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穿进，照在青烟和念青的身上，忽明忽暗的，像是挣扎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寻不到出路。玻璃墙，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不知，刺痛了谁的心。
贺峰轻轻的走到他们身边，抬手摸了摸念青的头。“爸爸一定会醒过来的。现在，陪妈妈去吃饭，好吗？”温和的眼睛看向司尚焕，带着一丝无奈。这样的话，他还能说多久？！想起刚才医生跟他说的话，心顿时沉入谷底，侧首看向一旁的青烟，异常的平静下，是压抑还是反弹？！
“青烟……”安慰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声轻叹，低低的，淡化在寂寥的空气中。
青烟学着念青的样子，将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任由手心的凉意，带走最后的温度。司，你曾说，你有一个失踪了十年的妻子，问我，是不是她……我想，也许是吧！但是，司，我记起的并不多，你愿意醒来告诉我吗？司——
“妈妈，爸爸一定会醒过来的，对吧？”司念青突然仰头望着她，童真的眼眸中写满了恐惧。
收回贴在玻璃上的手，抚上他冰冷的小脸，青烟的眼底荡漾着，丝丝缕缕的情愫。“一定会的。”深吸口气，勾起一抹淡的不能在淡的微笑，“现在，我们去吃饭，也许……等我们回来，爸爸就醒过来了。”说着，她的眼神再一次投向那紧闭双眸的身影，眼神凄迷。
“恩。”念青使劲点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写满信任和希翼。“爸爸，我们去吃饭，你不要太贪睡哦。等我们吃完饭，你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小小的手，紧紧贴着玻璃，仿佛这样就可以触摸到爸爸的温度。
稚嫩的童言，轻轻地，回荡在明暗兼半的走廊中，令人心酸。
“走吧。”拍拍念青的肩膀，心生不忍的贺峰带头离开。
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多年，他和他周围的人都在生生死死间挣扎，死亡对于他从来没有什么概念。可是，今天，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日复一日的站在一个人的生命之外，守候，突然觉得，过去坚持的一切似是而非的事情，多么苍白！
司，别让我们等太久，好吗？
胸口压抑的，沉重，几乎令她无法呼吸……青烟收回贴在玻璃上的手，握紧，手心刺痛的感觉分散注意，呼吸。然后，拉着念青，尾随贺峰离去。
身后，无菌室内，无力的手指，微动，成拳，似乎想要握紧什么。然后，颓然的，松开。
青烟……不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