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时走路很轻,丝毫没什么声音,我们并排走回家,一路上我踢着鹅卵石一边痛苦一边开心。
因为疼痛之后的酥麻真让人觉得欲罢不能,他静静看着我一路的自娱自乐,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觉得痛吗?”终于在我踢到花坛石梯而大叫时,他拧着眉毛问道。
“痛痛痛——”
感觉右脚底要断裂的感觉,我龇牙咧嘴。
停歇了一会儿,脚底那种骨头碎掉的感觉还没散去,我觉得我大概是把脚趾骨给踢断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陆应时站在那看了我半天,见我没再动,低头看了看我的脚。
“不能动了?”
我点了点头,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怎么办?”
他好像翻了下眼,眼睛里全是白色,我因脚底的疼痛一身冷汗,没空再观察他面部还有什么细微的动作。
他突然矮了下来,原来看着高不可及的人,蹲在我面前,我看到他头顶浓密的发,而他的意思非常明显。
他要背我!
我环视了一下小区周围,刚才爸妈也下来散步,此刻估计也在回来,要是撞上他们我跳进黄河都说不清楚。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逞强的用左脚单跳,看我跳开,陆应时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鹅卵石凸起的位置在重力下隔着鞋子刺激着脚底的皮肤,跳了一会儿,我的左脚已经灼热得不行。
距离我们的楼栋还有些距离,原想停下来歇一会儿,可看到陆应时似乎根本没打算停下来,自顾的往前走,我牙一咬,继续像鸭子一样笨拙的跳着。
可恶的是不小心跳到了一处尤其不平整的位置,左脚彻底被顶到,我瞬间像被人点了麻穴,瘫软在地。
“喂——”看到陆应时还在走,我忍不住出声叫道。
他回头看到我的状况,嘴角微提,似乎有些得意的模样。
我心中不免腹诽,总有一次你也会要我帮忙,到时看我怎么幸灾乐祸。
“你帮我——”我才刚出口,他迅速的回来,伸着手,我瞪着眼睛看他。
他的意思要背换成抱了?真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你还要不要回家了?”陆应时还是伸着手,压根没背我的打算。
我牙一咬点了点头,他大手一揽,轻而易举的将我困在那个冷如冰山的怀里。
鉴于第一次被这样公主抱,虽我是个马大哈,但还是有些小女儿的娇羞。
我红着脸找些话题,“好奇怪,你的体温为什么都这么低呢?”
“因为我属于冬暖夏凉的体质!”
“是吗?像冰库一样!”我皱眉,真的像冰库,才一会儿,我感觉自己更冷了。
“而且我属蛇!”他开了一个不算好笑的玩笑。
众人皆知,蛇属于冷血动物,他是在说自己冷血?
有时候的确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在上楼电梯时,原来只有我和陆应时搭乘的,可就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门口传来两声耳熟的声音。
“等等——”
在看到攀在电梯门上的手有我熟悉的戒指时,我连忙把头埋进陆应时的怀里,身体卷起一团,恨不得整个人躲在他的身体里。
他大概有些明白,身体微微侧了一下,我们不再面对我爸妈的方向。
电梯在闷闷沉沉的响声里一层层往上爬,虽然没看到他们的脸,可我还是感觉出了他们灼热的目光注视。
也许他们是在看陆应时,压根不会注意到他怀里的我,毕竟以陆应时的容貌,出门的回头率一定是会爆表。
我在爸妈进门了许久之后才从陆应时的家里离开再回去,如果一下子就回去,他们肯定就明白刚才电梯里的是我。
所幸离开时,左脚已经能勉强走路,可右脚还是疼得钻心入骨。
一回到家我就脱下了鞋子查看,明明只是脚尖踢到了花坛,疼的却是脚心。
“你怎么了?”妈妈看着我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拖鞋,有些疑惑道。
“脚刚才踢到花坛了!”大概这是上天惩罚我的脚欠。
“踢烂了?!”爸爸正浇着窗台的几株花,听到动静也来看了一眼。
我瞪着脚心那一点红点,疼痛正是此处开始,红红的小点,看着微不可见,摸着有些微微发硬,却刺疼无比。
“生的什么东西啊?”我皱眉。
妈妈也伸手摸了摸,“好像应该是刺了什么刺了?”
“很疼啊!”感觉她压了压,我忍不住惊声叫起来,妈妈惶恐的退开,“我刚才没用力!”
爸爸也观察了一下,“如果没被别的东西刺到过,可能是皮疹,你这几天注意下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
他想摸的,但似乎想到我刚才的反应又收回了手。
“会很疼?”
我点了点头,“巨疼,像断了骨头一样!”
其实说断了骨头也不对,皮肤位置比不上骨断时牵动全身的疼痛。这虽然小小的一点,但痛感可一点都不轻。
我甚至觉得那处位置像被小针不停的搅着,又疼又刺。
爸爸看着我的脸色,很是相信我的描述,何况我一向都是个挺硬气的人。
他一脸的担心,“如果明天还这么痛,那就要去医院看看!”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晚上被脚心的疼痛弄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到了下半夜终于有些倦意,朦朦胧胧的眯起了眼睛。
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宏伟肃穆的庄园,门口两只石狮子怒目而威,大红漆门缓缓的打开,里面重重幕影,清风一阵之后,一方气派牌匾下的亭阁内成群的小孩在玩闹。
其中一个扯着另一个大声笑着,还有一些梳着小辩的丫鬟一排排站着,丫鬟的后排站立着一群带刀的侍卫,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贺兰萱凝,你来抓我呀!”一个小孩跑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拌着鬼脸。
“臭轩礼,你别走,让我抓到你就死定了!”女孩大声尖叫起来。
一阵阵音波此起彼伏,四面八方而来的人声,顿时整个世界像陷入了纷乱的战争里。
有兵器的声音,有锣鼓的声音,更有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一个轮廓模糊的男人在一家别院跑着,有几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不停追打,追不上时,突然从别院的另一处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怪异动物。
它睁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男人,男人好像在惊慌失措的叫着,可那只怪兽没有半分的让步,堵住了他的去路,接着一个利爪将他纳入身下,另一只利爪往他胸口一掏。
一颗血淋淋的心!!
男人睁大眼睛看着,血流进他的双眼,他的眼睛变得通红无比。
突然他在地上挣扎起来,转过身看着一直站在局外的我,眼睛红得像滴出了血。
他朝我伸出了手,“你把心还给我!!”
说着,他一把穿进我的胸膛,再狠狠一拉。
我心内猛的一痛,睁开眼,房外的天,烈日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