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峰惋惜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她第一次杀人以后，整整一个礼拜吃不进东西，只能靠打点滴来补充营养和水分。大家都以为她挺不过去了，可是，在后来的一次火拼中，为了帮助她哥哥，她仍然开枪了。从那之后，她，就彻底变了……”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她受过这么多苦，承受过这么多的痛！当她再次举起枪面对死亡的时候，她的心，是不是在呐喊，是不是在，哭泣？！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起，司尚焕的身体微微的发颤。“后来呢？她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眯了眯眼，贺峰似乎陷入了无边的记忆中，眼神清透如水，忧伤如水。“后来，她成为杀手界赫赫有名的‘玉狐狸’，成为龙帮长老们皆害怕的角色，冷血、无情、喜怒不形于色。直到，你的出现！”
他的眼底突然迸射出一股怒气，磅礴的，直逼司尚焕的眼底。“是你带给她希望，带给她不一样的生活，但是却没有能力帮助她，只能让她日复一日的挣扎、徘徊，甚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精神恍惚！”
“什么意思？！”司尚焕问，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纠结的，发疼！
“什么意思？！”贺峰冷笑着，一步一步靠近他，在他的身前停下，眼神冰冷如刀。“那一次，是她杀手生涯中第一次失手，也是第一次明白失手的意义！她被一群人围住，精疲力竭，几乎丧命！若不是魅及时赶到，她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而你，就是罪魁祸首！是你的自以为是害了她！”
“我……”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的生活，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心底埋藏了多少痛苦，更不知道一次失误将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却愚蠢的对她说爱她！让她以为，只要跟你走，就一定能幸福，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平静的生活？！可是事实证明，你不能，你什么也做不到！于是，你又让她陷入无边的痛苦中，让她在失去你和放弃你之间挣扎！”贺峰突然闭上嘴，看着他，缓缓的露出笑意，却令人毛骨悚然。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是你，从开始到现在始终都是因为你，才造成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和眼泪！”
不！不是他！不是他！
司尚焕垂下眼睑，使劲摇了摇头。慌乱、心疼、懊恼、无措，一时之间尽数涌上心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恍惚间，总觉得贺峰的话里似乎遗漏了什么很关键的问题，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心，乱极了！忽地想起那夜，她趴在他胸口，肆意的流泪，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也浸湿了他的心！那时的她，在想什么？是否怀着怨恨、痛苦，或者无奈？！
无奈？！对了！深邃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猛然抬起眼，直视贺峰眼底的怒气。“你还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拒绝我？而龙帮，怎么会允许贺青烟的存在？！”
贺峰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下，但是很快就被淡去，连同他眼底的怒意。“龙帮的龙头从来不是世袭的。你知道，为什么她和她哥哥会相继成为龙头吗？”
“为什么？”
“因为一个诅咒！”贺峰微微侧了侧身，视线穿过他，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空洞中带着满满的忧伤。
司尚焕忍不住凝起眉，眼底升起一丝不屑。这算什么理由？！一个势力庞大的黑道组织居然会屈服在一个诅咒下，说出去有人会相信吗？！还是，他当他是白痴！
“曾经有一个女人诅咒龙帮的龙头永生永世都要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永远得不到幸福，最终死于非命！”贺峰似乎没有看到他唇边的讥讽，继续说。“从那以后，几乎每一任龙头都应验了，没有人能逃过那个诅咒，直到她父亲成为龙头。她父亲曾经跟以为法师修行过，就任后更是想尽一切办法破除那个诅咒。后来，他遇到以为云游僧人，告诉他一个破解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皱眉。司尚焕心忽的抽痛起来，隐约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源。
“……那就是要放弃他全家的平安，以化解世世积累的怨气。欧阳伯伯是个孤儿，没有家人，那时他也没想到以后会结婚生子，只想以自己一个人的平安换取龙帮日后的安宁。可是，他错了！”
沉默。司尚焕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觉得胸口压抑的，痛苦纠结。
“这一切，青山是知道的。青山就是青烟的哥哥，也就是当年找到你，要你离开青烟的那个男人。”贺峰苦笑的收回视线。“由于那个诅咒，以及他父亲为龙帮做的一切，他顺理成章的成为龙帮新的龙头。因为，长老们希望那个诅咒能够在他的身上做个结束，而他，就成为牺牲品！后来，青烟也知道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她不能跟你在一起，不能让跟她一样，陷入不可预知的痛苦中，每天都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
贺峰看着他眉心纠结的褶皱，突然微笑。“你不是问青烟为什么要拒绝你吗？现在，我告诉你——”
“不！不！不！你不要说！”司尚焕猛的低喝道，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喘着粗气。
微笑，黝黑的眼底浮现淡淡的红，像是源自地域的凝望，贺峰依旧轻轻的张开嘴。“因为她知道，如果跟你在一起，欧阳家的血脉就会延续，而那个诅咒就会一直存在，跟随着，无法终结！相反，如果她放弃你，不仅你不会受牵连，那个诅咒也会在她死亡的那个瞬间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