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宁这一走,阮梦竟然觉得寂寞起来。
平时晚上附身工作到深夜,白天她就只管缩到于宁为她准备的手表盒子里睡大觉,躲过了白天阳气最足的时候,傍晚去医院看看妈妈,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但因为昨晚没有附身,所以阮梦只好也睡觉去了。结果睡得足足的,这个白天,也就显得分外难熬。
虽然白天她也可以出去,但是灼热的阳光照在鬼魂身上,怎么也算不上是享受。而且,白天妈妈大多数也在昏睡中,都没有办法说上话。
——
“你是说,妈妈现在不能痊愈,是因为她自己不想好起来?”
当时的阮梦,被于宁的话刺激得呱呱大叫,开什么玩笑,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她已经留下了一大笔遗产给她的妈妈!她妈妈完全可以过完富足的晚年。
于宁叹了口气,决定隐瞒住苏祥已经把阮梦大部分财产转移走的事实,告诉她:“是真的。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心理治疗师来进行辅导。他说,你妈妈现在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阮梦呆了,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傻?”
“唯一的女儿意外丧生,她的精神支柱已经垮了。心理治疗师是这样跟我说的。”
“于宁,你有办法的,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妈妈好不好?”阮梦死命想抓住于宁的袖子,无奈她没有身体,所以只能徒劳地挥来挥去。
于宁,现在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是于宁只能难过地看着阮梦,“对不起,我只能尽力。但是总得要她有了求生的欲望,之后就好办了。”
只要阮妈妈愿意,那么往后就是钱的问题。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于宁从来就不当是问题。
…………
阮梦忧郁地漂浮在医院病房里,看着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犹如活死人一样的妈妈。
妈妈没有瘦多少,甚至因为定时的注射营养药物,而显得白了胖了。那是一种病态的虚胖。阮妈妈的头发几乎全部白了,而在此之前,她有着一头人人羡慕的好头发,即使年近半百仍然一根白头发都没有,而且永远梳得整整齐齐,大方得体。
阮梦看着,觉得一阵心酸,眼泪一滴滴地滑下来,“妈妈,我好想你……”
阮妈妈那种最传统的中国式女人,工作的时候尽心尽力,对家庭无私奉献。她永远微笑,永远和气,永远忙碌。对着阮梦和阮爸爸两个父女如出一辙的臭脾气,阮妈妈以极大的包容为父女俩提供了一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她就像一支两头燃烧的蜡烛,先为工作,再为家庭燃烧着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丝回报。
然而命运对待这个善良的女人的,却是先丧夫,再丧女的不公平对待。
阮梦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妈妈,却只能悲哀自己的无能为力。
妈妈的嘴唇微微翕动着,阮梦凑过去一听,更是泪如雨下。
那是一句接一句的:“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