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那年,小荣所在的村里的土地公庙建成了(1995年夏)。因为自此之后,每年的土地庙诞都会有太公分猪肉——再者之后都会送一件小小礼物——送雨伞(遮),钱当然是大伙儿出的。
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张学荣家故意的。为此,小时候的小荣很不开心,每次下雨天时,都要拿那把黑色的雨伞遮风挡雨,为此没少嘲同学们笑!
如果有机会让他自己做主,他肯定不会拿丧伞。年年他家都是拿那种长柄的且又是黑色的雨伞。
按照村里规定,7岁的孩子必须要上学了,所以,尽管小荣比较贪玩,可也不得不去上学了。
在荣仔的记忆里,常听他母亲讲,小时候的他最顽皮了,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学校,非要成群结队。也好!所以他们三剑客——小乐和小丽和他一块儿上学。
其实在荣仔上学之前的一些事,我必须得跟大伙儿说说。
张学荣他家的家族比较庞大,可是中看不中用,大家族嘛可能大家都知道,开枝散叶,力量较分散。尤其是喜欢窝里斗。大家互相睬踏。谁也看不顺眼谁,谁也不服气谁!
他有好几个叔伯大哥,嗯,荣仔小时候在家里被宠得要命,娇惯坏了都!因为是家里的独苗。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儿,自然是不肯轻易叫别人大哥的,好像这样就会把自己的身份降低了。所以他从来都不叫其他叔伯比他大的人喊一声哥,一般都直呼其名。害的他母亲常说他这孩子没礼貌,这孩子难驯,教也不听,打也不是。
也罢也罢!一切顺其自然吧。妇人心里想着。
荣仔他有个大哥,叫帝红。
之所以他记得那么清楚那是他读幼稚园时,帝红就念六年班。有一日,可能是周末。帝红踩架单车载着小荣,还有他弟弟,三个人坐在单车一起去小学:长岐中心小学。
这间小学历史悠久,听奶奶她们说,抗日战争起就已经有了。可面积不大,才两百多方米,教学楼陈旧,里面还有个祠堂,好像是纪念以前为国捐躯的抗日战士。荣仔的父母以前就是在这所小学里念过书。他奶奶也常说,学校历史很悠久,那意思很明了,在她那年代就有了。
小时候的他就听大人们讲起,那时候读书只需一块钱左右就可以了,张学荣学前班的班主任阿蓉老师也跟她们说过。当时听了有点不可思议,不会吧?那么便宜?这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因为张学荣自己心里很清楚,他的学费要一百八十块,在九十年代末!
第一次去小学当然很开心了,因为之前,他都是眼甘甘望着别人去上学,心里好羡慕!
记得有一天醒来,发现那些和他一起玩的伙伴们都不见了,他就问他妈妈,妇人摸摸他的头说:大家都上学去了!哪像你整天沒事,荣仔你喜欢上学吗?
我要上学,我要去找他们玩!
上学是为了学知识,可不是为了玩的,再说了,学校也有自己的规定呀,如果你不听话,他们就会罚你,把你留下来,不给你饭吃!
妇人故意板着脸说道。
可是这下子把小荣给吓倒了,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特能吃,没有三五碗是填不饱肚皮的,而且他天xingai自由,不受拘束。所以他很快的就朝妈妈摇头,说,算了,妈,我不去上学了,我等他们回来再找他们玩。
话说他们到了学校门口:原来学校是这样子的,小荣心里想着,有红旗、有树木,有祠堂……很多很多,什么榕树喇,龙眼树呀,芒果树,还有一种什么树他忘记了,因为在他读三年班时班主任李芝兰老师就曾叫他们写过这篇关于那树的作文。
单车绕了学校一圈,发现原来教室是这样子的,跟自己家里的房屋很像——有桌,有凳。只是它多个门,多好几扇窗。………兜了几圈,就回去了。
小时候感觉真好!长大后的张学荣常常自言自语!那时父亲虽不常在身边,偶尔回家都会带餐包回来吃,母亲也没像现在那么多白发。最重要的是小时候的他和村里的任何人都合得来,不知是甚么原因,也许是大家都长大了的,有的出去外面工作,有的都老了吧,现在即使见了面也不过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以前经常去帝红家看电视,因为只有他家的电视有《西游记》看。那是86年老版《西游记》。
那一年的年6月,张学荣他做了一件坏事,被他妈妈知道后,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帝红家有三兄弟,他最小的弟弟教小荣去良萍家。村里那时铺头(小卖部)很少,她家是开士多店。
那天下午,天色昏昏沉沉的,地上很燥热,就连空气也是那样闷热。向地上吐沫液都会立马蒸发掉。
于是他们两个大摇大摆来到良萍家,良萍问他们买什么,他们也不回答,就径直来到桌球台前。
小荣用左手按在桌球台上,手臂稍微弯曲成一百零八度,突然全部力气都用上了左手变成一百八十度,只见双脚轻轻向上飞,再把屁股向左转四十五度左右,就稳稳地坐在了桌球台上。为了练这招式,他花了十来分钟。动作简单,流畅,关键在力度要把握好。
见小荣这样做,帝红小弟也有样学样。只是他学得早,工夫自然比小荣要好得多,屁股稳稳地落在他想要的位置上。
张学荣他们坐上后,双脚都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一边聊天一边双眼盯着良萍的一举一动。时间虽不长,很明显小荣已经没多少耐心了。他旁边的那位倒是悠然自在的。
不一会儿,趁她转身,侬教他快去偷,当时的他就像接到了命令似的,真的很听话,立马就做,偷到就走。是一包包公仔面还有冰棍,雪糕。张学荣以为不会被人发现,一直往前跑,侬在后面追,最后来到了土地公庙。
土地公庙面积不大,只有四五十方米,高度也不够高,才三米左右。这时天下起蒙蒙细雨,有闪电,没雷声。张学荣很怕闪电,就赶紧走了进去躲雨。与其说是为了避雨,倒不如说是怕雷公电母。当然,也很怕良萍追来。结果是良萍自己没追来,倒看见了一个男孩。
喂,侬,我在这儿呀。
男孩回头一看,发现了躲在香炉台下的小学荣。他嘿嘿一笑,走了过去。这男孩就是和小学荣一起偷东西的帝红小弟,叫侬。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随后他们把偷到的零食分摊开来。哇,大家惊呼一声,有那么多吖!刚说完,一道闪电咻咻咻几下,都打在了土地公庙前的柳树下。柳树倒下了,树干焦黑,还有浓烟滚滚。他们惊呆了。心里不免紧张了起来。这时侬说话了:
听说人做了坏事,会遭雷劈的,你看,我们会不会?
呸呸呸,乌鸦嘴!你就不会想点好的吗?我们在土地公庙里,有土地公保佑我们,天大地大,也大不过神保佑!他这样说着,心里也没多少底气,有插了句:你说对吧?
说完,张学荣转身望了几眼土地公,只见土地公双目发光,狰狞向他笑,嘴微微张开,像是在说话。张学荣吓呆了,赶紧用双手揉揉眼,再睁开眼,发现土地公那道光不见了,嘴巴紧闭。难道是幻觉?不对啊,明明亲眼看到!他匆匆忙忙双手合一,朝他拜拜,心里默念:土地公保佑!土地公保佑!
侬好像没发觉张学荣奇异的表现,点头回:你说得也对。可我还是担心。你看见了没?刚才那柳树,那么大一棵。不到两下子,就没命了。我看要不要把它送回去吧。
侬指了指手中的雪条,接着说,我们再向她认错道歉,好不好?
不好!
张学荣虽然刚才被土地公的怪异吓了一跳,可还是很有胆识地拒绝道,说,偷都偷了,而且我们还吃她东西了。谁她妈的还会再要回去,先不说被她骂,到时候她通知我们的父母,这事闹大了可不好。
话说回来,你以为他心里不害怕呀,只是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只好噎在喉咙里堵的慌。然后继续安慰侬道:你以为我看到那电光闪闪我不怕呀,只是没办法啦,再说了我们现在也出不去啊,又下雨又闪电的,等雨停了再说吧,先吃吧。
说完,张学荣拿了几条冰棍和几包公仔面出来后就往侬的方向扔过去:接着!自个儿再从袋子里拿出包公仔面拆开来,在上面撒了些盐,就听到嘴里发出的响声了。侬不甘心,看到他这样,自己也放心地吃了,心里很担忧,但也安慰自己:是自己怂恿他去偷的。
正当他们吃的很开心时,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忽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直逼土地公庙去,在他们两人中间略过,打在土地公身上。他们俩回头一看,咦,奇怪,土地公居然完好无损地坐立在那里。顿时庙里金光闪闪,侬从小没见过这怪象,大叫一声,昏迷不醒。
张学荣当时也很震惊,因为他看到他伙伴晕了,叫他也不醒,而且他再次看到土地公的眼睛发光,只见一道火光站在香炉的一直签上,那支签竟然不毁灭,最起码要起火或者冒烟吧,居然都没有发生。
他惊讶了,目光呆滞,望着这一切,土地公虽然口中念念有词,可他什么都听不到,因为他已经倒在了地上。跟他的伙伴侬一样相隔不远处,静静地躺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