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步走出琴瑟满天,歌舞飞扬的庭院。心神不宁,想着我的名声迟早会因这群人而传到李煜的耳朵里,一不留神,竟踩在青苔上滑入池中。
我不会游泳,下意识的拍打着水,想要张口呼救,却有池水涌入口中,呛得我难受。难道今天要命丧这小小的堰池?
眼见着我快沉入池底,却听见“扑嗵”一声落水声。我昏昏然的觉得有人将我救了起来。醒来之后才知道是朱珂。
可是我这一小小的落水,竟引发了伤寒,一病不起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拖着我,不让我离开金陵。我整日胡思乱想,忧郁着心情,这病竟拖着不见好过来。
我这次是真生恙,而不能再演奏了。好在并没有听到朱老爷那般门客有向皇上提起我的动静。渐渐的宽了心,病才慢慢的好起来。
这一病却有两月余,此时已是乾德二年正月,我即将迎来我十五岁的生日。
在建隆四年的十一月,便已改国号为乾德元年了。
我对逸明所提的那些后事,已应验了二个。不知道他此时是否忆起当日被他笑话的戏言。
现在对他,我只不过是偶尔淡淡的想之,不再有激荡人心的心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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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有时终须有1
今年的冬季似乎非常的寒冷,经常是大雪纷飞。站在朱府的假山上便可望见四周山脉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片。
我生病的这两月也荒废了一些琴艺。冬日里,朱老爷的那些门客更愿意呆在炉火轰烤的暖气洋洋的房间里。于是朱府天天开宴,更有门客长住于此。
曼莲姐新近培养了两个俏丽的全能手,在朱老爷的门客中引起了不同的凡响。
而我这个曾经的当红主角渐渐的退了下来。这样的冷清,却也正是我所期望的。我生日那天,正是朱府大宴宾客之日。
因为我大病初愈,曼莲便没有安排我的演出。喧闹一时的院子冷清了下来,所有的歌伎都挥袖善舞去了。我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院坝雪地里留下的各种脚印。
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凄凉之感。谁也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了吗?那边庭院中的笙歌隐隐传来,与我独倚窗愁的凄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却传来步履踏雪的声音。而后,我听到一声:“薇薇在吗?”
是朱珂。
我去打了门,一阵冷风便迎面吹来。只见他的手中拿着一件大红色的裘毛披风,我一开门,他便将它披在我的身上,我立刻感到温暖。
“天这么冷,我给你送一条披风来。”他温柔的说,帮我把披皮的丝带系成一个流花结。
“亏你还记得我。”我心里很感动。
“忘记谁也不会忘了你呀。”他笑着说,“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哎,连曼莲姐都忘了。”我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忘,刚才我离宴过来的时候,她还问我是不是来看你,她说今天你生日,叫我陪着你呢。”
“是吗?”我几乎要盈泪于眶了。
“你看雪停了,我们去爬山赏雪怎么样。”朱珂说,“你生病在家已经闷了两个月了,去城外的梅山赏雪吧。”
梅山离金陵城不远,是一个小山坡,坡上遍种傲雪香梅便因此而得名。
我当下便答应了。
天气虽然很冷,但是新鲜的空气却让人神清气爽。我与朱珂边爬山边打雪仗,欢声笑语遍山飘。
我们还说,怀念当年三人常去仙瑶林泡瑶池的情景。是呀,那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是三人行,亲密无间。如今少一人,却觉得冷清了许多似的。
“不知道窅娘在宫中过得可好。”朱珂颇有感怀的说。
他虽然对窅娘无儿女之情,却也非常的想念和关怀。
“应该很好吧,她是那么的出色。”窅娘进宫数月,却无消息。
我们便又继续往上爬,同样有不畏寒冷的游客登高。一路上,吟诗作赋声不绝于耳,这便是古人的作风。
我们登上梅山的最高处——望月亭。亭中的石桌上竟有一把古筝,旁有香炉袅袅升烟,很有诗境。
“是谁不小心落下了筝。”我说。
“不是落下,应是自有之物吧。”朱珂说,“文人墨客到此,自会对着佳景,伴着美乐吟诵一番。”
“最讨厌这些文诌诌的诗人词人的了。”我顺口一说。
“为什么?”朱珂问,“你不觉得他们很风雅吗?”
来到古代有机会接触文人墨客本是一大幸事,只是因为李煜喜文弄墨,现在却弄得我对文人如此反感,生怕一不小心就遇着了他。
虽然在这大冷天的梅山上遇上李煜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李煜作诗作词的,讨厌他便讨厌天下文人。”
“嘘,你不要脑袋了吗?”朱珂紧张了脸色压低声音说。
我也张大了嘴,忘了这是言论不自由的古代。我小小一句“讨厌李煜”有可能会要我的脑袋搬家啊。