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丽和江轩,两人小心的推着花冉秋移动,任白在前面找合适的会议室。突然一连串脚步声传来,从楼梯间冲出一大群人,几人堵在前往电梯间的道路,其他人排成人墙堵在四人面前。竟然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带着头盔,穿着黑色防弹背心,每人都手持枪械,一个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四人。这么多人冲出来极为迅速,短短一个呼吸间就抵达围堵的位置,排好阵型,所有人举着枪的手都没抖,死死的盯着四人。
“别动!”在警察人墙最右侧的一人喊道。“慢慢把手举起来,放在脑后。”
不得不说这批全副武装的警察们都非常有威慑力,特别对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江左任三人,吓得魂都快飞了,好在三人怎么思考都想起不起来犯过什么事儿,自觉是良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但什么还是很配合的照做了。
“转过去,蹲下。”右侧的那名目测是长官的警察再次发号施令。
除了没依旧啥反应的花冉秋,三人照做了,任白一个男人还好,抱着头蹲下就蹲下了。左晓丽和江轩两个女孩子,大夏天的还都穿了裙子,特别江轩今天臭美穿了超短裙,往下一蹲,简直不能直视。不过三人显然已经被吓傻,脑内一片空白,倒是谁都没有注意这个。
听到身后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在移动,江轩想侧身看看左任两人啥情况,考虑到背后的枪口,到底还是不敢动。江轩在内心淌出两条宽粉条泪,爸爸妈妈啊,你家女儿爱国爱人民,绝对一棵根红苗正的祖国正在绽放的花朵儿,今天为何会被突然逮捕了呢。
金属咔擦的声音传来,江轩低头默念是谁被铐住了,这辈子没体会到被手铐铐住的滋味,今天不会要体验一番了吧。咔擦又是一声,俩了,该她了,生理泪水止也止不住的从紧闭的眼睛流出,江轩在心中默默的倒数着。
这种紧张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的缓慢,江轩心中默念了十多个数,预料中的手铐还是没有降临,又等了十多个数,听到拉动拉链的声音以及意外的松了口气的舒气声……
嗯?谁舒了口气。
“你们三个起来吧。”还是刚才命令的声音,不过明显放松了很多。
江轩呆了半天才明白命令的意思,不可思议的站起来。左晓丽和任白两人也明显没弄清楚状况,三人互相对视,都是一脸的迷茫。
两个武装警察抬着一个黑色漆皮的袋子,向楼道走去。看上去袋子像是密封的,不会捂死人吧。
江轩下意识去看旁边的椅子,空的。
江轩向任白投去询问的目光,任白只是眯起了眼睛没有做声,左晓丽也皱起了眉头。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想跟你们了解一下?”花冉秋被装进袋子带走后,警察们对他们态度明显好了一点,刚才发布命令的长官甚至走到他们面前敬了个礼。
虽然没有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不过依然惊吓不小的三人,还是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快速的点头。
“花冉秋她……”江轩一开口才发现因为刚才的惊吓嗓子都哑了。
“别在这里问。”长官立刻打断了她,掉头就走,自有两位枪口下垂的警察盯着他们三个。
三人还能怎样自然只有跟着一起走楼梯下楼。
这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踩点上班的人汇聚成人流向公司挪动。江轩三人上警车的时候也就刚赶上人流,明显是同事的人个个举着手机拍车拍他们。
江轩无奈的捂着脸往车上冲,后领被人拉住,好像就是刚才陪着他们下楼的那个警察小哥。警察小哥指了指后面那辆车,示意他们去那辆,江轩疑惑的看着面前这辆,明明大部分人都上的这个啊。
左晓丽没等江轩发问,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拉起江轩就往另辆车走。车后厢玻璃上都按了铁丝网,贴了玻璃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也看不到外面。江轩跟左任两人还有陪同他们的俩警察小哥总共五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后车厢,江轩后知后觉的明白另辆车上坐了大部分警察和花冉秋。
以警察对他们的态度,不难明白有问题的不是他们,而是花冉秋。
那个迷糊又喜欢耍活宝的花冉秋犯了什么事,出了这么大的警力动静来抓捕她,她又是怎么变成那个痴傻模样,越想越乱,手还是抖个不停。
也许是这短短半个小时发生了太多事,江轩之后再没有遇到什么。十分配合的做了笔录,仔细的回答了所有问题,还被借去了手机,等下午做完一切的时候,江轩拿回了手机但是发现所有通话记录都被清理了,江轩终于聪明的没有再问。
江轩跟左晓丽和任白分开做了笔录,等她出来却没有见到两人,因为江轩跟花冉秋独处的时间最长,笔录时间也最长,两人早做完了已经回去了。跟两人通电话确认平安之后,江轩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打车回家。
大概是感受到江轩的情绪不正常,肥肥的英短大爷意外的没有窝在她的被子上睡觉,而是在她脚边来回磨蹭。
江轩咧了咧嘴还是笑不出来。
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江轩独居,屋里除了一只猫一个活人都没有,江轩烧的昏昏沉沉的,口渴,几次想爬起来喝水都软软的倒下了。
她做了个长长的梦,好像又不是在做梦,江轩感觉自己飘在水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她努力的感受自己的四肢身体,头……
来自大脑的剧烈疼痛让江轩尖叫出声,她大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头部企图转移大脑的痛苦,尖锐的疼痛持续时间很短就没有征兆的消失了,跟疼痛来的一样突然,不过感谢大脑的疼痛,她也找回了自己的身体的控制。
四周白色墙壁,胸前衣襟大敞胸口连着测量设备,江轩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好像还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重症患者的病床上。
江轩动了动胳膊,发现左臂内肘里插着输液管,抬手去拔针头的时候才发现右手手腕上卷着一段皮质的皮带,皮带边缘连着一截小指粗细弯曲了的铁棍,目光顺着右手的病床看去,病床铺着的海绵垫被撕开了一部分,海绵垫下面的铁窗有两块诡异的突起,就像是……焊接的铁棍的断口。
江轩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先拔掉左手的输液针头,抬起还被皮带拘束在床侧的左手,逐渐用力,皮带紧紧的勒住了手腕的皮肉,但是不会很疼。再稍微用力,铁质的床架传来奇怪的嘎吱声,再用力,果然被焊接在铁窗上的突出铁棍就在焊接的部位被拉断了。
真是好笑,假冒伪劣产品,江轩咧嘴笑了笑,迅速起身解开两手两脚的拘束牛皮带。其实只要弄断一侧的皮带就可以了呢,江轩发现这时候她还能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江轩摘掉所有的器材,扣好衣服,小心的从病床上翻下来,这里是里间,外面还有一间屋子,那里没人,再出去就是一个合叶的门,门外有两个人。江轩站在里间清晰的听到隔着一个屋子的外面两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这种感觉好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
脚步声有规律的来回走,一个人走的远一些,一个人就在门外徘徊,江轩站在门外静静的等着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候,打开门,两人连头都没来得及回,就被她一手一个敲在后脑。会昏迷好一阵子,甚至会脑震荡,江轩不甚在意的跨过两人,赤着脚向安全出口的楼梯间移动。
可惜楼梯间需要刷门禁卡的,仔细考虑直接敲碎这个门禁,门能打开的可能性,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传来,是被她敲晕的两人的对讲机——定时汇报的对讲机。
完了,江轩快速拉开最近的屋子,直奔窗口,身手利索的翻出窗户,外面是十三楼,好在没护栏,借着惯性将身体甩向楼下,用后背撞碎玻璃进入了下一层,窗户的钢化隔断撞得她后背生疼,但是到底没时间耽搁犹豫。
正楼下这间病房没有人住,但是外面能听到人群走动的声音,江轩拉开门冲进走道,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住院层了。江轩不顾护士的质问,快速的在人群中奔走,找出口,身后是嘈杂的叫喊。
刚才拦住她的那个护士好像去打电话了,在楼道理跑下两层之后终于完全听不到护士的声音了,想到她形容的自己的外貌和所谓的二号楼梯,江轩抬头看到正前方黑暗的墙壁上大大的10层和下面的二号标志,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进入过道。
这一栋楼看来都是住院楼,不过10层人明显比上两层人多不少,江轩在人群里几次闪身,来到一号楼道,这次就毫无顾忌的快速向下跑,黑暗好像完全不会影响到她,赤脚奔跑动作也很轻盈,至少声控的灯都没有感应到声音。
欢快的情绪只持续到了一层,跟之前楼层不一样的安静,一层外面的过道里非常安静,这个楼梯没有办法进入地下,楼道也是密封死的,没有窗户。楼梯走道尽头就是一层,但是一层外面很安静,不是没有人的安静,而是很多人整整齐齐没有发出声音的安静。
江轩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转头向楼上跑去,二楼楼道外也有人,三楼、四楼、五楼,五楼!五楼外面是慌乱的脚步声和疏通秩序的声音,看来人还没有到位。
一脚踹开楼道门,江轩就地一滚,翻入楼道对面的护士岗,然后拔足狂奔,将不知道谁们的呵斥声全当耳边风,怎么可能不跑。
灵巧的窜入还没有完全疏散的人群里,绕过几名穿制服的警察,隔着这么多人,不能随便攻击,左右脚重心的转移,几名警察根本连她的衣角都抓不到。
534、530、526……找到522了,刚才在顶楼重症监护室往下翻时候就注意到了“住院部”的镂空三个大字,大约在二楼和四楼中间,522号病房就在这三个字的正上方。
从522号病房翻出去,攀着巨大的字标滑下去,距地面两层楼的高度,只有不到十米,轻松跃下,就地翻滚卸掉腿部的冲击。
住院部正门真的好多车,选哪一辆逃走呢,最前面的那辆好了,不用再倒车了。
“冉冉!”
好像很远的呼唤,但是非常亲切,让江轩奔跑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明知道这时候停下来的后果,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寻找这声呼唤的源头。
在门口停的一排车比较靠后的位置上有辆白色的小车,距离江轩所在的位置超过了两百米,这声呼唤就是来自那辆车里的后座车窗里。
一个中年妇女焦急的从后座下来,完全陌生的女人,但是一直不停的喊着“冉冉。”一声一声,听得江轩心里酸楚。
眼角的余光看到从住院部正门奔出的医生和特警,最快的一个已经距离不到十米,江轩忍住不再去看那名中年妇女,掉头向目标那辆车跑去。
“冉冉不要走。”远远的妇女这句呼喊就好像魔咒一样,江轩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般的向下倒去,是的,江轩摔倒了。很快江轩企图爬起的身体被狠狠的按在地上,力道大得让她下巴撞在地面擦出一条血痕,随后好多只手纷纷将她紧摁住,一点刺痛从上臂传来。
但是这又有什么呢,江轩甚至都没去看谁在压着她,她从摔倒后目光就盯着一个方向,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向她奔跑的中年妇女。
“妈……妈……”视线一阵晃动,人影很快便看不清了,连那个近在咫尺的中年妇女的脸都看不清。在江轩完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自己这样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