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峰和司尚焕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突然寂静的夜晚,带着狂怒袭向齐正寿。
而这愤怒,却令齐正寿更加兴奋,眼底迸射出的光芒,透着疯狂的激动。“哈哈!欧阳青烟,现在,你选择吧!跪还是不跪?我可没什什么耐心!”
苍白的红唇,冰冷的,微微勾起,幽深的眼眸扫向蜷缩在地上的念青,浮现出淡淡的温柔水光。她的孩子——
“念青,乖,闭上眼睛。”她轻轻的说,空灵的声音,带着绝望的爱。“很快,你就安全了。”说完,她缓缓的弯下双腿,慢慢的,脸上带着如雪域高原上盛开的雪莲般圣洁的笑容。曾经,她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保护她的亲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开,现在,她想要保护她的孩子!她必须要让他平安的活着,代替她,陪着司……
“不!不!”司尚焕痛苦的咆哮着,瞪大的眼里,有泪光闪动,最终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滑过。“青烟——”心痛,无奈,夹杂着深切的自责,在他的胸口激荡着。她眼中的温柔,带泪的眼眸,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算什么男人!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挣扎的动作,慢慢的停下,深邃的眼底荡漾着无边的悲哀,仿佛连灵魂都在哭泣!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青烟的双膝,轻轻的跪在地上,跪在那不知被谁的鲜血染红的地上。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中,有一种痛,深入骨髓!
“哈哈——”齐正寿愈加猖狂的大笑着。“欧阳青烟,嗯?没想到吧?你居然也有跪在我脚下的一天!哈哈哈……”
“现在,你可以让他们把孩子带走了吗?”青烟平静的说,冰冷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的波动,如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沉寂的令人侧目。
“哼!”齐正寿冷哼着。“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是在求我吗?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你还想怎么样?”
齐正寿用枪顶了顶她的头,“你,慢慢的转过来,给我磕个头。我要让所有龙帮的弟兄都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龙头,是如此的低贱!”
“齐正寿,你够了吧!”贺峰喝道,向来温和的脸庞凝重的,深沉如海。“如果你现在放开他们,我发誓,让你活着离开!”
“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相信你吗?!”齐正寿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就算逃到任何地方,龙帮的人都会把我找出来,然后,杀死我!呵呵……我不是白痴!我只想,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把龙帮的龙头踩在脚下!”
他疯了!魅的眼神黯淡的,却在看到青烟的动作时,突然瞪大——
她要干什么?!
青烟浅笑着,慢慢的移动身体,跪着,转身。苍白的双手,高高的举在头顶,在转身的刹那飞快的打了一个手势——
行动!
然后,她就在齐正寿得意的笑声中,飞快的跃起,将齐正寿扑倒!
枪声,响起。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令每一个人的心脏,深深的悸动着。
魅在看见她手势的刹那,狠狠咬紧下唇,掠向念青的位置,将他抱起,然后,冲向司尚焕。当她将手中的孩子,交给司尚焕的时候,才敢回头,才发现,满嘴的血腥味,浓重的令人心惊!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冲出去的,不只魅,还有贺峰。只是,他的方向,是青烟。
伸手,掐住齐正寿握枪的手,同时,挥拳,狠狠的砸向他的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但是,他仍然清楚的知道,齐正寿,在青烟的身上,开了两枪!
两枪啊!
拳头,雨点一样的落在齐正寿的脸上,血流满面,几乎无法辨认出他原本的模样。可是,贺峰却依然,不停的,挥拳!
而那边,司尚焕抱着惊恐的念青,一步一步的,走向趴在地上的青烟,深邃的眼神黑洞洞的,带着一丝奢望。
但是,青烟没有因他的靠近而有任何反应,依旧静静的趴在地上,身下,有褐色的血。
“青烟!”他蹲下身子,一手抱着念青,一手,轻轻的将她的身子翻转。当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庞展现在他面前时,他的手,无法抑制的抖动着,甚至不敢去碰触她的孱弱!“青烟……”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传递着深切的悲哀和绝望!
念青涣散的眼神,在他的呼唤中,慢慢的凝聚,然后落在青烟的身上,眼泪潸然而下。“妈妈——!”激动的哭喊声从他口中溢出,然后,娇小的身体猛的挣脱司尚焕的怀抱,扑向青烟无力的冰冷。“妈妈!念青在这里,你看看念青好不好?!”
眼泪,一滴一滴的,从司尚焕的眼中滴落。手,颤抖的,伸向那苍白的脸,冰冷的触感刺痛了他的神经,却令他恍然惊醒。
“医生!快去找医生啊!”他冲着魅大喊着,狂野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悲伤,浓烈的令人心酸。“你们不是有最好的医生吗?快去找来啊!她还活着,还活着!我说过要让她过上快乐的生活,我说过……”说到最后,几乎成了无声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