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宁回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豪宅,宽阔的顶层复式套房,空荡荡地。一如他三天前刚离开的样子,连一抹灰尘都没有变过地方。
大腿处的伤口仍然一跳一跳的疼,只是感觉已经麻木。
是因为心里面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压抑得他的痛觉神经都麻木了吗?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一红,一蓝,红色是热水,蓝色是冷水,如果角度调整得刚好,那么出来的就是温暖宜人的暖水。
于宁喜欢泡澡,他把自己舒适地放进浴缸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屋子真安静。
清冷而且寂寞,窗外是城市远远的零星灯光,更显屋内雪洞一样辽远。
啊,这屋子,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冷清的。
就在这个屋子里,这个浴缸中,阮梦曾经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温暖柔软的丁香小舌,当时带了淡淡的、香槟和血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她的吻热烈而毫不留情,似乎每一秒都是临死前的最后需索。
“于宁,你记住,这才是我真正的吻。”
阮梦的眸子,悸动着和平日不一样的光,很激动又很不情愿,似乎饱含千言万语。
“阮梦,你竟敢就这样死掉!”
于宁把脸埋在泡泡中,咬牙切齿。
掌心传来温暖细腻的触感,似乎上一秒还停留在阮梦光洁的皮肤上。
怎么也不愿意把有着那种吻的阮梦,和白日里太平间内苍白冰凉的她联系在一起。
阮梦。
无论是人是鬼,我说过,你必须得乖乖听我的话。
哗啦一声,于宁从浴缸里霍然起立。
决心已定,他不再犹豫。
连身上的水珠也来不及擦干,于宁翻出了手机。拨通了上面一个久未拨打的电话。
那个人的电话应该不会变吧。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于宁心跳竟然有点快。
“喂——”
电话通了,一个懒洋洋的中年女声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我是于宁,你上次是不是说,你可以联系那个世界?”
于宁开门见山,毫不客气。
电话那边愣了几秒钟,居然也没有惊讶或者生气,而是用一种“我早知道你会来”的语调说,“嗯那。那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有什么人是想要见的呢?”
最后一句,竟然有淡淡的讽刺。
于宁拨通的,是一位由于装神弄鬼(他当时认为)而一度被他呲之以鼻的长辈的电话。
“我想——我想招魂。”
于宁一如既往地不理会对方语气里的异样,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他说话的语气很肯定,眼睛盯着自己此刻所坐的这张沙发。
那是一张很大、很柔软所以很舒适的布艺沙发。
…………
“伤口应该好好清洁才不会发炎喔,阮部长。”
于宁揪着阮梦的头发,反剪了她的双手,把她按在浴缸里,不顾阮梦的挣扎,打开了莲蓬头。
最冷的那一档水,扑刺一声从莲蓬头里冲出来,刺在阮梦肩膀和脖子处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