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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请做我人生的意外

生活困苦不易,束缚我们的脚步和心情。但望哪天可以收获自由,从心灵到身体的全然放松的自由。我再黑暗的这些日夜里盼望,苦等这些日子的到来。你不来,我不弃。

填志愿的时候,任虔曾专门来找过我,询问我选的学校。他说:“狄秋,我无其他希望,只是愿意跟在你身后,默默的就好。”我知道他喜欢我许久,他大抵是最自觉最特别的暗恋者。同一个班级的人都知道他对我的喜欢,唯独我。因为我们遇到在一起上学的这些年,他从不曾直接对我开口。我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我能在生活里得到他的照顾。这些照顾让我深信他对我的喜欢,我怀着少女的羞涩腼腆的心情等待他的表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截止他说这话,时间已达四年之久。我也就怀着忐忑的心等了他四年。

等待的那些日子,让我终日惴惴不安,害怕他的突然表白会让我惊慌失措,因此错过些什么。所以我时刻在做着准备。早上出门前,我要花时间把自己打扮好看,担心他表白的时候我不好看不漂亮。下课的时候,我不敢出教室门,怕他突然想要表白却找不到我。正常情况下,我一天只上四次厕所。早上出门前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特殊情况除外。这样担心最终将我锻炼成了一个憋尿高手并在未来的高考应试中发挥巨大作用。

放学我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怕他害羞不敢在众人面前开口,所以等人都走完后会来向我表白。开学第一个往学校跑,怕他在放假期间突然想通一开学就会向我表白。敏感多虑的心脏为他考量了所有可能会遭遇的表白场景,却忘记去问当事人的意愿。真实情况是真爱还是只是他对我稍微特别而引起的所有人的错觉。真心佩服自己,那样整日担心会被表白的四年竟然让我坚持下来且精神上还未出现任何不良的痕迹。这实属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一个心理界的奇迹。像我这么优秀抗击打的心里,特别适合用于特工作战。担心遇敌的日日惶恐,却又奇迹般的忍受下来,这心理承受能力简直杠杠滴!

所有人都知道高考完后,是各奔东西的开端,我也不例外。知晓明日就要各奔东西,我那颗为他诸多考量的心脏提醒我从此后不再要对他抱有幻想。分别在即,不管有无感情都已经注定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话说回来,谁站到我的立场不绝望?等了许多年都等不到的东西在如今的分别季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四年来,我承受了从希望到失望的无数次。多到我麻木,多到我不敢再去想象它真的会发生。

任虔同学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刻意打扮准备迎接他的表白,我如一个普通人对待另一个普通人般静静的站在某处,听他在我身后讲完这段话。原来想像的脸红心跳带有小小惊慌,激动的语无伦次等等表现完全没有在我脸上出现。我如正常情况下平静,甚至比正常的时候还要平静。回身仔细的看了他一遍,从头到脚,我看到他眼里的期待和真诚。我冲他友好的笑了笑,再平静的将填好的志愿表扔给他,接着平静的对他说:“先帮我拿着,我去上个厕所。”

一系列动作都表现出我的平静自然,我都快怀疑那一刻是不是被佛祖附体,才表现的那么安静淡然,视他的表白无一物。走进厕所的时候,对着镜子大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心静的感觉真好,无视人的感觉真好,爽快!

到最后,他拿了我的志愿表,我安安静静的尿遁了。我没有给他任何口头上的回答,但是我将手里的志愿表给了他。这是我给的希望,给我们彼此的机会。虽然绝望那么多次,奈何心底里还是想要拥有他的感情。这感情我想了四年,等了四年。如今终于到手,我怎会允许它轻易的丧失在我狄某人的手中。我还要翻身做主人,将这四年来我所经历的一次次希望和绝望归还给他。让他一一尝试,知晓我曾经为他有多苦楚。这念头未免有些幼稚,太拿感情当儿戏。但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不想掩藏我的真实,我的本质。再说我还这么年轻,就是拿这感情当了儿戏又怎样?

就算那四年,是我自找的。

填报志愿后没几天,我再次接到卓烈的电话。电话里她声音沙哑模糊难以分辨,语气却清楚的带了欣喜感情。我听清楚她的话,她说:“狄秋亲爱的,我将马上来寻找到你的地方。我失去了他们,我自由了。自由后却不知道该去向哪一个地方?刚好,高考后填志愿我有了选择,我要去云南。我要去投靠你,和你相依为命。”

这无疑是个值得我们高兴的消息,我在电话这头冲着空气重重点头表达我的肯定。一时激动竟是忘了她看不见,直到听筒里传来她得不到回答略微不满的抱怨声,我才意识到。“嗯,卓烈亲爱的,欢迎你来云南,我愿意和你相依为命。”这句话像我的誓言,在她的耳边郑重许下,从今后便要努力执行,做到最好。她在经不起任何欺骗和别离,我知道。

后来她告诉我,高考结束那段日子,是她最黑暗的时刻,她独自一人漂流在名叫生活的这条湍急的河流里。用力挣扎依然够不到岸边,上不了土岸。河面太宽,她甚至找不到方向,不知晓朝哪边走才能看到岸边。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刻,我的名字就像一根浮木。从河流里漂下来漂到她身边,给了她一个希望,一个活下去的继续挣扎的希望。我的答应让她心里燃起了小火苗,一点一点将她父母给予她的寒冷轰开,包裹住了她即将被冰封死的心脏。她说:“狄秋,我何其幸运遇到你。以前的所有都在告诉我我是个不幸的生命体。唯有你,突然闯进了我的生命,成了最美的意外。”

她说:“狄秋,请做我人生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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