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陵少辰的力量越来越大,也让身下的邺婼言越来越虚弱,眼睛从那支萧上从未离开过,一直紧紧的盯着,仿佛它会逃跑。
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终陵少辰还是从她的身体里面退了出来,床单上面,呈现着殷红的颜色,这么长的时间,她的眼一直在盯着地上的那支萧,陵少辰的怒气更加的明显,一运功,将那支地上的玉箫劈成两半,红色的中国结与白玉萧分开,邺婼言的瞳孔紧张的收缩,眼泪再也忍不住,一切她都忍了,可为什么最后的精神寄托都要被他打破吗?为什么,为什么!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喊了出来,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自己虚弱的身子从床上跌了下去,不顾身上以及下体的疼痛,在冰凉的地上爬了过去。
捡起地上断成两段的白玉萧以及两人亲手编织的同心结,那个是自己亲手给他系上去的,可现在,也与那白玉萧分开,紧紧的抱在怀里,泪水打湿了玉箫,打湿了地面,让她的世界彻底支离破碎,再也不完整。
第二天一大早,陵少辰命青衣把邺婼言带上马车,启程回王府,邺婼言在此刻更加的苍白,更加的透明,仿佛风一吹,她便会随风而散,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空空的驱壳,除了肉体还呈现在大家的面前,一切都已消失不见,怀里还在紧紧的抱着那断了的玉箫,坐在马上的陵少辰见此状,真后悔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时候把那支白玉萧打成碎末,让她永远也拿不起来。
她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憔悴不堪,苍白的脸颊,瘦弱的身体,平常梳的很整齐的发丝,在这里也是那么的凌乱,薄薄的衣衫,早已不是来前的那件白底红梅衫,是慕白衣最喜欢的白底蓝花衫,月白色的底色,在袖口、裙摆以及腰间都有蓝色的碎花,淡蓝色的腰带中间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轻纱披在外面,显得那么的飘飘欲仙,可这一切,终究是慕白衣喜欢的花色,穿的再怎么好看,慕白衣也再也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被青衣扶上马车,倚在马车车厢上,泪水不住的往下落着,精致的妆容早已不复存在,苍白的脸色替代了淡淡的妆容,没有依靠了呢,没有寄托了呢,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白衣,都怪我,都怪婼言,若不是婼言没用,怎么会让你死掉,都怪婼言,慕大哥,慕白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你不说的爱婼言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吗?你不说的要永远跟婼言在一起白头偕老的吗?为什么食言,为什么要欺骗我,慕白衣,我邺婼言不允许你离开我,不允许啊,你快回来啊……
在马车内邺婼言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团,泪水无声无息的打湿她的衣衫,无助感把她紧紧包围,而前面的陵少辰却是心情大好,但好心情里面却带有一丝丝的失落,他自己看到邺婼言这个样子,不应该开心的吗?可为什么那么的失落?被她牵制住了吗?对她产生感情了吗?对她产生怜悯了吗?不,答案绝对是不!她只不过是他陵少辰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被人玩弄的棋子,玩够了就可以丢掉的棋子,怎么会对一枚棋子产生感情?哈,真是可笑!
陵少辰一甩长鞭,马儿长鸣一声,撒开四蹄向前奔跑而去,而那些侍卫以及马车也不敢慢一步,也随着陵少辰的速度跟了上去,马车里面的邺婼言不知道马车到底颠簸不颠簸,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世界崩塌了,她的世界是一片迷茫,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去的时候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几天才到了老太妃的皇陵,但是回来的时候,却用了一天半就回到了翊王府,得知翊王爷一行人从皇陵回来了,那个妖艳的红衣女子急切的跑了出来,等待着陵少辰的归来,而丝云一知道自家小姐跟着王爷回来了,立马从雨燕阁跑了出来,到王府大门口等着自家小姐回来。
“吁”一声长吁,一行人停在了翊王府的门口,带头的陵少辰首先从马上跳了下来,刚跳下来,红衣女子云暮夏便跑了上去,抱住陵少辰的身体,埋进了他的怀中。
“爷,暮夏好想你。”她那长长的睫毛上竟然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泪水,顿了顿“爷,你瘦了,这么多天,姐姐没有照顾好你吗?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呵,真不愧是做家庭主妇的人,问的那么详细。
陵少辰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随着她走进了府中。而邺婼言,却没有人去管,青衣踌躇该不该告诉邺婼言身边的贴身侍女丝云在皇陵发生的事,该不该去安慰一下自家的王妃,但碍于身份,也随着陵少辰进了府中。
云暮夏扶着陵少辰走进了府中,而邺婼言的马车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丝云在外面等了自家小姐那么长时间,一直等不到自家小姐的出现,心急之下,从外面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从窗口里面看见邺婼言现在的样子,不免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的叫出了声“小姐……”
邺婼言随着丝云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整整那么多天了,滴水未进,现在早已虚弱至极,再不好好休息的话,她整个人就会虚脱的,从马车里面钻出来,下来就抱住了丝云的腰,埋在她的怀中哭了起来,丝云慢慢的拍着她的背,让她喘口气。
“小姐,有什么事我们回府再说。”邺婼言的怀中还在抱着那两段断了的白玉萧,木讷的随着丝云回了她自己的雨燕阁,她现在,基本上就是一具空壳,什么都没有了,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眸在此刻也黯淡无光,一片空洞,看不到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丝云给邺婼言梳好了发,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天儿渐渐转凉,如果不多穿一点儿的话,会感冒着凉的。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丝云好不好?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邺婼言的瞳孔里面不断的流出滴滴晶莹的泪水,嘴巴像是没有了支撑的功能,想要说什么,却迟迟不肯说出来。
“丝云,慕大哥,慕大哥,白衣他……”说着,邺婼言的泪水再次掉了下来,眼睛像是盯着梳妆台面前的铜镜,又像是盯着外面昏暗的天空,目无焦距。
“小姐,慕大哥,慕大哥他怎么了?”丝云紧张的跪坐在邺婼言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膊,满眼焦急。
“白衣,白衣,白衣他,他死了。”邺婼言手中握着那支断萧的力气加重了一些,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死了。”丝云的手放开了握着邺婼言胳膊的手,跌坐在地上,这个消息,让她有些震惊,也让她非常接受不了,毕竟慕白衣配了他们那么多年,照顾了他们多年,就这样死了,只是单纯的出了一个门而已,就死了吗?她不信,她不信武功高强的慕大哥,慕白衣会这么死了,她不信!
“小姐,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慕大哥没有死,他只是藏起来了而已,对不对?”丝云的泪水也落了下来,站起身来摇晃着邺婼言的肩膀,咸涩的泪水一颗颗的砸在邺婼言的手上,有她自己的泪水,也有丝云的泪水,手摸上丝云的脸庞,嘴角翘起一抹笑容“丝云,他死了啊,他真的死了,他真的不在了,不在了!”最后,邺婼言几乎是吼出来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把自己紧紧的抱成了一个球。
“小姐,你别这样,你别吓丝云啊,小姐……”两个人抱在一起几乎哭成了两个泪人。
“不行,不能让小姐继续这个样子下去了,我也不能这个样子下去,必须打起精神来,慕大哥没了,没有慕大哥继续照顾小姐,那自己必须要照顾好小姐,看着小姐那么憔悴,一定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先去给她弄点儿吃的过来,让她好好休息几天,说不定,过段时间她会缓过来的,恩,就这样子。’丝云抱着身子颤抖的邺婼言,坚强的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扶着邺婼言走到了床边,让她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会儿自己会拿东西过来吃。
“小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拿东西过来吃。”安慰着邺婼言,她总害怕她会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乱跑,跑出雨燕阁,这样,王爷就又该去责备小姐了。摇了摇头,快速去了雨燕阁的厨房。
不一会儿,丝云端着几盘小菜以及红豆粥回到了房间,看着床上一直抱着那支断白玉萧的邺婼言,叹了口气,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走到邺婼言的身边,想要把她怀里的那断萧拿过来,让她下去吃点儿东西,看看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慕大哥,你快来,你看,这儿有好多野花,好漂亮。”邺婼言笑着跑过去,半蹲在那簇野花前面,闭上眼睛,挨在那簇野花前面闻着上面的花香。
“恩,戴在你的头上会更漂亮,还有,我说过不用再叫我慕大哥的,叫我白衣。”慕白衣温柔的摘下一朵野花,戴在了邺婼言的发间,眼睛里面充满了宠溺的笑容,那么的平易近人,那么的亲近,可这些只是属于邺婼言一个人的。
“恩,白衣。”邺婼言对上慕白衣的眸子,清澈的眸子里面映射出慕白衣那洁白如雪的身影,两人之间,就是完美的一对。
慕白衣把她拥入怀中,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留下了自己的誓言“婼言,等我从师父那边得到批准,我就像你提亲,然后,我们成亲。”
这段话,说的那么的轻柔,说的那么的温暖,让邺婼言的双颊不禁染上两朵绯红的红云。
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抱住了他的腰,小脸儿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属于他的味道。
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回想罢了,又怎么能成真,再次见到他。
怀中的玉箫被人往外拿着,回过神来,再次抓紧了自己怀中的玉箫“不要拿走,不要拿走,我只有这个了,不要拿走我的萧,不要拿走。”喃喃自语着,又往床的里面坐了过去,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蜷缩成一个球。
“小姐,吃点东西吧,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多少吃一点儿,好吗?”丝云跪在床铺上,轻轻拍着邺婼言的背,让她放松,“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小姐,你别这样,好吗?你这个样子,让丝云很担心知不知道?如果让夫人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让夫人怎么办,小姐,吃点儿东西吧。”丝云带着微微的哭腔,哄着邺婼言,她整个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东西,她现在的神经很脆弱,很脆弱,只要稍微接触一下,就会崩溃,让整个神经都崩溃。
丝云把红豆粥端了过来,吹了吹热气,往邺婼言的嘴里面送去,刚送到她嘴里一半,一整碗粥都被邺婼言推翻在地上。“红豆粥,是白衣最喜欢的红豆粥,丝云,你告诉我,是不是白衣回来了?是不是!”一触碰到那以前自己经常和慕白衣在一起做的红豆粥,立马跪在床上,抓着丝云的手,眼睛直直的盯着丝云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期望,充满了盼望,多希望丝云可以说出慕白衣回来了,慕白衣没有死,回到你的身边来了,可,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丝云抱过邺婼言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小姐,接受现实吧,你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啊,小姐……”地板上被撒上了红豆粥,颗颗红豆都是那么的饱满,都是那么的诱人,可这诱人饱满的红豆,只有慕白衣在的时候才会显现出它自己的价值,慕白衣不在了,再好吃的红豆粥,只会让邺婼言想起往事,让她自己的心痛,难过,悲伤。
这段时间,邺婼言一直生活在浑浑噩噩之中,醒了就开始盯着那支断了的白玉萧默默地落着泪,哭累了便再次沉沉的睡过去,不吃不喝,人的情况,愈见萎靡。就像是一个饱满的水果,被人抽去了水分,渐渐地变得开始萎缩,到最后被人丢进垃圾桶。
“丝云?丝云?”邺婼言坐起身来,张望着屋内以及门外,寻找着自己贴身侍婢,但两个人的情分绝不是主仆之分,而是姐妹。
“小姐,什么事?”丝云在旁边熬着白粥,这段时间,只能在邺婼言熟睡的时候,给她喂一点儿东西吃,不然,以她的身子,这么长时间,怎么会撑得过来。
“扶我出去透透气吧。”说着,费力的起身穿着自己的衣服,虚弱的她,几乎是满面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纸,轻飘飘的,随时都有可能飞向天空。
“可是,小姐,您还没有吃东西,您的身子。”丝云踌躇不前,不敢上去扶着邺婼言,她害怕她的身子会承受不了,她害怕她的身子吃不消,会生病。
“不碍事,今天是慕大哥的生辰,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为他演奏他喜欢的那首曲子。”她没有忘记慕白衣的生辰,也没有忘记他们两个会在他生辰的时候要做的事情,这一切,不管慕白衣在不在她身边,她都要为他演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演奏。
丝云拗不过邺婼言,只好替她梳妆打扮,画上了淡淡的妆容,将那苍白的脸色遮掩了起来,她相信慕白衣没有死,只是不方便出来见自己就是了,她的乐声一定会传递到他的耳朵里的,一定!
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空洞的眼睛里面闪现出温柔的神色,大家闺秀的样子又回来了,只不过,她的颓废是因为他,她的大家闺秀也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