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冲知道,自己精神上有些问题,但即便是精神领域的权威魏烈鸣教授也很难说清自己到底得了病,而且犯病的时间,频率以及方式都不是很确定,所以,丁冲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有病的人。
今天,被列车长当成一个精神病人抓了起来,更可笑的是,抓自己的理由竟然是怀疑自己会去不矛屯自杀。
丁冲真有些有口难辨,谁让自己拿着一个假证件招徭幢骗,而且还神经质的看到了摩斯密码,拿个镙丝当成信号接受器。
丁冲也不想反抗,他知道自己反抗,这几名乘警肯定无法制服他,但问题是现在自己有些理亏,如果反抗伤了几名乘警,事情就更不好办了。但不反抗,被送到不矛屯的派出所,丁冲也有些不甘心。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那名乘警的话令丁冲精神为之一震,他立即叫道:“对啊,那个生病的人在哪啊?这位小兄弟不会跟我一样也是一个精神病吧?”
列车长这才醒悟,他当然是相信自己的手下,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于是立即吩咐了两个人看守丁冲,其余的人在整趟列车里搜查那个生病的人。
搜查之前,那名乘警大体地讲述了病人的相貌:是一个中年汉子,捂得很严实,帽子口罩都戴着,双手抱在怀里,身体蜷成一团,不容易看出身高来,但估计是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大个。脸虽然看不到,但抱在胸前的手上有标记,大概是在左手虎口的位置,有一道疤,看样子是刀伤,疤口很深。
列车长吩咐众人,寻找一个左手背上有刀疤的人。
丁冲被两名乘警看着,坐在长椅上,他有心想帮着列车长找人,但估计说了也是白说,只好琢磨着到了不矛屯该怎么办。
到了不矛屯,一定会被列车长交给站警,然后被站警交给当地的派出所,资料上说不矛屯是一个小地方,估计派出所里顶多也就两三个片警,逃出去不是不可能,但这样就见不到陈昊了。
对了,陈昊现在做什么呢?他该不会也被当成一个精神病关起来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就有意思了,电话也打不通,魏烈鸣所说的那个据说能帮着疏通一切关系的人也联系不上,看来,这次不矛屯之行将会以很滑稽的方式收场,终了,两个人都被市区的警方带走,说不定就送进了安定医院。
丁冲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又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坐在车厢内,他可以听到站台上有嘈杂的声音,透过车窗,看到几名乘警在下面一晃而过,接着,列车又启动了。
又过了两三分钟,列车长带着乘警回到了6号车厢,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那个左手背上有刀疤的人已经消失了。
列车长看着丁冲,尽量把自己郁闷的心情隐藏起来:“先生,最近不矛屯出了点事,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三个年轻人自杀了,你们以为我也是想自杀的?”
“我们无法判断你的精神是否有问题,但是……”列车长把那枚镙丝拿到丁冲面前晃了晃,“能解释一下你看到的那个摩斯密码吗?”
旁边几名乘警都笑了,脸上带着戏谑的神色。
丁冲解释不了,他觉得丢大人了。
“还有,你那个警察证件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们乘警说是对调查那几起自杀的案子,为什么要这么说?”这趟车上反正也没有什么乘客,列车长很闲,便当起了侦探的角色。
“为了方便,我其实是心理专家,三个自杀的人中有一个被救了,我负责对他治疗,所以要去不矛屯了解一下情况。”丁冲知道不说实话过不了这关。
列车长愣了一下,打量着丁冲:“这么年轻……”顿了一下,“好吧,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我已经通知不矛屯派出所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站了,你有什么可以和他们讲。”
丁冲知道再多说也没意思了,只好笑了笑,闭上嘴巴。
列车继续前行,除了两名乘警还在看着丁冲,其它人都各忙各的去了。
6号车厢内一片寂静,两名乘警似乎也不愿多说话。丁冲被人这么看着,心中着实有些别扭,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生病的人找到没有?”
其中一名乘警斜了丁冲一眼,没有说话,另一名乘警似乎也无法偌大的车厢中没有说话声,便看着丁冲:“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替你们着想,一个人在你们车上平白失踪了,你们要担责任的,再说了,一个人失踪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说他死在哪个角落了,再比如说他故意藏起来,要搞破坏……”
“这些都不用你操心,还有十多分钟,不矛屯就到了,你想想你自己吧。”那名乘警语气是不耐烦的,但话还是不少。
“我会和不矛屯的警察解释的,对了,列车长刚才和不矛屯派出所通电话了,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啊?”
两名乘警立即警觉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随便问问,你想,这趟车上,我是你们怀疑的人,那个左手背上有刀疤的人失踪了,这就两个人了,难保没有人在不矛屯行为诡异,对吧?”丁冲闲得无聊,于是开始胡说八道。
两名乘警心中确实觉得丁冲说的话在理,虽然不矛屯不归他们管,但责任心还是有的,于是,两人相互使了眼色,然后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向旁边车厢走去,显然,他打算把这个情况告诉列车长。
看着那名乘警走了,丁冲看着眼前这位,是不屑于和自己说话的。
“他现在说也没用,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的。”
那名乘警嘴角歪了歪,突然说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丁冲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反问,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乘警并没有理会丁冲,走到了车厢中间的位置,打开配电箱,然后用手拨弄着。
丁冲顿时大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车厢里的灯竟然长明或短明闪了起来,摩斯密码,“停止调查。”
“你?”丁冲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还被反剪着双手,拷着手铐。
虽然在特种兵受过训,但开手铐这事也必须有工具,哪怕一枚小针,但现在手头什么都没有,丁冲决定沉下心来。
那名乘警回头看了眼,见依旧没有人过来,于是走到了丁冲的面前:“我知道你们的身份,还有陈昊,负责调查这个案子,你和魏烈鸣的思路是对的,陈昊还没有真正明白DP调查科面对的是什么情况。我本想不现身的,警告你一声就行了,但你不听劝,我就没办法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丁冲纠结于自己刚才是不是犯了精神病。
如果没有犯病,那么手中的信号接收器怎么会变成一枚镙丝。
乘警笑了,举起手来,在他手中有一枚信号接受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来:“我们几个朋友在一起聊天时,我就按手机,控制灯,你找到了信号接收器,不假,但你没注意,我趁你找人时,从你兜里换了,你在特种兵部队受过训,我受训的地方比你还要严格。”
“你到底是什么人?”丁冲问道。
乘警摇了摇头:“魏烈鸣有许多情况还没有对你们说,所以你自然不知道我是谁。其实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象我这样的人很多。”
“还有那个生病的人?”
“他是我的上司。”
丁冲没有想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得复杂:“你的上司,那他也不可能平空消失啊?”
“他跳车了,然后我把窗户关上,没有人知道。”乘警轻松地说道。
丁冲看了看车窗外,一片漆黑,但车速并不快,对于一个有着不错身手的人,跳车也许并不是难事。
“有你在这里就行了,他有必要上来吗?”
乘警说道:“他是跟着你上来的,当时他没有想到我在车上,见到我之后,他把警告你的任务交给我了。”
丁冲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大,被人跟踪了却一点都不知道。
“你现在把底都交待了,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乘警愣了一下,反而笑了:“我们很少杀人,这根本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你放心,无论你和陈昊收不收手,我们都不会过份干预的,因为我们相信,你们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这么自信?”
乘警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不懂,有一种力量非常强大,拥有这种力量的人都十分自信,你们走错路了!”
“走错路了?”
乘警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不说了,他们该过来了。”
“不怕我对他们说刚才你所做的一切吗?”丁冲威胁道。
乘警用嘲笑的眼光盯着丁冲:“我是这趟车的乘警,而你是一个精神病,你说他们信谁?”
丁冲郁闷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完全处于劣势,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另一节车厢里传来了脚步声,有些杂乱,喇叭里广播,前方到站不矛屯,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