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轰然大作的呐喊声进而变成一阵乱哄哄的嘈杂声,把静谧的夜晚校园搅得像人声鼎沸的街市。
那血腥的打斗场面实在令人惊悚!
白德少了一只耳朵,丢掉了一条金项链!
时间是9月22日晚9点。
这场流血而没有丧命的打斗被称作“9、22事件”
网吧门口惨烈的打斗正在进行的时候,“劝学亭”的青石凳上,焦娇抱着巴儿狗,正坐在马俊怀里撒娇呢。
马俊自从十多天前认识,或者说艳遇焦娇以来,再没有进过课堂,从清早到深夜,争分夺秒地和焦娇以及巴儿狗泡在一起,品尝大学时代热恋的甜蜜。
马俊把嘴巴贴在焦娇的耳根上,柔声问:“还疼吗?”
“屁话!他那么大的巴掌打在人家娇嫩的脸蛋上还不疼?那人太心狠,他会得到报应的。”
“俺来吻吻你鲜嫩的脸蛋,用舌头舔舔,消消毒。”
“别这洋,人家痒痒。”
“应当说舒服。”
“别恶心了。我讨厌你这样。”焦娇假装生气的样子,呼呼地喘着粗气,噌的一声从马俊怀里挣脱出来,像躲避****似的跳到离他两米远处站着,撅着嘴巴,白了马俊两眼,习惯地用右手把散在肩头上的长发甩到背后,然后把头扭向一边,无目的地凝视着什么地方。那副娇柔造作的神态让你立即联想起二人转中男扮女装的拙劣表演:那巴儿狗张开血红的嘴巴,呲着雪白的牙齿,“汪汪!汪汪汪!”地朝马俊愤怒地狂吠。
“嘿,嘿,真是狗仗人势,它也翻脸不认人咧。忘恩负义的家伙,老子每天白喂它肉咧?”马俊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语气里透出了几分埋怨、失望和自嘲的意味。
焦娇沉默不语,轻柔地抚摸着巴儿狗,若有所思地竖起耳朵仿佛听什么动静。
马俊双臂机械地抱在胸前,像乌龟似的缩着脖子,两只脚神经质地交替着在水泥地上反复磨蹭,发出嚓嚓的单调声:仰起下颚,无目的地望着天上的上弦亮,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琢磨如何能尽快地占有焦娇,否则她骗够钱,随时有可能像这只巴儿狗翻脸不认人,他马俊到头来弄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连日来,马俊跃跃欲试,几次想摸摸焦娇的要害部位,可是她反应异常敏感,时刻警惕,及时自卫。然而,马俊不甘心,他听别人说过,言情小说也常写,交女朋友,要尽快地睡她,只要睡了她,花多少钱心里也平衡:即使她吹了你,你也不会感到遗憾。
“你听,那边人们喊叫什么?发生什么事了?”焦娇兴奋地跳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似乎成了男高音,仿佛突然患了神经病。
“管毬他呢。”马俊不以为然地说。他只顾幻想,没有看见焦娇的神态,也没有觉察出她嗓音的变化。
“你快去看看!”焦娇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
马俊犹豫了一会儿,怏怏不乐地站起来,晃动着窄肩膀走了。那无可奈何的神态好像是说:“你******真无聊,发生或不发生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焦娇暗自高兴,她导演的游戏如愿开始了,冲着马俊的背影,得意的“咯咯”地笑了老半天,她的笑声好像嗅到了尸体腐臭味的野猫子叫似的,充满了阴森森的冷酷和复仇如愿的狂喜,让人听了脊椎发冷,毛骨悚然,浑身哆嗦。
不一会儿,马俊连蹦带跳地跑到焦娇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好消息!特大新闻!——打咱们的那个家伙被人割掉了一只耳朵!”
“不要紧的,他不是还有一只吗。”焦娇幽默地说,接着又是一阵放肆的狂笑。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真主有眼。那家伙像凶神!”马俊根本不知道焦娇为什么狂笑,只觉得心里很痛快,也“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真******邪门咧!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想到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人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说不定那家伙还会找我们的麻烦,怀疑你利用别人向他报复!”焦娇一本正经地说,语气里透出了浓烈的威胁意味:面部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狡黠地望着马骏的眼睛,等待他的反响。
马俊光顾为出了口恶气而高兴,万万没想到事情还可能会那么复杂——牵连到自己。因此焦娇的话像晴天突然响起一声霹雳,震得他脑袋“轰”的响了一声,吓得他灵魂飞出了躯壳:又像严冬突然在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惊得他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像个突然被推倒的装满干草的麻袋,“扑通”一声坐在青石凳上,心像敲鼓似的咚咚地跳了起来,脸色骤变,两眼发直,半张着嘴巴,愣愣地瞅着焦娇,仿佛突然得了魔症。
焦娇站在马俊的对面,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在微弱的月光下,两眼闪烁着贼亮而怪异的光芒。
“我看那个家伙是个亡命徒,他决不会甘心就这样丢掉一只耳朵!你说呢?”
马俊仍旧像个泥塑像似的呆呆地坐着,嚅动着嘴唇,两只小眼睛直愣愣地瞅着焦娇,仿佛看见了妖怪。
“你说话呀?哑巴啦?”焦娇像一只暴怒的疯狗,张牙舞爪地吼着,由于声调提高,自然显出了破锣般的男人嗓音。
马俊只是神经质地嚅动着嘴唇。
“你白长了个大个子,胆子比老鼠还小。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我吗?我问你如果那家伙拿我们出气怎么办?”
“那……俺……你说呢?”
“你呀,一个窝囊废,像你这样的人还算个男人吗?跟你算倒了八辈子霉!”焦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停了片刻,接着用平静的口气说,“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快说!”马俊忽地站了起来,催促道。他宛如上了瘾的大烟鬼打了一针吗啡似的精神忽然活跃起来,又像处在穷途末路的人得了救似的脸上的愁云顿然消失。
“我怕说出来,你办不到。不如不说。你先坐下。”焦娇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不要总是门缝里看人,把俺看扁。”马俊重新坐到了青石凳上,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服气。
“那好吧,我先告诉你,今天是我用电话请来一个朋友废了那个家伙的,因为你无能。”焦娇平静地说,神态非常自豪,语气里充满了对马俊的藐视和责备。
“啊?真,真的吗?”马俊惊得魂飞魄散,血液仿佛一下子从天灵盖儿冲出,像弹璜似的忽地一下从青石凳跳起来,接着忽地一下又坐下,好像被魔法定住似的,僵直不动。
“可把你吓得!”焦娇淡然而轻侮地笑了笑,停了片刻,脸色突然变得非常严肃,用威胁地口气说,“一旦被查出来,你我都得坐牢。割掉人一只耳朵,就犯了故意伤害罪!你懂不懂?”
“又,又不是俺,俺割的,——凭,凭啥,啥让俺去坐牢?”马俊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焦娇仰头笑了半天,突然停下,语气变得异常冷酷,“你太幼稚了。是谁引起这场风波的?”
“俺又没有让那个人来为俺出气,割掉人家的耳朵。”马俊仿佛清醒了,据理力争地说。
“是我打电话请他来的,我负主要责任,难道你没责任?你想溜掉?没门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遇事就像王八的脑袋要缩回去,这证明你不爱我。算了,我看透你了。从现在起,我们就一刀两断,结束我们之间的这场误会吧!”焦娇愤愤地说着,竟然装着呜呜地哭起来了,“我这就走!”说完,仰起头就走。
马俊见焦娇要走,慌了神儿,赶快站起来,一把从背后搂住她,央求着说:“你听俺说,俺不是那个意思,俺真爱你。俺应当承担全部责任。行了吧?”
“那你得听我的。”焦娇暗自为自己的表演才能自豪,立即向马俊又展开了进攻。
“你说吧,俺听你的。”马俊彻底屈服了。
“你坐到凳子上,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焦娇矫滴滴地命令道。
马俊顺从地坐在凳子上:焦娇温存地坐在马俊的怀里。
马俊立即沉醉在爱情的温柔中,浑身兴奋地不住地颤抖着,刚才的恐惧像烈日下的露珠彻底蒸发了,一种奇怪的液体在他周身的血管里迅速奔流着,仿佛立即要冲破他的躯壳,肆无忌惮地向外扬洒。他的灵魂和肉体在盲目地呻吟!
“当前要紧的是,预防那家伙伤害我们。”焦娇老练地说。
“咋预防?”
“找人暗地保护我们。”
“那得花钱呀?”
“这是个金钱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三岁的小孩也懂这个理儿。”
“你估摸得多少钱?”
“先得弄三万。”
“刚让老爸寄来两万,你用咧。马上再要钱,恐怕——”
“恐怕什么?”
“恐,恐怕老爸不给。”
“你得找个借口。”
“俺想不出好借口咧。”
“你就说和我做生意,急用钱。”
“俺试试看吧。”马俊的信心不足。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你们家看看,也许老爷子,看到我高兴了,会慷慨出手!”
“那敢情好。”马俊高兴地想跳起来,然而他没有跳,紧紧地搂着焦娇腰部,一只手悄悄地向她的臀部窜去。
“干吗?说正经的!”焦娇及时伸出右手,狠狠地在马俊手背上掐了一下。
“啊呀!好疼!疼死我咧!你真心恨。”马俊像被蛇咬了似的赶忙抽回了手。
“我们什么时候走?”
“听你的。”
“后天怎样?”
“咋不明天走?”
“我们得做些准备,比如得请假。”
“嘿嘿,可把你纪律的?请毬个什么假?班上没毬几个人咧。”
“你说话干净些好不好?总是满嘴污秽语言,你父母从小怎么教育你的?”焦娇不瞒地说。
“嘿嘿!……”马骏笑着,满脸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他因为说脏话,常常受到别人的指责,小时候也因此没少挨母亲的打骂,可是他父亲却怂恿他,说“男人说话不带把子,那还算毬啥男人?”他嘴里的脏话几乎都向他父亲学来的,从小学的,是奶功,深根蒂固。
“其实,我爱你,就是因为你有两大优点。”焦娇故意打住不往下说。
“哪两大优点?快说。”马俊很想得到焦娇夸奖。
“一你讲义气,不是铁公鸡:二你说话带把子,有男人味儿。”焦娇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马俊听了就像三九寒天喝了一瓶茅台酒似的心里先是热乎乎的,嘴里甜滋滋的,不一会儿脑袋渐渐地膨胀起来,晕晕呼呼地说:“我还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什么想法?”
“我们从家回来,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住吧。”
“我早就知道你有这种想法。你们男的对女的不负责。这事等回来再说吧。要看老爷子在经济上如何帮助我们。”
“这么说你同意咧?”
“同意什么?”焦娇明知故问,故意耍弄马俊。
马俊真的是发疯了,手不由自主地向焦娇的下身滑去。
焦娇忽地一下站起来,离开马俊,娇滴滴地说:“可把你急的。”
马俊想入非非,他万万没有想到,上帝没有赐给焦娇和他同居的条件。
“9、22”事件发生后,紧接着第三天夜里,女生公寓发生了恶性强奸抢劫事件。
事件发生在204宿舍,一个混合女生宿舍,住着5名学生,工商管理系的两名,中文系的两名,另一名是法律系二年级不久前转来的焦娇。
头天上午,焦娇跟着马俊离开了学校:当天晚上,宿舍留有四名学生。
那正是夜阑人静的时候,这四名女学生都带着白天对人生的不同感受进入了梦乡,扔下了充溢着青春气息的躯体和种种美丽的梦想,收起了喜怒哀乐,让灵魂飞出躯壳,在飘渺而神奇的另一个世界自由飘荡。
女生公寓楼只有第一层窗户装有护栏。因此,在其他楼层住的女生一向很警惕,晚上睡觉总是紧闭窗户,即使骄阳似火的夏日也得如此。立秋以来,天气渐渐凉爽,他们的窗户一直从里牢牢地插着从来也没有打开过。可是那天夜里好像有了鬼,两扇窗户的插关不知道怎么都开着!睡觉前谁也没有发现。
6个罪犯乘人熟睡之时,像幽灵似的悄悄从窗户潜入204宿舍,手持匕首对四名女生施行强暴,长达一个半小时,然后把她们的现钱,手表,手机等贵重物品抢劫一空,逃之夭夭。
这4个女生身心受到了残酷的蹂躏,面部被抓破,手腕被扭伤,下身流血不止。
罪犯逃走后,受害的女生才开始呼救。
酣睡的校园立刻陷入了惊恐的混乱状态之中。
罪犯没有留下任何物证,给警方尽快侦破这起案件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这起恶性强奸抢劫事件的导演者究竟是谁呢?人们都在思索。
与这起恶性事件发生的同时,一列客车雪亮耀眼的头灯穿破浓厚的夜幕,不时威严地呼叫着,风驰电掣般地向大西北飞奔。
在4号车厢,焦娇像一条冬眠的眼镜蛇,软绵绵地躺在马俊的怀里酣睡着,蓬乱的长发蒙住大半个面部,露着一只半睁着的眼睛和微张着的嘴巴,看上去活像一个鬼怪。马俊的心情很激动,没有半点睡意,不时地吻着焦娇的长发,那如痴如醉的神态挑逗得坐在对面的那两个青年人四只眼睛像公牛似的瞪得贼大,露出淫猥和嫉妒的光芒。马俊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突然生出了四只翅膀,两只飞到家里,看到父亲喜滋滋地裂着大觜,久久合拢不住:听见父亲自豪地说:“好小子,有种!想不到这么早就给老子领回个漂亮媳妇!”:同时也看见左邻右舍的人们都把羡慕和嫉妒的目光投向他,投向他们家!马俊的另两只翅膀飞到了不久的未来,手持2百50元办的大学文凭,领着如花似玉的焦娇,风风光光地回到家乡,让老爸出些血,俩人找上理想的工作——干部!干部这个词的来历和内涵虽然马俊和其他许多人一样,都感到暧昧,但像金钱一样谁都想弄到手。在他们眼里,干部==权==钱+美女——人间的神仙!想到这里,马俊嘴边流出了他最喜欢的“天仙配”插曲:“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你我双双……”,一面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轻轻地把散乱在焦娇脸上的长发撩开,俯首欲亲吻她的脸颊,然而他像突然中了邪似的张着嘴巴定格在那里。他吓坏了!他像狗咬刺猬,不敢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