地挖掘壕沟,黑夜在为他们作掩护。四周一片宁静,偶尔传来河畔站岗哨兵隐约的私语,以及英国军舰上卫兵的哈欠。天渐渐亮了,英军将领盖里揉着眼睛出门一看,立刻睡意全消,一夜之间,芒卡小丘就变成了敌方的堡垒。身着军装、英姿焕发的布列斯柯多的身影正在堡垒壁上晃来晃去,盖里拿起望远镜望了望,喃喃说道:“敌方似乎要发动决战了。”

对于这位布列斯柯多将军,盖里也有所耳闻,他的骁勇是出了名的,盖里因此也做好了死战的准备,立即召开参谋会,拟定作战计划。没过多久,战鼓和号角声就响了起来,英军要发动攻势了。

从芒卡小丘上可看到查理斯敦海港窄小的地带,那里有一座大约高五百公尺的小山丘。一列英军正向小丘缓缓逼近。波士顿的市民们纷纷寻找安全的高地进行观望,心中都在为自己的亲人和殖民军祈祷。

殖民军虽然有抵抗侵略的决心,但是经过了多日的筑建战壕的工作,士兵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敌人已经逐渐迫近,可是堡垒中却毫无动静,甚至连一声咳嗽也没有。当英军距离他们仅二十公尺时,军中才发出一阵嘈杂声。走在第二十三连队前端的阿玛克陆米无视大家的焦急和嘲笑,仍默默无语地继续前进。

终于,当英军迫近至三十步的时候,堡垒中突然伸出了许多人头。随着一声射击的命令,殖民军开始猛烈射击,但英军前进的阵势只是稍稍停滞了一下,没过多久就又镇定下来一步步向堡垒进逼,殖民军又开始了第二轮射击,英军的阵势再度出现混乱。紧接着在查理斯敦严阵以待的殖民军开始从侧腹攻击英军,英军开始节节败退。

在殖民军的右翼,英军司令官霍威将军所率领的军队已经渡过了密苏基古河,正缓缓地逼近阵地。而殖民军方面弹药有限,不能随便开枪,负责把关的巴多那姆将军收到命令,要坚持敌方未迫近三步以内,绝对不发出射击命令。不服从命令私自射击的士兵将会遭到枪决。英军终于逼近了,殖民军的士兵们有的持猎枪,有的持短枪,这时都纷纷拿起枪支瞄准目标。

随着巴多那姆将军的一声号令,英军纷纷抱头鼠窜,不得已撤退到船上。霍威将军的脚上都是鲜血,气得直颤抖,但是他仍然站在连队前端发号施令:“士兵全站到我后头去。”

英军不甘心就此失败,开始发动第二次总攻击,这回仍从小丘正前方挺进。战斗越来越激烈,木造的查理斯敦海港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殖民地民兵将敌人诱至近前,开始了第三次的射击。英军又陷入混乱之中,霍威将军的参谋中弹负伤,将校们不停地呐喊,鼓励士兵前进,只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在士兵接二连三地滚下小丘之后,英军的攻击再次宣告失败。不过殖民地民兵方面的弹药也已经耗尽了。

英军再次进攻的时候,民兵们只能挥着刀剑与英军搏斗了,看到这种悲壮的场面,波士顿的市民们都为民兵捏了把冷汗。虽然大家拼死搏战,但是毕竟兵力悬殊,军备也相差甚远,殖民地的民兵们最终败下阵来,芒卡小丘的上空飘起了英国的国旗,但是英军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千名英军,死伤达一千零五十四人,而战败的殖民军这方死伤却不超过四百五十人。

殖民军虽败犹荣,一支临时组建的民军,面对欧洲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有如此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人振奋的了,连身经百战的英国将领都赞叹民兵们顽强不屈的精神。

艰难的步伐

经过芒卡小丘一战,人们对殖民军信心大增,华盛顿收到战报后也感到很受鼓舞,以铿锵有力的声音激动地说道:“好极了!我们获得自由独立的时刻快来临了!”说完就跳上马前往波士顿。此时的华盛顿四十三岁,身姿挺拔,风度高雅,神情威严,波士顿的民众看到这位骑在马背上的总司令纷纷夹道欢呼。

华盛顿登上一座可以俯瞰整个波士顿的小丘,东方一公里处就是芒卡小丘,那里驻扎着英军总司令官霍威将军的主力部队,穿红色军服的英军穿梭于大小不一的白色帐篷之间,阵地长达一公里。不远处的查理斯敦海港已成废墟,三艘军舰停泊在密苏基古河沿岸,而在半岛和波士顿之间,则停泊着一艘拥有二十门大炮的军舰。

看到敌军的装备之精良,华盛顿感到有些丧气。他本以为武器配备齐全的民兵约有一万八千至两万,不料经过一番调查,配备齐全的民兵竟然不超过一万四千人。这些民兵都是单凭一腔热血,穿着自己缝制的衣服,拿着一杆猎枪前来参军,完全不懂军事,也没有丝毫的作战经验,这样的一支军队,华盛顿怎能不忧心忡忡?这些都在华盛顿的日记中有所记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支民兵都令人不敢恭维,将校毫无主见反应迟钝,士兵则是些乌合之众;好在他们都很勇敢,经过训练,也许可以成为一支精锐部队,然而他们这种不畏危险的勇猛,并非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精神,而只是不知轻重的愚昧之勇罢了。”

弹药的不足也是华盛顿担心的主要原因。原先估计约有三百桶的弹药,而实际上则远远没那么多,只有三十二桶,分发到每位士兵手里只有九颗子弹。而秘书的报告则更让华盛顿吃惊,火药库已经没有存货了,他们全部的弹药,就只是士兵们弹匣中的那些了。华盛顿匆忙派遣使者赶往罗德岛,请求立即补给火药和子弹。此时此刻,如果敌军发动进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好在敌军那边也是毫无动静,大概民兵也确实让他们感到了头疼。

八月中旬,传来了敌军再次发动攻击的消息。华盛顿随即命令一千四百名士兵连夜潜入查理斯敦阵地。然而天亮后,英军发现殖民军已迫近阵地,没有丝毫行动的迹象,只是坚守阵地。华盛顿愈加感到坐立不安,他认为除了在等待援军,再也无法解释他们现在的举动了,而殖民军的装备却只能够再撑一个月,士兵的帐篷、燃料、衣物等都不够度过一个冬天的。

华盛顿不想坐以待毙,打算去突袭敌军的军舰,不畏死的士兵争相前往。在英军的军舰巡视海岸,回到港内正欲投锚的时候,殖民军突然窜出来攻击敌舰,还抢夺了一些枪械、火药等军需品,但是这些远远不够补充殖民军的军需。华盛顿无奈之下召开参谋会议,商讨接下来的措施。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众人都没有什么办法了,华盛顿被逼无奈,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也就是说要断然采取突袭波士顿敌军的战略。不过这个决定遭到了参谋们异口同声的反对。严冬将近,华盛顿的心情愈发沉重。最后,在各州议员的共同商讨下,决定再招募两万二千名新兵,服役期限仍是一年。

到了十二月份,许多任期已满的兵士纷纷回家,其他的人也归心似箭、无心恋战,许多将校也起了辞职的念头,一时间,整个殖民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如果英军的援军近期抵达,对殖民军发动进攻的话,殖民军必将彻底溃败。

这边华盛顿还在为殖民军感到沮丧,而他的故乡弗农山庄也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中。英军的战舰驶入了波多马克河,弗农山庄随时都有被攻克的危险。华盛顿的哥哥奥古斯丁几次三番劝玛莎离开,但是玛莎坚持守护她和华盛顿的家园。华盛顿对此很担忧,特意写信叫玛莎搬到营地去,信上华盛顿还交代了许多事:

“我们要善待贫苦的人,如果他们有所祈求,绝对不可让其空手而返;缺粮者,给予充足的粮食;怠惰的人,让他们明白劳动的神圣意义。每年要拨出四五十镑给需要帮助的人,凡此种种,相信不用我多说,你自会料理的。”

拯救波士顿

十一月的一天上午,一辆马车停在了华盛顿的阵营前,玛莎夫人和杰克夫妇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的到来让司令部的气氛登时温馨了许多,众人吃着玛莎从弗农山庄带来的点心,一些年轻的将校都感到很兴奋。

华盛顿看起来也很高兴,但杰克却发现了他比以前更沉默了,杰克仰头看着迎风飘扬的美洲新旗帜,明白华盛顿心中的压力很大。士兵们纷纷返家,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人员减少了一半,那些新召募的兵士全是老百姓,要参军打仗还需要一定的历练。

华盛顿在写给友人的信上曾经描述过自己那段日子的心境:“夜深人静之时,我常辗转不能入睡,看看军队目前的窘境,想到肩负的重任,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前途艰险难料,没有一个人了解我的苦衷,真恨不得能卸下司令官的职位,担任一名小兵,我就心满意足了!”

尽管华盛顿用心良苦,但是民军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对华盛顿议论纷纷,责难之声四起。各州议会一致要求华盛顿设法挽回颓势,恢复民军的士气和战斗力,无奈各地的状况都不利于殖民军,华盛顿心有余而力不足。

由一千二百名士兵组成的远征部队,好不容易才攻进加拿大,谁料蒙哥马利将军竟然战死于魁北克城外,导致战况急转直下,殖民军连连溃败,先前的战果也付之一炬。纽约的形势也不容乐观,蓝末亚所率领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弗吉尼亚低地,克林登舰队正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军心涣散的殖民军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就在华盛顿苦闷彷徨的时候,阵营内突然响起了如雷般的欢呼声,原来是诺克斯上校所率领的殖民军,从罗德岛利用八十头牛拖了四十辆雪橇,上面满载着大炮和军需品。

华盛顿早就想要攻击波士顿的英军,只不过一直苦于缺少军需物资和大炮而无法行动,诺克斯上校的到来着实让华盛顿松了一口气,进而勇气倍增。诺克斯上校冒着风雪,越过冰冻的沼泽,穿过积满厚雪的荒野,将殖民军需要的大炮从基地搬运来此,大家在感激之余更感到振奋,从那以后,形势渐渐好转,军需品陆续从各方运到。

阴霾散去,曙光乍现,总司令官华盛顿一声令下,殖民军于三月四日晚进攻罗基斯坦小丘。殖民军于八点左右抵达,随即开始挖掘壕沟,寒月下的大地,仿佛石头般坚硬,但大家依旧干得热火朝天。华盛顿默默地站着,感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就要到来了,这一战如果成功了,以往对他的质疑就会自动消失,他将成为殖民地人民心中的独立英雄;如果失败了,他就会和其他的兵士一样,顶多是一个爱国的亡魂罢了。

清晨的阳光慢慢地温暖着大地,霍威将军站在小丘上,突然发现两座香菇模样的堡垒巍然耸立着,心就开始往下沉。 殖民军缔造了一夜之间完成两座堡垒的奇迹,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又是一场炮火纷飞的战斗,像骤雨般的子弹纷纷从小丘发出,尤其舰艇更是显著的目标。波士顿要塞和舰艇上也发出了猛烈的炮火,然而重整旗鼓的殖民军毫无惧色。华盛顿纵马奔驰在小丘上,高喊:“替兄弟们复仇!”殖民军们跟着他奋勇向前冲杀。那天正好是三月五日,也是“波士顿大屠杀”的纪念日。

英军运气不济,在一艘载着两千五百名英军的运输船企图登陆威廉姆斯港时,海上突然刮起了狂风,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进退两难,运输船根本无法靠岸。英军只好把登陆计划延迟到第二天。

然而第二天又是大雨滂沱。当时的枪支一被雨淋湿就不能再用了,所以战斗又再次延迟,殖民军借此机会连忙继续构筑工事,巩固阵地。英军的夏鲁登提督提出警告,因为殖民军在小丘上严阵以待,军舰不能再停泊在港内了,那样太危险。他经历过芒卡小丘战役,那些惨痛的经历让他深知要攻克殖民军坚固的堡垒,实比登天还难,于是众多参谋都主张撤出波士顿。

但是也有人对此表示反对,担忧地说:“当军队撤到船上的时候,如果敌方趁机发动攻击,我们将会在枪林弹雨中全军覆没。”于是又有人主张在街上放火,借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然后趁乱进行撤退。最终霍威将军想出一条锦囊妙计。他要以波士顿的安危来威胁华盛顿。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一个自称是市民代表的人,高举着白旗,来到殖民军阵地,向华盛顿说道:“霍威将军说,他们撤兵时,殖民军如果不予炮轰,他就不纵火烧波士顿,为了全市市民的生命财产,请你们届时中止炮击。”

可是陈情书并没写明要呈给什么人,亦没有霍威将军的签名,所以市民代表未达成使命就怏怏离去了。

波士顿会不会被英军纵火焚毁呢?

十七日那天天还没亮,英军就开始了大撤退,波士顿乱成一片,满载士兵的运输船缓缓驶出港口,殖民军的炮台没有发动射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市民们很感激华盛顿,他虽然没有给市民代表一个明确的保证,但也不忍让波士顿毁于敌人之手。在华盛顿看来,歼灭敌人、争取胜利是军人的本分,但是保护市民们生命财产的安全更是他们的职责。

英军全部撤退之后,华盛顿率大军威风凛凛地入城,受到市民们的夹道欢迎,都把他们视为拯救波士顿的“自由勇将”。

英军撤退仓促,遗留了两百门大炮和无数的弹药、枪支等物资,这些都成了殖民军的意外收获,大家看到这些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武器,简直欣喜若狂。华盛顿一生中最大的危机就这样度过了。

独立的宣言

收复波士顿后,华盛顿下令向纽约进军。纽约市位于哈德逊河口,地理位置很重要,如果纽约陷落,哈德逊河为敌军所制的话,那么,十三州就会被各个击破,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当时的美洲殖民地还没有海军,殖民地要时刻担心自己的后路被从哈德逊河上游登陆的敌军切断。

最富军事谋略的古林将军断言说:“纵使再增加两倍的兵力,也无法守住纽约市。”但华盛顿还是抱定决心死守纽约市,他将指挥部设在位于半岛尖端的曼哈顿,在对岸的布鲁克林小丘上建设要塞以巩固防御。

华盛顿一心扑在争取独立的事业上,不畏一切艰险,甚至有人暗杀他也没有使他退缩。事情发生在一天晚上,华盛顿的贴身卫士在一道菜里下了毒,好在华盛顿并没有吃那道菜。诸如此类的可怕阴谋,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华盛顿周围。

这次的暗杀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后来查明主使人是华盛顿宅邸对面一家酒店的负责人柯比,再进一步深入调查,就查到了前行政长官妥利安的身上,他在船上一面和纽约市长马休互通消息,一面策划了暗杀华盛顿的阴谋。

正当华盛顿为这些阴谋大伤脑筋的时候,四艘敌舰闷声不响地出现在富古沿海,后面还跟着四十艘帆船,从波士顿撤走的大军又阴魂不散地卷土重来,这次还增加了六艘运输船的增援部队。华盛顿当机立断地下令,一旦敌人来到哈德逊河,就立即发炮射击。

霍威将军趾高气扬地站在甲板上,他们如今的兵力多达三万人,而且武器精良,相比之下,华盛顿这边无论是兵力还是武器都无法和敌军相提并论,更何况他手下都是些刚招募的新军,只接受过短期的训练,也没有多少作战经验。以这样的阵容对抗正规英军,无异于以卵击石,殖民地如今还没有海军,华盛顿再次陷入困境当中。

就在此时,从费城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北美终于宣布独立了。华盛顿看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见他们兴奋的谈话声,急忙走进大厅,一个幕僚兴奋得忘了敬礼,一把抓住华盛顿的手,高声地说道:“独立了!我们变成美利坚合众国了!”

美洲殖民地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反抗英国,最初并没有脱离祖国而独立的打算,他们至今仍称英军为“政府军”,无奈事态一步步发展到今天,北美殖民地可以说已经和英国政府决裂,战况愈演愈烈,已经到了不宣布独立不行的地步了,殖民地人民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时间都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如今殖民军还在英军的包围当中,可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除了拼死冲开一条血路之外别无他法。1776年7月4日,宣告独立的决议获得了一致通过,由杰斐逊负责起草《独立宣言》,宣言在两天后完成。约翰·亚当斯提议把7月4日定为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庆日,那一天,全国各地要举行庆祝活动。

不久,自由的钟声响彻云霄,把通过独立宣言的消息送到全国各地。华盛顿一边激动地流下了眼泪,一边又感叹真正获得独立的道路还很漫长,这场艰苦的战争,现在才正式拉开序幕呢。

夜袭德兰敦

虽然英军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可是霍威将军却按兵不动,他怕如果贸然发动攻击,说不定又会重蹈芒卡小丘和罗基斯坦小丘的覆辙而一败涂地。他限华盛顿在一个月内投降,华盛顿当然一口拒绝,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他死守纽约的决心。 但是他毕竟手中掌管着一万名士兵的生命,殖民军的后路于二十九日晚被敌方切断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忍痛下令撤退。

当时正下着倾盆大雨,浓雾弥漫在整个城市上空,能见度极低,华盛顿指挥的总撤退干净利落。一万名美军借着浓雾的掩护全部井然有序地安全撤退,武器、弹药、粮食等物资全部搬运到对岸,华盛顿本人一直坐镇指挥,乘坐最后一艘小艇撤退,这时天已快亮了。等到敌方发觉情势不对,急急从后面追赶时,华盛顿那边已经重整军备,严阵以待了。这一切除了华盛顿镇定自若的指挥外,还要归功于天气的掩护和霍威将军的大意。

年轻的将校参谋们纷纷谈论霍威气急败坏的脸色,说他后来简直像只发疯的老虎。殖民军虽然安全撤退,侥幸躲过一劫,但是前途仍是困难重重,无数的坎坷在等待着他们。而且又出现了士兵回家的热潮,逃兵也逐渐增多,弹药也快要用尽了。成功退到布林斯顿时,华盛顿身边只剩下三百名士兵了。招募新兵又成了当务之急,华盛顿心急如焚。

霍威将军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觉得华盛顿大势已去,新成立的政府已经从费城逃到了巴尔的摩,华盛顿三番两次地请求增援都没有回应。但是霍威低估了华盛顿的韧性,处境越是艰难,越能激发他的勇气,环境愈是险恶,他愈会发愤走出困境。

十二月的风寒冷得刺骨,华盛顿又接到了坏消息,查理斯·里将军所率领的四千名部队,在南部战败被英军俘虏。查理斯·里本人也被逮捕,苏利文将军将率领里将军的残部来与华盛顿会合。不过让人稍感欣慰的是,苏利文将军所率的部队,虽然饥寒交迫疲惫已极,但士气高昂,充满斗志,再加上新招募来的士兵,总数约六千名左右。华盛顿越挫越勇,发誓要带领这些残兵和英军拼到底。

华盛顿站在低矮的小丘上,望着德拉瓦河上面漂浮着的一层层冰块,皑皑的白雪覆盖了对岸狭长的德兰敦街道。华盛顿和众参谋拟定好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他们把军队编成两小队渡过德拉瓦河,打算左右夹攻受英军雇用的一千五百名德兵所驻守的德兰敦。华盛顿情绪高昂地下达反击的命令:“今天是圣诞节,明天破晓时分,我们要袭击德兰敦。”

雪花飘个不停,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军队默默行进在深可及膝的雪地上,德拉瓦河的浮冰不时传来碰撞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出乎意料的是,一千人的部队,只有三百五十人顺利登岸,而且最后一名士兵上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行动异常缓慢,火药也已经被大雪打湿而无法使用了。但是既然已经渡过了德拉瓦河,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除了按照原先计划进行外别无选择。华盛顿坚持攻占德兰敦的计划,下令如果火药无效就改用刀剑。于是一行人鼓起勇气在大雪中继续奔赴德兰敦。

因为狂欢节的缘故,德兰敦的士兵都喝得醉醺醺的,连上校也睡得不省人事。当德兰敦的士兵发现有敌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拉鲁上校方寸已乱,只是一味地高喊:“前进!前进!”没过多久就腹部中枪,倒在了地上。

敌军一下子群龙无首,四处逃窜,有些干脆举手投降,美军大获全胜,一千五百名英军中,侥幸逃走的只有五百人,其余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美国的旗帜飘荡在了德兰敦的上空,在白雪的世界里分外显眼。

霍威将军得到战报后气得浑身发抖,立即命令驻在普林斯顿的康华里将军出动大军,并扬言一定不会放过华盛顿。华盛顿毫不畏惧地说:“假如他们胆敢进攻德兰敦,我就去突袭普林斯顿,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于是华盛顿利用烟雾作掩护,带领全军又撤出了德兰敦。

等到英军快速推进到德兰敦时,德兰敦里已经不见一个美军的身影。霍威将军气愤地喊道:“别让那只老狐狸逃走。”而此时的华盛顿已经抄近路逼近普林斯顿,和英国的留守部队展开了激战。

美军所向披靡,华盛顿骑着白马穿梭于战场,却没有一发子弹能够打中他,经过一番战斗, 美军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普林斯顿,自此军心大振,凯歌高奏。

异国同盟

连胜两场战役让华盛顿声名大噪,美军的士气也有所提高。但总的来说,美军仍然处于劣势当中。弹尽粮乏,兵力薄弱,对于英军来说,此时就是消灭美军的最佳时机,如果敌军知悉美军现在的情况,后果真是不敢预料。为了迷惑敌军,华盛顿绞尽脑汁。他把士兵分配到附近的农家居住,让他们时常调换住处,让敌军误以为大军群集于此。同时派人散播谣言,说美军军力大增,募集的新兵已陆续抵达。霍威将军信以为真,从冬天起开始撤退,使得美军幸免于难。

华盛顿把司令部设在一个叫荷立谷的荒废平原,那里既无森林亦无小丘,寒风不分昼夜地吹着。美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躲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双方实力依旧是相差悬殊,如果和英军正面冲突的话,美军必败无疑,所以只能尽量避免主力决战,时常出奇兵骚扰一下敌人,然后趁机储备兵力,养精蓄锐。

在荷立谷的日子艰险而且危机四伏,顽强的华盛顿隐忍自重,沉着应付,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传来了一个有利于美军的消息。国会通过了长期兵役制度,华盛顿终于能够训练一支真正的军队了。以前美国的服役期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好不容易训练成的精锐部队,打场胜仗后就要退伍了,导致美军始终没有稳定的军力,不过这种情况将会随着新制度的出台而得到改善。

春末夏初,霍威将军的舰队浩浩荡荡朝南方开进。不久,年轻的参谋哈米尔顿上校策马飞奔至华盛顿的营地,报告说:“敌舰正在通过德拉瓦半岛沿海。”

华盛顿听了这个消息,推测出霍威的目标还是费城,于是立即召开参谋会议,商讨如何应对。费城的战略意义重大,一旦为敌方所夺,会影响整个战况,华盛顿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敌军,不让其诡计得逞。

就在这时,华盛顿遇见了法国的年轻贵公子拉斐雅埃德(1757年—1834年)。这位潇洒的异国年轻贵族,崇尚自由与民主,带着远大的理想千里迢迢来到新大陆,担任义勇军少将的他主动请求华盛顿派给他一个连队。拉斐雅埃德的积极乐观给华盛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华盛顿立即任命他为参谋,并预言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

费城的防卫进行得不太顺利,英军先从正面攻击,等到美方的火力全集中于此,侧翼的防备出现漏洞的时候,敌军又出其不意地攻击右翼,美军不幸中了英军的诡计。华盛顿立刻召集军队,往右翼阻止敌军,总算勉强支撑住大局,无奈美军兵力薄弱,这样一分散,正面的兵力就过于薄弱,以致霍威的主力部队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战线。

战斗进行到黄昏时刻,华盛顿眼见美军疲惫之极,迫不得已只好将遭受重创的一千名战友留弃在战场上,带领全军撤退,再度避入荷立谷,费城陷落。

华盛顿把军队重新编制,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十月末的时候,振奋人心的消息从北方传来。凯兹将军在萨拉多加大败英军,然而这不表示美军的实力能够和英军抗衡了,英军这次的失败都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所导致。巴谷因将军有勇无谋却立功心切,带领大军从加拿大偏远地区向北部挺进,问题是途中经过大面积的森林地带,武器和粮食等军需品根本无法搬运,一路上又遭到了殖民地人民的袭击,殖民地人民的游击战打法让英军感到无计可施,当巴谷因的军队到达萨拉多加时,士兵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美军民兵轻而易举地就战胜了他们,连巴谷因将军也成了俘虏。

萨拉多加的捷报稍微化解了大家对于费城被攻占的消沉,大家兴奋地欢呼着:“凯兹将军万岁!”凯兹将军的声望与日俱增,后来竟然传出谣言,说华盛顿可能会将总司令的宝座让给“萨拉多加英雄”。拉斐雅埃德等人听到谣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这不公平!如果华盛顿将军辞职,那一切的希望都没有了,能打赢此仗的只有华盛顿将军一人。”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淡忘了那些无聊的谣言。五月初,传来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法国加入了战争当中,与殖民地美军结成了同盟。拉斐雅埃德兴奋地喊道:“将军,你终于能和我的国家并肩作战了。”从此以后,美军不必再孤军奋斗,更重要的是,民军的武器、弹药和粮食有了保障,华盛顿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

随着法国对英国宣战,战争的形势发生了扭转,英国仿佛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西班牙和荷兰也相继对英国宣战,表明了支持殖民地的立场,而以俄国为首的欧洲各国都纷纷表示中立,英国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了。

芒玛斯之战

有了盟友的美国士气大增,霍威将军被调回欧洲,剩下克林顿正打算带领兵士从费城撤军。费城对于新生的美国而言不过是临时的首都,丢失其实并无大碍,那里易攻难守,英军也不想要这个包袱了,于是英军的大队人马,带着武器和军需,浩浩荡荡地从费城撤出。

华盛顿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召集所有的幕僚来到军营,要进行一次商议决战的会议。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过后,大致分为了两派,以法国贵族拉斐雅埃德为首的一边认为决不能任凭敌军扬长而去,那样的话就是美军的耻辱。一边则认为己方的兵力还是过于单薄,追击上去太过冒险,这是查理斯·里将军的主张,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将都支持他的观点,而年轻的参谋们都赞成拉斐雅埃德的想法,双方相持不下,互不让步。

华盛顿听着大家的辩论,思考过后站起身来,语气凝重地说道:“我们不能因为危险而不采取行动,为了美国的独立,我觉得应该一试。”

虽然追击的决定还是在指挥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是命令一下,大家都开始为战斗做准备。7月28日的芒玛斯之战,可谓是场生死战。炮火纷飞,鲜血飞溅,士兵们都灰头土脸,灰蒙蒙的烟土在炽热的阳光中飞舞着。

华盛顿正在紧张地关注战况,突然看见美军在节节后退,华盛顿心中一惊,还以为是美军战败,后来才知道,是里将军在战斗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擅自下令撤退。华盛顿脸色大变,气得直骂他为叛徒,拉斐雅埃德也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去逮捕里将军。

情况危急,华盛顿大喝一声,亲自站在阵前指挥,虽然重新整顿了军队,将敌军逼到了沼泽地带,但是眼看日落西山,准备一举歼灭敌军的计划泡汤了。大家纷纷指责里将军为胆怯的叛徒,个个对他痛恨不已。

在这一战中,美军显示了雄厚的实力,已经能够和英军展开正面冲突了。法国等盟友也更加坚定了支持美军的决心。不过华盛顿还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海权受英方所制,敌方可以用军舰载送兵员攻击各地,使美军深受其苦。

芒玛斯之战结束不久,韦恩参谋来访。当被问到目前最想做的事时,华盛顿的回答就是想要一个海军部队。又过了没多久,这个愿望就有了眉目。华盛顿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拉斐雅埃德,法国的雷斯当将军将率舰队到德拉瓦河口。

拉斐雅埃德很兴奋,紧接着华盛顿等人拟定作战计划,法国舰队从海路,美军经由陆路夹攻纽约的英军,争取将英军一举歼灭。但是这个计划却最终胎死腹中,雷斯当将军所率的舰队遭受到飓风的袭击,庞大的敌军舰队也在不久后出现,打得法军舰队措手不及,狼狈地逃往西印度群岛。

法军舰队没有指望了,华盛顿坐在阵地的营火前陷入了沉思。军队又开始缺乏弹药和粮食了,军队目前已处于半饥饿状态。而更令华盛顿痛心的是华盛顿最信任的猛将——培内特克多·阿诺尔德的背叛。此人曾经在多次战役中一马当先,是华盛顿身边很重要的助力,他的背叛对于美国方面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在他暗通敌将,正策划着欲将西部要塞以及其他阵地无条件交给英军的时候,毫不知情的华盛顿还准备去看他。事情败露后,阿诺尔德就逃到了英军的军舰上。

华盛顿为阿诺尔德的背叛感到痛心,这个打击让他夜不成眠,那段时间,哨兵经常听到华盛顿在房内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华盛顿还派人去安慰阿诺尔德的夫人,向她保证一定平安地将阿诺尔德抓回来。

胜利在望

1780年5月,英军攻打查理斯敦海港。因萨拉多加大捷而获得极高声望的凯兹将军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最终一败涂地,敌军乘胜向南朝北卡罗莱纳进军,结果被古林将军的军队挡住了去路。古林将军抓住敌人得意忘形的心理,将英军引诱到了内地,然后采用游击战术,让英军彻底断了进入弗吉尼亚的念头。

此时正是有利于美军的时机,华盛顿非常希望能够亲自上阵来守护自己的家园弗吉尼亚,但是身为总司令官,他必须坐镇指挥,于是华盛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拉斐雅埃德。来自法兰西的贵公子感到很荣幸,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兵马远远少于英军,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率军出发了。

敌军有七千人,而拉斐雅埃德手下只有一千两百人,鉴于兵力悬殊,拉斐雅埃德巧妙地避开冲突,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时而将敌军诱至右翼,时而又将其骗到左翼,又经常出奇兵骚扰英军,英军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其实拉斐雅埃德在等待援兵,他认定现在还不到发动总攻击的时机。

华盛顿此时正忙着为进攻纽约做准备,法国派来了新舰队,又与西印度群岛的舰队会合,组成了一直庞大的海军舰队,华盛顿终于可以制定海陆夹击的计划了。正在华盛顿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突然得到了英军想从海路将援兵送到约克敦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华盛顿改变了原有的作战计划,他决定先不去攻打纽约了,命令大军进攻约克港。

作战计划已经改变,但是华盛顿不想让敌军得知自己的意图,为了蒙蔽敌人,他一方面建造一座巨大的烘烤面包炉,一方面四处散播消息,造成他们要全力进攻纽约的假象。而华盛顿则利用这段时间,偷偷率军赶往弗吉尼亚。

当华盛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时,民众都激动地走出来观看。城内的武器、弹药十分充足,随处可见星条旗、三色旗,以及穿着美军和法军军服的士兵。充满活力的拉斐雅埃德也赶来迎接华盛顿。在这段时间里,这位年轻贵族将英军牵制在了约克港,着实让英军将领感到头疼不已。

华盛顿所率领的大军和法国舰队一起将约克敦围个水泄不通。从环绕在约克敦四周的高地上望去,只见白烟袅袅,密集的炮弹让人喘不过气来。华盛顿用望远镜眺望一下,约克敦内一片衰败。行政长官纳尔逊拿着望远镜说道:“英军的司令部就是我的宅邸,把射击那房子的任务交给我吧。”说着,纳尔逊就一炮轰向了自己曾经的住宅。

攻围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10月6日深夜,乌云挡住了月亮,天空飘着细细的雨,四周没有一丝光亮,英军将领康华利决定弃城逃跑。康华利仅带了极少的士兵,放下了十六艘小艇,沿着岩壁慢慢滑行,想偷偷潜出约克港。不料天公不作美,海面上突然起了风浪,一直到天已经蒙蒙发亮,十六艘小艇也没有离开要塞,始终在原地打转。

不远处的法军军舰正冒着暴雨逐渐逼近,康华利将军不禁大惊失色,无奈之下,他又冒着枪林弹雨进入城内,才发现城内尸身遍地。11日晚上,美军开始突击仅存的堡垒,康华利绝望之下为了保命,在要塞上升起一面白色旗子。美军看到后齐声欢呼,双方决定在19日举行开城典礼。星条旗升上了约克敦的上空,狼狈的英军垂头丧气地出城。

华盛顿骑在马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看着缓缓升起的旗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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