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厅堂内,那群王官大臣们对云暮夏的舞姿赞美声不断,一个个的全部上前对着陵少辰和云暮夏说着赞美之言,只有把陵少辰给哄高兴了,在朝廷里面他们也算是有了靠山。
“爷,暮夏我这次的舞怎么样?”云暮夏一脸得意的想着陵少辰炫耀着,邺婼言上前一步,淡言:“王爷,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她更不习惯这样的气氛,从小到大,家里的每一次宴会都没有她和她娘亲的身影。娘亲把她骗出去,偷偷的在屋里抹着眼泪,而她在屋外偷偷的掉着眼泪。
迅速离开了宴会厅堂,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洒在池塘上,池塘里面盛开着美丽的莲花,饱满的莲蓬在上面挺着脑袋,池水映照出月亮的身影,在莲池里若隐若现,似是藏在莲花下面,又似是藏在莲叶下面,其实,它在天上好好的,哪儿也没有去。
而她,却被嫁到了这里来,没有地位,甚至比宋府的下人们更过分。
刚才云暮夏的那支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虽不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样样精通吧,但她也还是略懂一二的,其中,琴歌舞这三样儿她还是可以的。
“小姐,结束了吗?”丝云好奇的凑过来,问着邺婼言王爷和那群王官大臣们给云暮夏过诞辰的情况。
邺婼言摇摇头,“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先回来了,丝云你来为我伴奏吧。”她从柜子里面拿出了她那件最喜欢的水袖舞服,利索的穿好,略施粉黛,戴好头饰,项链和镯子,便走了出去。
丝云点了点头,把那把古筝拿了下去,轻轻落座,试好琴音,便朝着邺婼言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琴音缓缓流出,扇袖飞扬,婀娜多姿,刚云暮夏那一舞名叫《盘鼓舞》现这一舞名叫《扇舞丹青》,那舞姿似行云流水,似一株风铃草随风摇曳。舞姿快速的变换着,伊人儿似是一片羽毛,轻飘飘,轻盈盈。
厅堂内的人渐渐散去,陵少辰让云暮夏先回去歇息,这一通折腾,想必累坏了,自己待会儿再走。
这儿舞得正起劲儿,那边的翊王爷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见邺婼言的舞姿与云暮夏的舞姿不相上下,顿时傻了眼,好美的人儿,与暮夏不同,她是那么的纯净,犹如一朵出水芙蓉,一尘不染。
一滴晶莹的汗水自邺婼言的额角落下,在月光下折射出银色的光芒。小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一旁为邺婼言伴奏的丝云,脸上也尽是笑容。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忘记自我,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的身世,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情。
轻飘飘的衣衫随风飘起,好似一个舞动精灵在月夜下舞动。
陵少辰不想打扰她,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的舞姿,原本有些醉意朦胧的意思也渐渐的清醒,陶醉在她的舞姿里面,沉浸在她的舞姿里面。
好一个美丽的人儿,没想到宋府里面还有如此有才艺的女子,不禁琴弹得好,舞也跳得好,歌唱得也不错。但他不能心软,他的目的是扳倒邺婼言的父亲,以报害母之仇,似乎,这个女子正在慢慢的走入他的心中。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邺婼言听到琴声停了下来,她便也停下了舞姿,顺着丝云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翊王爷陵少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邺婼言在原地向着他的方向微微福了福身,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丝云,天不早了,回屋吧。”收拾了一下东西,搬起放在一旁的琴,准备和丝云回房。陵少辰见邺婼言并没有邀他去雨燕阁坐坐,而是这么平淡的反应,一股怒火从心底而生。
“站住。”陵少辰叫住了抱着自己古筝的邺婼言,她的身子一怔,琴差点儿从手中滑落,轻轻呼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回过身来看着正在往这边走的陵少辰,把琴交给丝云,让她先拿了上去。
“臣妾见过王爷,这么晚了王爷还来臣妾的雨燕阁,是有什么事吗?”语气里面没有一点不开心,也没有一点不高兴,平平淡淡的语气总是会激怒陵少辰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嫁进了这个翊王府,看到她这副圣人的姿态,他总是那么的不爽。
“你是本王的妃,本王来你这里,不正合你的意吗?”陵少辰挑眉,浓郁的酒气喷洒在邺婼言的脸上,微微一皱眉,随即又恢复了刚刚的表情。
“王爷来臣妾的雨燕阁,臣妾固然是高兴,只不过。”微微顿了顿,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是说自己是他仇人的女儿,王爷还有兴趣来臣妾的雨燕阁?还是说自己本就是作为你们的棋子来过活,是杀是剐,是玩弄还是嘲讽都无所谓?呵,本以为和娘亲好好的过日子,还有慕大哥来帮自己照顾自己,娘亲也很喜欢慕白衣,偏偏在接收到慕白衣的感情的时候,那个不知是什么的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自私啊。
陵少辰好看的眉一皱,身手掐住了邺婼言纤细的脖颈,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记住,你是本王的妃,本王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包括你们全家,杀我母妃一人,本王定会百倍奉还。
脑中的氧气越来越少,有点儿喘不过起来,手中的舞扇掉落在地,与大地碰撞发出脆响,手抓住掐着自己脖子的大手,白皙的小脸此刻已经涨红,似乎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人世。陵少辰突地张开了手,邺婼言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脖子猛的咳着。
她本来就已刺伤陵少辰,若是再惹到他什么,他可能会放过自己,但他不会放过娘亲他们。他总说杀他母妃一个,他会百倍奉还,想必,前几年那场皇宫里面的葬礼,便是陵少辰他母妃的葬礼了吧。那时候皇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是陵少辰的母妃病死,真正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丝云走了下来,扶起跌坐在地上涨红了脸的邺婼言,担心的问着。
“小姐,没事吗?”邺婼言摇了摇头,示意她把自己扶回雨燕阁,丝云点了点头,没有理会站在那里的翊王爷陵少辰。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什么翊王爷,虽说他长得也是属于俊逸的行列,但他的脾性,他的抱负太重,小姐跟了他只会受苦,邺婼言好不容易离开了宋府,但这正是羊入虎口,宋老爷把她,把自己的女儿推向了风口浪尖上。
“本王今晚在你这儿就寝。”陵少辰背过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丝云扶着的邺婼言,他只拿她是复仇工具,只要能除掉她的父亲,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对不起王爷,妾身今日有些不适,还望王爷原谅。”邺婼言淡淡的说完,不知何时她也变得没有感情,只有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人不会改变时间,但是时间可以改变人,就像现在,时间让邺婼言改变。
陵少辰皱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夜未归,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陵少辰的身影。
正好没有他的身影便代表着邺婼言可以安安静静的过着日子,没有他的日子里面,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无聊的时候抚琴清唱,倚在栏边哼唱一曲,在屋内与丝云做着刺绣,两人的生活也算是有滋有味了。
那一天,慕白衣的突然到访让邺婼言吃了一惊。
“哎,来了。”丝云应声回答,放下手中的刺绣,小跑着过去开门,刚一开门,见到来人的时候当场愣在了那里。“慕公子……”慕白衣轻轻一笑,转身进了门。
当邺婼言听到“慕公子’三个字的时候,立马起身走了过去。看到慕白衣本人的时候,欣慰的一笑,他没有生自己的气,他来找自己了,只是,王府里面现在戒备那么严密,他是怎么进来的?没有人发现他吗?这些疑问,她问了出来。
“有没有人发现你?”婼言紧张的问道。
“没事,没有人发现,你们最近还好吗?”慕白衣像大哥哥般宠溺的摸摸邺婼言的脑袋,只有他会对自己那么的温柔,也只有他才会那么耐下心来的照顾自己。
邺婼言松了一口气,但现在仍在翊王府内,若是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恩,很好,慕大哥,以后你还是少来这里的好,若是被他们发现,再像上次一样被抓住,我不敢想象王爷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邺婼言说着,把开着的窗户门都关严,就怕别人会发现慕白衣,会伤害他一样。
“他是至高无上的王爷,只能说明他是皇族的人,不能代表什么,倒是你们两个,让我很担心。”原本宠溺的眸子里面,此刻挂上了一抹忧愁的神色,丝云会意的退了下去,去外面守着,一旦有什么情况,便立马通报给他们。
邺婼言欣慰的一笑,让慕白衣坐下,从柜子里面拿出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
“不用担心我和丝云,这个是送给你的,喜欢吗?”邺婼言低下了头,白皙的小脸上冒出两片粉红的云彩,娇羞的样子惹人怜。
慕白衣接过荷包,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她的手艺真的是很不错,刺绣什么的也都很到位,绣的很漂亮。慕白衣把荷包放进了腰间,珍惜的放了起来。
“很漂亮,我很喜欢,这个是独一份儿吗?”他害怕她会把荷包送给陵少辰,他想独霸她,她本就是自己的人,却阴差阳错让她嫁给了他。既然她把这只荷包送给了自己,那么他不能再让她把荷包送给另一个人,他不要,他不允许!
邺婼言羞涩的点了点头,额角的一缕碎发落下,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心顿时落地,脸上的笑容明媚了一些,既然是这样,他便放心。
“婼言,跟我走好吗?带你去竹林深处,隐居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也是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不管不顾,他不是神,也不是仙,他需要一份刻骨铭心的爱,一份执着的爱,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爱,即使对方已经嫁人,他不介意,一点儿都不介意,因为那是他们之间不存在的婚姻。
邺婼言听到这句话,身子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慕大哥,现在婼言已是他人的妻,不便再与你在一起,这个荷包就当作我们最后的羁绊,从此之后我们还可以再像从前一样,当做兄妹,这样便好。”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何尝不疼,每次见到他,都会出口伤他,每一次把他都伤的那么深,他不但没有怪她,反而更加的照顾她,明明是一对鸳鸯,却被人拆散。
民间有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只有找到自己至死不渝的爱,才能真正的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那种棒打鸳鸯的事,也就只有她那个自私的爹爹才能做得出来吧。
“婼言,你为什么要介意这些东西?你本是我慕白衣的人,你却嫁给了他,那我算什么?我慕白衣算什么!”邺婼言把慕白衣惹恼,三年了,他照顾了她三年,她陪伴了他三年,难道这三年都是虚无缥缈的吗?都是无所谓的吗?她的口是心非,就不能诚实一点,坦白一点吗?即使你不会反抗,你也要试着脱离啊,你本不属于他,邺婼言,你好傻。
“慕大哥,你以为我真的不想跟你走吗?如果我走了,我娘就会落在他的手里,我舍不得我娘,她才刚刚搬出那个湿潮的屋子,她的病,她的一切我都在担心,已经这么久没有再见她,不知道她还好不好。”说着说着,邺婼言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想她娘,想她的娘亲,养育她十八年的娘亲。
她的委屈她的痛苦她的泪水,他都看在了眼里,明明在来之前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要把她再惹哭,可是他还是食言了。
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索性埋进他的胸膛,放声大哭。她多想哭出来,把心里的不甘,心中的难过通通哭出来。在陵少辰的面前,如果她落泪,她会被认为是懦弱的女子,这样的人肯定会有同样的父亲,所以手下不会留情,但埋在心里的苦楚,真的是很压抑,很难受。
“婼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慕大哥不好,对不起。”慕白衣闭上眼睛,下巴抵在邺婼言的头顶,心里非常懊悔,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态,为什么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自己是那么的在乎她,可自己不还是一点点的在伤害她?!
“慕大哥,你可以替我回去看看我娘吗?我有点儿担心她。”离开他的怀抱,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怜的模样想让人怜惜,疼爱。
慕白衣点点头“好,我一会儿就去。”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心疼的笑了笑“不准再哭了,不然就不好看了。”捏了捏她的脸颊,“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小姐,慕大哥,慕大哥你快走吧,来人了。”丝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邺婼言一听来人了,立马快步走到窗户边,打开一点点小缝儿,看了一眼外面的来人。只能肯定来人是王府的下人们,至于是谁派来的,她不知。
“慕大哥,你从后面走,快。”邺婼言把慕白衣从后面推了出去,见慕白衣走远了,才理了理衣衫,上前去见那来人。
“梆梆梆”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丝云小跑着去打开了房门。
“你们家小姐呢?”呵,他们家小姐?那是你们家的夫人,王爷的正统王妃,这群下人还有没有尊卑之分?真是放肆!
“有事吗?”邺婼言缓步前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来的那几个人。
“云姑娘邀小姐陪她去赏荷。”生硬的口气,里面带着不许违抗的命令,就像她是王爷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