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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变

四年前,拂心斋。

宫无策所下的第一个决定,是闭关。

“闭关?很好啊。”

答话的是最晚踏入书房的少女,她懒懒地赖在椅子里,身上只着一件白色单衣,披头散发,哈欠连天的样子一望即知刚从床上爬起来,而且很有可能是很不情愿地被别人由床上硬拖起来。

“很好?”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怀疑地挑高了眉,蓦地拿起身旁已有些凉了的茶水,手一抬便泼了出去。

他动作极快,单衣少女欲避不及,恰恰被泼个正着。她原本还是睡意不怎么清醒,遭这冷茶一激不由睡意全消,恼怒地跳起来,“二哥,我招你惹你了?一大清早不停地找我麻烦,莫名其妙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的账还没跟你算,现在又多了一笔!想打架我奉陪到底,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点我就舍不得对你动手,我才不会浪费怜香惜玉的心在你这种人身上——”她叉着腰,气也不换地滔滔不绝数落下去,浑然不觉自己无意中踩着了对方的死穴。直到一阵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割去她一截衣袖。

“看来你终于清醒了。”幽幽响起的声音说不出的暗哑难听,平静得令人发毛,“我想知道现在你还会不会认为大哥闭关——是件‘很好’的事?”

单衣少女怔了怔,终于记起之前半梦半醒间听见的话,脸色大变,先将私人恩怨搁到一边,湿淋淋地跳到窗边,“大哥,你说真的?”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淡笑着,立于窗边的少年反问。

“我不知道。”瞪着他看了半天,单衣少女老实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对着这么一张除了微笑永远不会有第二种表情出现的脸,她能看出点什么才有鬼。

“不过……”再认真地盯了两眼,她补充道,“我倒觉得大哥你是越来越不像人了。”

“哦?”宫无策浅笑。不像人……那么是像鬼了?

“哦什么哦?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说。”听见他不怎么经意的语气,单衣少女不满地白过去一眼,继而皱起眉,“真的是很奇怪啊,明明吃的都是一样的五谷杂粮,也没见你躲起来偷吞什么仙丹,但为什么……你会长成这副仙风道骨的德行呢?”想不通啊。

所谓的“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指的就是这样的状况吧。他微笑,目光瞄向拿起第二杯水的宫无释,道:“如果不想再被泼一次的话,你还是等我闭关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

“闭关——”单衣少女怔了怔,“你真的要闭关?!”音调陡然提高八度,少女清秀的脸容刹时扭曲,“现在外面什么情形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些最擅长趁火打劫的黑道白道正道邪道就不提了,单是斋内的二十八处分行就起码有二十五六处是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内忧外患一大堆。而你——”她颤抖地伸出手指,“居然选在这种要命的时候闭关?!”

“我也不想啊。”宫无策很有耐心地听她抱怨完,才道,“可是我的武功没了。”他清雅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难道忘了,每年我都会有一个月武功全失,体力比常人还要差上许多,所以只好闭关。”

单衣少女一呆,“我是忘了……”她简直是忘得干干净净。最近一阵子因为拂心斋乱七八糟的事多得不得了,她一向闲惯了,乍然一忙就晕头转向,哪里还记得这种事——何况就算记得也想不到会挑这节骨眼发作呀。

“那怎么办?我们几个哪里靠得住?只怕等你出关时拂心斋早灰飞烟灭了。”

话是这么说,单衣少女所表现出来的也的确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可是……宫无释冷笑,她若真会为拂心斋的安危担心才是怪事,尽管她是宫凝眸,尽管——她是拂心斋未来的斋主。

“没那么严重,你尽可放心。这一个月内,局势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至多有些梁上君子来踩盘子。我昨日已经查过斋内的所有机关,也吩咐了人手加强守卫,只要你夜间警醒些,不要被人扛去了便是。”

“啊?难道都没人来踢馆找茬吗?”好无趣啊,还以为有热闹可瞧呢。

“你很期待?”这么失望的语气,连担心的神色都忘了装。

“开什么玩笑?”宫凝眸吓得立即跳离他两步。她的动作幅度大了些,单衣的衣带又系得松松垮垮的,这一动衣领顺势向左边滑去,露出半边白皙单薄的肩来。

“凝眸……”宫无策叹息,微微别过眼,伸手将她的衣领拉回去,清雅的眉目间隐隐透出无奈,“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都是二哥啦,他一早火烧眉毛似的把我拖来这里,我哪有时间穿衣服?”哼,这笔账差点忘了。

宫无释冷冷地瞪过去,“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睡过头的缘故?也不知是谁,从师父走后每天晚上不睡觉躲在被子里哭得眼泪鼻涕一堆。人前却装得若无其事阳光灿烂,也不看看你凝居里晾的那几条东湿一块西湿一滩的被子,瞒得了谁?”

“……你为什么一定要拆穿呢,二哥?”凝眸微笑着,半湿的头发披散下来,被遮住的眼中有一点极亮的光芒闪过,“像我这样平凡的长相就算是笑着都未必会怎样赏心悦目,若是哭起来,为了不摧残别人的耳目当然只好躲到一边。这一点对于颦笑皆可倾倒众生的二哥而言,也许是从来不用去想的事吧——”

话一说完,她立即闪向宫无策身后,与夺命掌风擦边而过。

“大哥,你又护着她!”因为顾虑兄长武功全失而不得不停止攻击的少年生气地大叫,维持了那么久的冷静全失,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恼得扭曲,“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她做出什么,就算明知道是她不对,还是护着她!”

丝丝缕缕的阳光由雕花的木窗中透进来,笼罩在朝阳中的白衣少年淡笑,侧身退开一步,“我并没有要护着她的意思。”“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凝眸吓了一跳,忙跟着移动。刚才那一瞬间隐隐的气势消失无踪,紧张兮兮的样子就像天底下任何一个闯了祸被人找上门来,不敢担当只好心虚地躲到兄长身后的顽皮妹妹。

“我怎样?在你说出那些相当于找死的话之前,就该想到后果的。”清雅秀隽的面容半垂着眸,似漫不经心地道。

“我当然想到了啊,可是我以为我可以找到靠山。”

“少做梦了,别说大哥不想帮你,就算他想帮只怕也帮不了。别忘了他现在一点武功也没有,而且马上就要入关。”宫无释阴森森地笑着,“所以不要再抱什么侥幸的心理,快点滚出来让我扁一顿天下太平。”

宫无策轻咳一声,向外走去,“那我就不留下来妨碍你们沟通了,你们自便。”

自便?让二哥“自由方便”地扁她到满意?不假思索地,凝眸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宫无策回头,“有事?”

废话。咬牙忍住一拳挥去那张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的冲动,凝眸用力眨了眨眼睛,眨出一层泪雾,“大哥,你就这样弃我于不顾?”

“说这种话太严重了吧。”掌控全局的少年微笑,“不过看在你这么辛苦演出连眼泪也逼出的分上,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自投罗网,怨不得他。

凝眸眼瞳一亮,未及发问,宫无释便不悦地插:“大哥,你答应过不插手的。”

“当然,就算我想插手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宫无策悠然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凝眸有任何损伤,那么原本她肩上的责任便只好由你承担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是吗?”对了,他记得各商行上一季度的账册都已送来了,很可观的数量,足以充分让人了解“汉牛充栋”的含义。

宫无释脸色陡变。他沉吟片刻,似乎很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竟然退回原位坐下。

“好了。”笑颜转向罗网中的猎物,“如你所愿。”

凝眸缓缓放开他的衣袖,清亮的眸子盯着他,道:“只怕要付出代价吧。”

“你发现了?”宫无策温和无害地笑了笑,“可惜迟了。你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是无法现身了,但拂心斋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务总不能都扔在那儿不管,所以——”

“不好意思,大哥,人有三急。”知道不妙后少女丢下话就想闪人,可惜为时已晚。

修长的手掌“恰到好处”地扣住她的肩,宫无策愈发笑得光华流转,“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不要忘了,是你自己找上我的。”他只是成人之美而已。

“没别的路好走了吗?”最后的垂死挣扎。

“有。咬紧牙撑过无释一顿扁,若你能活下来的话大哥自会为你请最好的大夫,调养个十年八年,估计就差不多了;若是不幸——”

“够了够了!不用说了。”她头皮一阵发麻,但仍不甘心就此赔上一个月的自由,“大哥你是不是换个人选比较好?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有自知之明,万一捅出什么无法收拾的娄子——”

“你过谦了。”笑眼弯弯地看着她,“我敢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就算你对自己没有把握,至少也该相信我的眼光对不对?放手接下吧,区区一个拂心斋难不倒你的。”

她、她没听错吧?凝眸有些怀疑地皱眉,“大哥,你是在吹捧我吗?”为了达到目的,连这种谄媚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真不知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咕哝,声音不大,但由于彼此间距离过近,宫无策仍旧听得清清楚楚,他柔声道:“你说对了,的确没有。”说完扣在她肩上的手一紧,已将她推到离宫无释只有咫尺之远的地方。然后迅速后退至窗边,存心害她再也不能拿他当保命符。

宫无释很配合地开始活动手指,他一根一根扳过去,扳得很慢,“咔嚓、咔嚓——”

凝眸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在脑中幻想如果她的骨头被扁断时是不是也是这种声音。这种很可能见不到明天太阳的风险,好像不太值得冒吧——尤其,就算她豁出去,大哥也不会就这样简单放过她吧?哼哼,说是选择,可是不管怎么选,这一个月的牛马她总是做定了的。

催命咔嚓声断绝的那一刹那,她及时开口:“大哥,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来跟我抢位子坐?”坐山观虎斗诚然有趣,可是如果要自己亲自下场与虎斗的话,就未必一样有趣了。

“这点你不必怀疑。”宫无策悠然道,“以现在的情形,没人敢轻举妄动的,他们要顾虑的事情比你多得多。”

“例如?”

“师父。虽然他已经退隐,可是肯相信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离开的人只怕是没有的吧。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从来无法兴起一丝风浪的主事们,此刻就算再怎么想翻身,对于这一点还是深为忌惮的。”

“不错,还有呢?”

“我。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我并不具备任何的威胁性,但他们必须要等我先动,然后伺机从中抓错找茬,以证明我的庸碌无能,才好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否则,”宫无策笑了笑,毫无心机的样子,“‘出师无名’这四个字他们未必当得起。”

“再有?”

“他们自己。二十八家分行的主事对于拂心斋主这个位子都心向往之,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谁也不愿错过,但是很明显:一斋不容二主。因为怕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江山轻而易举地被别人所夺,谁也不会先动手,坐收渔人之利总比为他人做嫁衣裳得好。这样一来,他们自己便已先形成了一股互相牵制的形势。”

一片静默。

“好周详的考虑。”凝眸咬牙微笑,“大哥果然是大哥,看来这个烂摊子我是非接下不可了。”考虑问题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无论什么事情都早在计划之中,对这种人而言,“意外”是根本不存在的事吧。

“那是自然。”目的达成,宫无策悠然转换目标,“无释,轮到你了。”

“少把我扯进去。”宫无释冷冷地扬起嘴角,“这种无聊事我没兴趣插手,别指望我会帮你什么。”

“想置身事外吗?”宫无策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无法让你如愿。”

宫无释一双眸子半眯起来,“你定要拖我下水?有必要吗?你自己说凝眸有能力处理的。”虽然这绝对是妄想。

“那只是指明处的,还有暗处的。而且,我并不只要你这一个月插手,之后的五年,也包括在内。”

“休想。”想也不想地,他立即拒绝。

“是吗?”宫无策笑了笑,视他的反对为无物的那种笑,“你难道忘了答应过师父的事?一心辅我,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好,很好。”宫无释笑,咬牙切齿地笑,“我答应你便是。不过,你最好祈祷那二十八个主事识时务些。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一向不好,耐性更差,若是一时火了将他们彻底永远地‘摆平’,累得你重新另觅贤才,可莫要怪我。”

“我怎会怪你?”无策无辜扬眉,“我要你去做的本就是这件事情。”

“什么意思?”

“很简单呀。如你所言,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识时务,个别冥顽不灵者我也没那么好的耐心去再三周旋,只好有劳你了。解决的方法随你,只要不伤及无辜——”宫无策顿了一顿,声音低柔,“不择手段也无妨。”

“你是说,我只要负责动手就好?”宫无释挑眉。

“然也。不过如果他们都肯做俊杰的话,自然也没你什么事。所以——”他话锋一转,“该希望他们识时务些的是你才对。”

宫无释冷哼一声,身形一纵便闪了出去。

“有武功在身真是很方便呢。”似笑非笑地丢下一句,宫无策亦走人。

凝眸只手抚向微痛的肩,忍不住垂头叹息。

好日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真是,她怎么会有这种大哥呢……

?     ?     ?

宫无策走在往策居的路上。

他走得很慢,步子似乎有些不稳。但如果不是很注意的话,绝看不出来任何的不对劲,自然更不会知道他此刻根本虚弱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这一次的发作,比起上一次似乎又厉害了些。刚才在书房时,他虽然及时退到窗边,借阴影模糊了变色的表情,但只怕还是没瞒过凝眸吧。在身为局外人的无释看来,他抓住凝眸是防她脱逃,可是被抓的凝眸不可能不察觉,以他当时施力的方向和力道,根本就是无法站稳才不得不找样东西支撑住。

也许再下一次,就撑不过了吧……

喉口有微微的腥甜涌上来,他轻吸一口气,不再想下去。微抬首,盛夏的早晨,阳光极灿烂。对面有下人行来,见着他,站定了立过一旁,恭声打招呼:“策公子早。”

“早。”宫无策微笑回应,脚下转向另一条路。道路两旁栽有树木,那阴绿一路铺洒过去,至尽头,便是策居。

空气中有隐隐的暗香浮动,他入内,闭着眼睛靠在门上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扶了墙一步一步挪至院落一角的那数棵栀子花树前,微微俯身,伸出手去。

喉口的腥甜忽然转浓,有什么东西拼命地往上涌,苍白冰凉的指尖抚上花瓣的那一刹那,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微弯腰立于栀子花树前的少年,披散下来的黑发,沾血的唇,苍白如纸的清隽面容,溅上斑斑血点的白衣,组合成的画面,绝美到了极致,也诡异到了极致。

“真好笑……像我这样的人,体内的血竟然也是鲜红的……”低低吐出的话语,带着淡淡的自嘲以及无可言喻的苍凉。

阴暗处,乌衣如魅的少年低声问:“又严重了?”

“是的……”他微仰起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活着的,一定。”

“我知道。”那人哼了一声,声音中忽然多了几分讥讽之意:“至少在这五年的期限之内,你不会死。”

宫无策怔了怔,转过身来,“你在生气?”

那人默然。

“我明白你的意思……”宫无策垂眸,轻咳了声,“你认为我不该代这五年之职是吗?”

那人冷冷地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用得着我来提醒吗?宫凛并没强迫你留下来,也没一定要你留下来帮他守着这个烂摊子,可是为了那个白痴一样的丫头——”声音担心中带着怒意,“她值得你拿命来守护吗?”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他微笑着摇头,“应该说,没有她,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那人沉默片刻,“我不懂。”

“等到某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竭毕生之精力、尽一切之所能无论如何也要守护住的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纵,我并不是仁慈到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这样温柔地笑着,是怎样的心情呢?虽然明知道自己是没资格付出和接受的人,因为脆弱到随时都会消逝的生命,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以为可以以不受伤害的方式守候下去……可是,这世上是真的有在劫难逃这回事的,已经动了的心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冷静只是表面,骗人却骗不了己,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只是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已。“……对你而言,那个丫头就是理由吗?”

“是的。”毫不犹豫地回答。立在檐下的少年,微微合着目,柔软的黑发散落下来,沾血的唇畔有着满足的笑靥。那样圣穆的温柔,恍若一错眼间便会消失的幻影。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如果有一天,我——”

“别想。”他冷声打断道,“她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想要她过得好,想要她不受欺负,就自己活着去保护她,不要现在给我交代一些遗言一样的东西。”

“我也希望啊。”淡淡一笑,将这个问题抛诸一边,宫无策转而问:“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吗?‘他’可有派人跟踪你?”

“四个,出门五里就全甩了。”少年不屑地冷笑,“老家伙越活越回去了,也不想想现在孤骛门中那些废物还有哪个跟得住我?白白叫人来送死。”

“你杀了他们?”

“没有。那些货色还不配我开杀戒。我只不过废了他们的武功而已。”

果然,在那样地狱一样的地方成长,不沾血怎会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善心?宫无策低低叹息:“对‘他’,你也可以做同样的处置吗?”

“你知道不可能。”声音刹时凝成冰雪,仅仅是提到“他”,已有掩饰不住的杀气散发出来,逼得失了武功的宫无策心中一滞,气息微促地朝后退了两步。

乌衣少年察觉,立即敛去杀意,声音中怒气却更重:“不要再跟我说‘放弃’之类的话,就算你可以忘记是谁让你变成这种样子的,我却不能。所有他加诸在你身上的一切,总有一天我要他一一尝遍!什么忤逆弑亲天理不容?从进孤骛门的那天起我就再也不信这种鬼话!这世上若真有天理,你就不会遭这种罪!”

“……”喉口又有腥甜涌上,宫无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气血,挣扎着道:“我知道劝不回你,但至少,在你决定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乌衣少年看着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眼中有深刻的痛苦一闪而逝,“我答应你,近两年我也许不能再来了,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再看他一眼,转身跃上高墙,几个起落间已失去了踪影。

宫无策微松口气,立即呕出一口鲜血。举手拭去血迹,知是因受不住那杀气所致。他竟已……虚弱到了这种程度!

微眯起眼,院中一地阳光灿烂。

活着啊……只要活着就好……

这样对常人来说最简单不过的心愿,却是他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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